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著我在雪地里走得很穩，我莫名的覺得很安心，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了小時候放學回家遇到大雨的時候我爹背著我在布滿泥濘的山路上艱難行走的場景，這一幕似乎已經遠去，又似乎很近……

        想著想著我眼淚就落下來了，睫毛上起了一層冰花，看東西都看不清了。

        “哭個什么勁？是不是看小爺肯屈身背你感動得哭了……？”

        我抽噎著說道：“我只是想起我爹了……小時候他就是這么背我的……”

        他頓了頓悶聲說道：“老子不是你爹，是你男人。”

        ……

        又往山里走了好一會兒，我終于看見了隱藏在風雪中的一抹光亮：“快到了，就在前面，也不知道姚仙姑怎么想的，去她家里談不好嗎？偏偏來山里……今晚下雪凍死個人了……”

        長蟲沒吭聲，只是加快了步伐。

        到近前的時候長蟲把我放了下來，我看見姚仙姑穿著白天那身衣裳拎著一盞煤油燈站在一片空地上，在燈光的照射下，她的臉看起來有些陰森森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長蟲，眼里卻沒有過多的情緒浮動，讓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說道：“姚仙姑，人來了，想說什么就說吧。”

        長蟲把我往身后一攬：“她不是糟老婆子，她家那只黃鼠狼在呢。”

        我頓時明白過來長蟲是什么意思，姚仙姑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家老黃上了她的身，所以現在站在我眼前的確切的說是姚仙姑的家仙老黃。

        “曲天風，你氣數將盡，還有什么好說的？”

        雖然還是姚仙姑的聲音，但是跟她整個人的精氣神相差甚遠，說話的語調也不一樣。

        我有些詫異：“黃大仙，姚仙姑讓我們來是對質的，你這是什么意思？”

        姚仙姑冷笑一聲：“對質？有什么可對質的？我老黃可弄不出這冰天雪地來，也把那幾個死人咬不成那般模樣，只能是他曲天風干的！”

        我還想跟她理論，長蟲示意我別說話：“是你干的？真有意思，老子的仇家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我頓時心頭涼了半截，腦子里一個念頭快速的閃過，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了心尖兒……

        “我是算不得老幾，你曲天風現在不過也就是個跌下神壇的地頭蛇，這里不是長白山，不是你曲家的地界兒，不生吞了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長蟲冷笑一聲：“真相大白了，蠢女人，讓你別跟那糟老婆子走太近吧？她沒少讓你算計老子吧？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傻乎乎幫人數錢呢。”

        我此刻心里也猜到幾分了，怪不得姚仙姑那么積極于幫我至長蟲于死地，如果是純粹的為了幫我，她怎么可能讓我一個什么也不會的去幫她對付豬精和陰神那種可怕的東西？他們還算不得什么小小邪祟，雖不說多厲害，也不容小覷了，還沒事先給我提個醒，明擺著就算我死了也無所謂，姚仙姑的目的就是長蟲！

        我深吸了一口氣：“為什么？姚仙姑……我相信過你……”

        姚仙姑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臉部也有些扭曲，看起來就好像一只變成人的大黃鼠狼，嘴巴尖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那機靈勁兒真是神似！

        “一千年前，我生于長白山。那時候長白山還是曲家人的地界兒，連管事兒的地方仙都要讓他們幾分，就因為他們曲家出了個正神。曲天風跟我同年出生，那時候他還沒名字，他在曲家排行老七，都叫他七爺。”

        “我苦苦修行五百余年，也算是長白山上拔尖兒的后輩了，他曲天風卻奪走了我的風頭……所有人都奉承他是曲家人，我老黃家就只是陪襯！我承認曲天風資質比我好，也認了，可我爹就犯了點小事兒，我全家就被滅了門！”

        “我不服，去曲家想討個公道，我倒想問問憑什么他七爺能為虎作倀可我爹就吸了一個活人的精氣就要被滅門！還可笑的說見我有天分，殺了可惜，放我一條生路，我不稀罕！他七爺曲天風毀我百年修為，再算上曲家我門之仇，這筆賬，我們該怎么算？！譚家丫頭，這事跟你沒關系，靠邊站！”

        我大致聽明白了，長蟲家曾因為老黃的爹殺了人滅了老黃滿門，獨留老黃一人。老黃上門想討個公道，結果技不如人被長蟲毀了百年修為，這是要來找長蟲算賬來了。

        這么算起來大概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老黃就算重頭再來道行也有差不多五百年，長蟲丟了龍丹才過二十年，二十年的修為跟五百年比起來那還用說嗎？

        不管怎么說這是舊賬了，我不贊成老黃的做法，合謀姚仙姑利用我還栽贓陷害不說，居然讓我把長蟲騙到這里來。

        我說道：“如果跟我沒關系我可以靠邊站，但是你跟姚仙姑合謀算計我怎么說？說到底你還是怕曲天風嘛，你被毀百年修為都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從頭再來都修行五百年左右了，曲天風現在丟了龍丹才過了二十年，你想殺他不是輕而易舉？還用得著這么兜圈子？他現在是條爛蛇不錯，但是你忘了一句話，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何況你還只是個黃鼠狼精！”

        老黃沒急著動手，只是陰惻惻的笑：“那我就告訴你我為什么要兜這么大的圈子，因為他姓曲，如今曲家人丁不旺，沒落至此，地位早就不如當初了，就靠曲天風三叔這位正神撐著。如果曲天風犯了事兒，他三叔怎么可能不知情？包庇這一宗罪就足夠讓他被剔除仙骨！那樣的話，曲家就算徹底完了……”

        “十年前大雪封山餓死了那么多人，再加上譚家丫頭你爹娘被他殺死生飲了血吃了肉，這是一宗罪，今年他曲天風殺了譚二麻子和葉恒豐還有村里那幾個不怕死的潑皮后輩，更是連這山里的生靈一并害死了去。取活人精氣是重罪，毀了整片山的靈氣也一樣，曲家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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