「他有百子，有六城，有帶甲之士五萬，有宗師級高手親朋故舊十幾個，你想從他手上將鹽稅拿走？」

        「詔獄不是為了大周國祚，他這么干豈不是在蛀食大周的根基？」

        柳湘蓮不解的問道。

        「何以見得？」

        甄珂艾笑道：「為了大周的國祚，也并非一定要同大周的皇帝時刻站在一起。

        你不明白？」

        「可愛，你還是直接給我解惑吧。」

        「水徵的利益可不代表大周的利益，事實上歷史上也沒有多少王朝利益和皇帝利益相一致的時候，否則，國家就不可能凋零。

        水徵上任，百官陽奉陰違，他的國策多是以自己集權集財為首要考量，可是如此一來，傳遞到百姓身上，就會顯得格外的生硬和無情。

        所以何紅發最后和詔獄一些有志之士們聯合起來，下了決心脫離詔獄，盤踞在這江南，將天下最富有的一塊，截下來一塊，彌補百姓之痛！

        他的城最可怕之處不是自己的幾個義子，而是吾老院，吾幼院，源源不斷的人才和死士還有民心。

        只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你想過嗎？」

        「你的意思是他們現在在江南做的事情，就相當于是緩和老百姓和水徵矛盾的緩沖器？」

        「不錯！」

        甄珂艾話鋒一轉：「水徵已經在上京城盡遣精銳，他抓住了勛貴武勛們想要維護自己特權的心里，此番煽風點火之下，調動了許多戰力，借助這股力量，他想要武勛權貴們同江南這些私鹽販子，也就是何紅發為首的勢力碰一碰！

        這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柳湘蓮，林如海繼續呆在揚州，到時候事情驟然發起的時候，無論何紅發愿不愿意，他都必死無疑。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大戰一觸即發！

        「可愛，這次掀起大亂的是什么勢力，你知道嗎？

        難道也是何紅發？」

        「不是。」

        甄珂艾神色凝重：「這次這些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如今我聽說揚州府知府蔡俊臣人已經到了扶桑。

        但是扶桑人如何征服他們的，這件事情實在有些撲朔迷離。」

        揚州府知府這官位已經不小了。

        這個時候的大周官員，那都是自詡為天朝上國的存在，雖然知道遙遠的極西之地，那些人已經做出了鐵甲艦自走車，也只當是奇技Yin巧，不怎么放在心上。

        大宗師，那才是最強戰斗力！

        這幾乎是東方所有國家的共識。

        什么火槍火炮，別說是在大宗師面前，就算是在宗師高手面前，那也同燒火棍沒什么區別。

        所以，扶桑這么一個彈丸之島，有沒有宗師級高手都不清楚的小地方，究竟是怎么給了這些人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在大周興風作浪。

        「會不會是他們確定大周的水師……」

        「對，肯定是鄔家！」

        甄珂艾忽然坐不住了，她忽然想明白了，那些人為什么敢在大周境內興風作浪！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周的水師現在一定也在對方的人手中控制！

        所以他們非常確定，大周絕對不可能興兵去攻打扶桑，甚至扶桑還是他們真正幕后黑手的退路！

        「柳湘蓮，你幫了我大忙了！我真是愛死你了！」

        「你想到了什么？」

        「既然那些人逃到了扶桑，并且將家小也都帶著，那就證明大周水師鄔家，絕對有問題！

        只有順藤摸瓜，我就能知道，這最神秘的勢力，幕后黑手是誰！

        為了一己之私，竟然

        要害整個大周的百姓，無鹽生活！

        這樣的大女干大惡之徒，完全就是人渣，我必殺他！」

        「可愛，你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

        「我沒有危險，倒是你……」

        甄珂艾面色凝重的問道：「倒是你，你真的要去茶卡鹽湖，為大周的百姓趟出挑路來？」

        「嗯！」

        柳湘蓮認真得點了點頭：「只有找到茶卡鹽湖，才能解大周百姓的無鹽之苦。可愛，我雖然沒有拯救天下萬民的圣母之心，但是我也是一個普通的百姓，最是知道普通人的不易。

        我愿意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你小心唐虎！而且，你離開之前，最好將林如海弄走，不惜一切代價弄走，否則，他就死定了。」

