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天殺的壞蛋還我桃三娘
“快進來,我們這會還沒上客呢,我還有時間陪你說會子話。”
吳羨好招呼了她進來,又看了看她背上的孩子,如今已經有七八月大,生的白凈瞧得出來是個帥氣的小家伙,此刻在母親背上睡得香甜。
“不耽誤你正事就好,我做了一些米糕。”
盛齊氏說著話就打開了那食盒,可那米糕已經變色壞了。
她的臉色驚訝一時有些難堪,“怎么會這樣呢?我,我……不好意思啊,羨好。大概是家里頭的米不太好,所以做出來就……”
吳羨好接過來,“沒事的,人不能吃,可以用來喂喂雞鴨也不浪費,正巧我們后院養著幾只下蛋的雞。”
吳羨好又回頭交給懷安,吩咐道:“拿去喂給后頭的,別浪費了齊姐姐的心意。”
懷安心中納悶,后院哪里有什么雞?
桃三娘是個愛干凈的人,這桌子都得讓他擦到發亮才算完,又怎么會同意他們養雞?
盛齊氏沒多留,吳羨好將她送到街拐角,又取了身上所帶了銀兩遞給她。
“一點心意,姐姐不要嫌棄才好。”
盛齊氏推辭了兩下,還是收了。
“羨好,你別怪我這人愛打聽,我也是聽別人在說,你,你如今可有相好了?”
吳羨好笑了出來,“虧姐姐還自稱了解我,怎么連這都看不出來?”
盛齊氏這下明白了,吳羨好如今還單著呢。
“你日后到了京都也記得給我寫信,我在這兒沒個可說話的人,若是你也不理我了,我這孤兒寡母的日子如何過?”
“這是自然的,我當然會給姐姐報平安。”
如此,盛齊氏才算心滿意足的離開。
“她不過是把你當搖錢樹使,你倒是心善。”
吳羨好回頭看了看懷安,“你又懂了?”
懷安跟上她的腳步,“我怎么不懂?姐姐是個心善的我知道。只是人家不這么想,人家只覺得你蠢。”
吳羨好停住腳步,“那又如何?懷安這世界上的事情,人性,不是非黑即白的。她拉下臉面,費盡心思,為的只是活命罷了,我也有心幫她,不介意她是真情還是假意,不過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可我今日若挑明了,她和她的孩子或許就沒了活路,何必如此呢?懷安,你不懂。”
“不懂,不懂,你總說我不懂,你總是自以為是,你總想改變什么。”
吳羨好不知為何同他爭執起來,停下來一陣又覺得自己可笑。
和一個黃毛小子計較上了?
真是笑掉大牙。
“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吳羨好正煩悶著,白跑堂的又來了,“又出了什么事?是天塌了,還是這地陷了?”
“是三娘……”
吳羨好只覺得自己的記憶一瞬空白了幾秒,這幾秒里好像什么都記不住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發出的聲音,“怎么了?”
白跑堂的緩了兩口氣,“剛剛碼頭的人來消息說,三娘坐的那船莫名起火了,一船的人無一幸免……”
吳羨好險些跌坐在地上,好在懷安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可真的聽到的時候,她心中是自責是后悔,她不該同文世昌賭這一口氣。
吳羨好只覺得兩只耳朵聽不清聲音,整個人云里霧里的不知所蹤。
懷安扶著她,她卻覺得心口哽的厲害,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喘過氣。
“姐姐,姐姐。”
“羨好?吳羨好!”
吳羨好只覺得眼前恍惚,下一刻便暈倒了過去。
“羨好?羨好?”
吳羨好兩眼朦朧有些看不清,可面前的依稀是個女子,她的聲音也很熟悉。
“羨好,我來看看你,一會就該走了。”
吳羨好努力想將她的面容看清楚,可總覺得被什么白煙擋著,她怎么也看不清。
“羨好,你要好好的,三娘能認識你很高興,這二十來年的時光,我也不算白活一遭。”
“對了,你跟七娘說聲抱歉,我們冬日里一塊埋下的梅花酒我怕是不能和她一塊喝了。”
“還有邢守星,你跟他說再苦再累也要保重身體。”
“陸七的地契在我的匣子里頭放著呢,你替我還給他,他還年輕,我比他足足大上十歲,怎能耽誤他的前程呢……”
“另外,白跑堂和阿東,我倒是不擔心,一品居交給他們我很放心。”
“好了,”
吳羨好只聽著耳邊一陣風聲和鐵鏈聲。
“我真得走了,黑白無常來索我命了。”
吳羨好著急的想去拉她,可拉住的只有一節燒毀的衣物。
她被濃煙包裹著,找不到路,地面上濕漉漉的有水漫過來。
吳羨好起身又仔細打量了一陣,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船上,在失火的船上。
她來不及做出反應,水底下就有一雙手拉住了她,將她死命的往下拽,打量的水灌進她的口鼻,她只覺得被扼住了喉嚨,再不能呼吸。
繼而沉沉的往下墜,墜到河床底下,流淌而過的水帶著泥沙將她覆蓋,河面漸漸歸于平靜,仿佛一切從未發生過。
“啊!”
她驚醒過來已經是一身大汗。
眾人聽見聲響推門而進,懷安忙端了藥過來,“姐姐,大夫看了說你只是一時受不住這樣的噩耗,所以才會暈過去,喝了藥就沒事了。”
吳羨好的目光卻落在白跑堂身上,她的嗓子有些沙啞,“三娘呢?”
“已經派了最好的人去撈了。”
吳羨好的淚一瞬間滑落。
邢守星正從樓下上來。
吳羨好見了他,他臉上帶著悲戚的神色,不用他多言,眾人也知曉他要說什么。
吳羨好翻身下地,打翻了懷安端著的藥,她快步沖到邢守星的跟前,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拔出了他腰間的刀。
她紅了眼,咬牙切齒的模樣像只瘋貓。
握緊了那刀把,嘴里怒吼著:“是文世昌!文世昌,我要殺了他!我要讓他一命償一命!”
眾人忙上前去攔住她。
邢守星大聲說道:“小心刀!小心刀!這刀鋒利得很。”
大家廢了好一通力氣才將吳羨好摁住。
她抓著懷安的衣裳,在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懷安輕拍著她的肩頭安慰他,這一刻她在他面前只是個心碎的女子。
她的每一聲抽泣都在拉扯眾人的人,在場的雖都是男兒,可想到桃三娘的模樣,都濕了眼眶。
陸七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
一個小小的房間里,圍坐著六七人,大家都痛快的傷感了一場。
只有懷安,他不懂,生老病死,旦夕禍福難料,逝者已矣,應放下才對,為何如此悲痛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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