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羨好點了點頭，又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

        春瑩沒了耐心，“你今天來究竟想說什么？”

        吳羨好一副悠哉悠哉的神色，吃了一碟子點心，又喝了半壺茶。

        春瑩冷笑了聲，“你若是還因吳濟長的事懷恨于心未免有些可笑了，當初我本可以跟了文二爺的，倒是他這根攪屎棍非要進來摻和。我沒了法子，為了活命才委身于他。我也想過同他安生過日子，可你也應該清楚吳家是個什么情況，我可不愿意吃這種苦。我今日所得的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春瑩說的是冠冕堂皇，不覺得自己有何過錯。

        吳羨好聽了直鼓掌。

        春瑩倒是被她這個反應弄的有些懵了。

        “是應得的，還是千般盤算來的夫人心中清楚。”

        吳羨好說著話從身旁的袋子里頭取出那個小盒子，打開來里頭正放著一枚丹藥。

        春瑩見了臉色一頓，隨即恢復如常。

        “你這話什么意思？”

        吳羨好笑了笑，見她有些坐不住了，又將那丹藥拿起來，“夫人瞧著眼不眼熟？”

        春瑩忍了心中的慌亂看向她，“這是什么東西我從未見過。”

        “是嗎？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訴夫人，這是勾兌了五石散做成了丹藥，吃了過后會讓人產生幻覺，輕則產生幻覺，重則致命。”

        春瑩掩嘴輕笑了聲，“什么？我說吳姑娘你可別被那些江湖術士給騙了，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吳羨好冷臉看著她什么也不說。

        春瑩也止住了笑意，“若真是如此，那吳姑娘你可得好生收拾好了，這玩意可別做給客人吃了，否則……”

        吳羨好將那丹藥放進盒子里蓋上，手輕搭在盒子上，她的眼眸透著幾分寒氣，“怎么夫人想故技重施？將這盆子臟水扣到我的頭上來。”

        春瑩咬緊了后槽牙，語氣冷漠，“我實在聽不懂吳姑娘話里是個什么意思，日后王家也不再向一品居訂購任何東西了，還請吳姑娘自行離開。”

        見春瑩坐不住起身就要走，吳羨好又不慌不忙的說道：“夫人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也不知道老夫人頭七的時候，夫人可能否安枕呢？”

        春瑩的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老夫人頭七當晚的事。

        她哄著王老爺吃了些安神的藥，將他安置好，自己則拆卸了發髻，準備入睡。

        可在門窗禁閉的情況下，屋中的燭火竟然一瞬熄滅了，黑暗之中傳出一聲聲滲人的貓叫聲。

        沒過一會，只聽得頭頂上響起來老夫人的聲音。

        “春瑩……你害的我好苦……今夜你也同我一塊走了吧……”

        春瑩一時被嚇得七魄丟了三魄。

        可正當她全身發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屋中的燭火又亮了起來，方才的一切好像不曾發生過一般。

        自從那日以后，她便夜不能寐。

        吳羨好如今這番話無疑是戳中她的痛處。

        春瑩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她，“所以呢？你想怎么樣？吳羨好，你自己也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吳羨好捂著嘴笑了，笑的十分的詭異。

        春瑩越發覺得不對勁，可莫名之間又覺得脖頸處一陣酸痛，不等她抬手去摸，對面的吳羨好又猛然站了起來。

        可她的舉止形態不像平常，倒像極了王老夫人。

        尤其是那副眼神，簡直是一模一樣。

        春瑩只覺得眼前有些花，一瞬間屋里的光有些晃眼，她連忙閉眼調整了一番，可再次睜開眼睛，面前的吳羨好卻變成了王老夫人。

        “啊！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春瑩被嚇得跌倒在地，一時滿頭大汗。

        吳羨好抬眸看了看房梁上頭的懷安，給了他一個眼神，二人相視而笑。

        頭七夜的事也是他們二人所為。

        如今春瑩中了提純后五石散的毒，看著吳羨好只把她當做王老夫人。

        “春瑩，你可知錯？”

        春瑩連忙跪倒在地上直沖著她磕頭，“老夫人，老夫人，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求你饒我一命，求你饒我一命！”

        吳羨好步步緊逼，春瑩便連連往后退。

        可退到墻角后她已經無處可去。

        “老夫人，老夫人！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她全身止不住的發抖，一張臉白如宣紙，方才過來的路途上留下一道濕潤的痕跡，原來是被嚇尿了。

        “我到閻羅王跟前稟報了冤屈，他如今準我回來索了你的命！你不僅害我，還害得我兒子神志不清！我們王家娶了你進門，已經給了你十足的體面，你卻狼子野心，實在是天理難容！”

        吳羨好做出一副兇狠的模樣，伸出手便要去掐她的脖子。

        春瑩卻被嚇得暈了過去。

        吳羨好皺眉，嘟囔了句，“一個蛇蝎心腸的人，怎么這么不禁嚇？”

        懷安從房梁上一躍而下，將她脖子上的針拔了出來。

        “姐姐如今又打算怎么辦？”

        吳羨好輕笑了聲，“她肯認我這個母親便好，我要借她的手替我除掉文世昌。”

        懷安的目光落在吳羨好的身上，他輕輕一笑，“只要是姐姐想做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跟著。”

        “不怕？”

        他搖頭，“不怕。”

        可心中卻想，自己見過比這些事更血腥殘忍的，他是啃食著自己同門師兄弟的血肉得以存活，是從死人堆里頭爬出來的，還有什么他沒見過？

        吳羨好從懷安的眼神中窺探出幾分異常。

        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她會被懷安迷惑，真以為他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可她始終保持著理智，她深知，自己對懷安有幾分利用。

        而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這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姐姐？你在想什么？”

        吳羨好輕笑了聲搖了搖頭，“回去吧。”

        懷安瞥了一眼暈死在地上的女人，“她呢？”

        “那就只能麻煩弟弟辛苦一下了，布置布置這里。”

        吳羨好這局已經做了一半，哽在胸口的一口氣算是去了大半。

        所以她難得有好心情在這街頭轉悠，看看有沒有什么山貨可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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