        柳湘蓮沉默不語，人不是這么容易弄走的。

        要是能走，林如海也不會在這兒耗六年，將自己耗得家破人亡。

        這是一個有自己堅持的大周官員的堅持，這種人有信仰，所以有力量。

        他們蠢嗎？

        他們很蠢，為了一些不現實的美好，傾盡所有。

        但是柳湘蓮又不得不佩服這樣的人：「我盡力吧，忠孝難料全，家國難兩顧，以身許國者，也許為國而死那才是最好的歸宿吧。」

        他想林如海活著，那是因為林妹妹。

        但是林如海本人又愿意么？

        自從他將女兒打發出去，寄人籬下，教養還是未來全部都拋開的時候，林如海就已經做出來選擇，做出了決定！

        自己現在固然有強行帶走他的能力和手段，但是真的用這種方法救了他對他來說就是仁慈？

        「你能想到這么多，那就代表你成熟了。

        但是選擇，都是有痛的！

        如果你實在難以決定，不如……交給天意。」

        柳湘蓮沒有想過和林妹妹商量，同女兒商量她父親的生死這種事情實在太過于殘忍。

        而且，結局很有可能還會是一個無情的結局。

        那自己又何必將林妹妹卷進去呢？

        卷進去之后，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的吧！

        「嗯，交給天意！還有一點時間，也許我還能想出來辦法也說不定。」

        「祝你好運。」

        甄珂艾看著天空的月亮：「如果中秋節你有空，再來這青梅樹下同我一聚，此刻，我該走了。」

        「嗯，不見不散。」

        心中雖然早就已經有了選擇，但是今天見到甄珂艾之后，柳湘蓮的內心還是有些動搖的。

        這個女生，也是自己最心儀的類型，獨立善良最關鍵的是還和自己非常非常的投緣。

        「如果……」

        「如果什么？」

        甄珂艾忽然回過頭來對著柳湘蓮笑著問道。

        「沒有如果什么。」

        既然不能給她愛，那還不如給她自由。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下回見了我要說哦，對了還有魚妃雅！」

        甄珂艾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度。

        柳湘蓮無語道：「魚妃雅已經離開了。」

        「我知道。」

        甄珂艾沒好氣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聽說過了，我告訴你，你惹了魚妃雅你倒了大霉了。

        你知道她修行的武功嘛？」

        「《紅塵魚龍變》？」

        「知道就好，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給你說過這門功法的利害，我現在在提醒你一回，這門功法就是絕情絕性的魚躍龍門化龍之術，體悟紅塵的時候和她牽絆的越深，等她走到最后一刻的時候那就

        必須得斬卻！

        你是不是已經和她成了好事？」

        「呃……」

        柳湘蓮很無語，這么隱秘的事情，現在反而是個人都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他三緘其口，但是魚妃雅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可是口無遮攔的喇叭。

        「好好修行吧，要不將來你就只能當我的人了，你那些女人，一個都保不住！」

        甄珂艾語氣不像開玩笑，柳湘蓮心中一寒！

        直到今天，他似乎才有些覺察到自己究竟惹了一個什么樣的麻煩，那是比姑娘十個還要邪門的存在。

        「要不，我現在就殺了她!」

        「呵，如果你有信心，你不妨去，別折在她手里就好！雖然她沒有武功，可你恐怕傷不了她！」

        「算了，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在邪門的功法，也得講道理不是，我覺得小魚就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嘻……希望你將來還這么天真！

        柳湘蓮，我得走了，你保重！」

        「可愛，你也保重！」

        甄珂艾看著柳湘蓮，情不自禁虛攬著柳湘蓮，雙手顫抖，想要去抱似乎又有些怕：「好好活著！」

        柳湘蓮還想說些什么，回過神來，佳人已經渺無蹤跡。

        「唉，人生，即使到了古代，也沒有絕對的自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從來不會以其他人的意志為轉移，自古以來，亙古如是！

        我能做的只是自己做好自己，問心無愧罷了。」

        柳湘蓮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在青梅樹上哼著幽幽的思鄉之曲。

        回揚州，只有一窩子的糟心事。

        還不如在這兒躲個清靜。

        看著這棵青梅樹，柳湘蓮就想到了自己剛來那時候的樣子。

        當時，自己是什么想法？

        當時，自己有這么多煩惱？

        當時，自己好像被甄珂艾帶著惡奴收拾啊……

        不忘初心，堅持自我，自己當時是想……

        沒錯，自己當時的愿望似乎很簡答啊，就是在這《紅樓》世界安個家，然后見識見識名傳千古的《紅樓》十二釵美女究竟美到了什么地步，又多么有才。

        如今上京城那個柳府是自己的家嗎？

        不，那不是！

        自己的家應該是一個有山有水，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自由浪漫溫馨的地方。

        而不是權力場。

        「看來，我也被該死的權利迷了眼啊，什么狂龍衛……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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