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心情不錯，因為去了學校就能擺脫長蟲了，雖然只是暫時性的，至少也能清靜清靜。

        長蟲盯著我看了半晌：“把小爺的牌位帶上。”

        我一驚：“為什么啊？你在這里不好嗎？我們學校不讓搞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帶上你我就別想念書了……”

        他沒好氣的說道：“你說誰是歪門邪道的東西？別忘了你還要幫小爺修行，必須把小爺供奉在你常住的地方。雖然當年的事另有隱情，但你太爺爺的確參與了，龍丹也在你體內，想撒手不管，想得美！”

        感覺他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蟲一樣，連我想的什么他都猜得到。我有些泄氣：“我在學校住的是宿舍，除了我之外還有三個室友呢，人家都是女孩子，你去算怎么回事兒……何況我要是每天供著牌位神叨叨的上香，人家會把我當成神經病的……”

        他一眨眼竄到了我行李箱里：“那你也別走了。”

        看著他這幅被人扒了皮的模樣，我也不敢伸手扒拉，琢磨了一下：“我帶我帶，你先靠邊兒行不行？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多磕磣……”

        他拿眼睛瞪我：“小爺要不是現在沒辦法變成人形，非弄得你哭爹喊娘！”

        我笑：“你不光沒辦法變成人形，還沒辦法變大吧？”要是能變大，他照樣能欺負我。

        他裝模作樣的探頭咬我手，我急忙把手從行李箱里抽回來：“你夠了啊，帶上你我就得自己租房住，你都不知道學校周邊的房子有多貴……想想就心疼……”

        他一副嫌棄的模樣：“真是窮骨頭命賤，放心，小爺會幫你把租房的錢賺回來！”

        臨走的時候我爺我奶奶把我送到了村口，這樣的離別已經不是第一次，我也沒那么感性了，讓他們別送了，趕緊回去。

        我奶奶還是照舊嘮叨我，讓我去了學校好好照顧自己，一日三餐要按時吃，末了還把我給她的銀行卡還給我了，說我一個女孩子在外面花錢的地方多，該省的地方省著花，不該省的地方就別苛刻自己。

        因為考慮到要租房，卡我就收下了，走遠之后再回頭看，我爺和我奶奶還在村口站著朝我張望，寒風里他們的身形已經越發佝僂，我趕緊回過頭不敢再看，我怕會忍不住掉眼淚。不禁感嘆人生短暫，我在最好的年華卻不能陪伴進入暮年的他們。

        經過大半天的折騰，我終于踏上了前往黑龍江的火車。幸好訂票訂得早，我還搶到了臥鋪票，而且是下床，不用爬上爬下。這會兒火車上也是人滿為患，我找到自己的床位就癱坐下來根本不想動彈。

        空氣中依舊飄著一股子腳臭味，以前習慣了沒覺得怎樣，忍忍也就過了，不知道為什么，這次我覺得味道特別刺鼻，還挺上頭。

        我翻了會兒書就躺下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把我搖醒了，我睜眼一看，是個身影矮胖皮膚黝黑的農村大媽，莫約四多歲，穿著一件花襖子，棉褲棉鞋，枯黃的頭發扎了個馬尾，略微有些凌亂。

        我揉著眼睛問道：“有什么事嗎？”

        大媽笑著說到：“小姑娘，能跟俺換個地兒嗎？俺和兒媳婦帶著娃不方便……”

        我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站著一個打扮時髦還化著濃妝的女人，看起來跟我年紀差不多大，懷里抱著個不到一歲的奶娃，燙著一頭大波浪卷發，頭發還染得花花綠綠的，跟大媽的樸素形成了視覺上的反差。

        我心想大不了就是讓我換到上鋪去，爬上去我能一覺睡一天，也不打緊，所以就答應了：“那行，您的床位在哪兒呢？”

        大媽搓了搓手：“俺們沒有買到臥鋪票，俺的是站票，俺兒媳婦的是坐票，俺把坐票跟你換行不？”

        我一臉懵逼，本來路程遙遠我就想休息，沒想到碰上換座的，我心里十分猶豫，這時候大媽身后的她兒媳婦一臉不耐煩的小聲埋怨：“真沒用，老娘是瞎了眼才會嫁到你們家，連個臥鋪票都買不起，丟人現眼……！”

        我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在猶豫就是因為還有個那么小的孩子，聽到那個女人這么說話，我心里頓時開始反感了：“不好意思，我也需要休息。”

        大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小姑娘，看你的模樣應該是大學生吧？就跟俺換個位置咋啦？俺小孫孫睡不好覺要鬧的啊……”

        這話說得，我大學生怎么了？大學生就要比一般人更加尊老愛幼才行嗎？我大學生還是國家棟梁呢……

        我耐著性子好聲好氣的說道：“阿姨，如果您也是臥鋪票，那換一下沒問題，上下床的差價我也不用您補，但是您是坐票啊，我還得坐四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坐著很累的，不好意思，我不能跟您換。”

        大媽見我這么說，看了看我這節車廂里其他床位，估計是沒見著一個比我更面善的，又開始纏著我：“小姑娘，你就做做好事跟俺換換吧，俺孫子還那么小……”

        我沒說話，我已經很明確的拒絕過了。

        突然，抱著孩子的女人往我床上一坐：“我不管，老太婆，你自己搞定，我早就說過我要臥鋪票的，買不到是你的問題。”

        大媽急了，伸手來拉我胳膊：“姑娘你換下咋了嘛？！你以后結了婚也會有崽的啊，心腸咋這么硬呢？！”

        這大媽力氣大得很，直接把我從床上拽下來了，我鞋子都沒來得及穿，直接踩在了臟兮兮的地面。同一個車廂的其他人都跟看戲似的看著我們，要么就是裝作沒事兒人一樣。

        我看著那個女人懷里的孩子還那么小，想忍忍把這口氣咽下去，可是一想到兩個大人的強盜行為，我心里又無比的反感。

        我甩開大媽的手冷聲說道：“你們這是強盜行為知道嗎？我不愿意換座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而且軟臥票價比硬座高了一倍多，我憑什么要跟你們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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