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平靜的河面說道：“最近沒時間，家里在翻修房子，我假期也不多，要回學校了。”

        我舅公嘆了口氣：“我沒得幾天好活了，也去不了多遠的地方，你抽空來看看我嘛……當舅公求你了。”

        我沒辦法拒絕一個半截入土的老人，九兒突然冒了句：“是真的沒幾天好活了……”

        我奶奶一聽立馬說道：“丫頭，我跟你一路去。”

        我先答應了舅公，掛了電話之后我才對我奶奶說道：“我個人去，家里修房子你要盯到起，我不是小娃兒了，我曉得個人看到辦。”

        我奶奶嘆了口氣：“畢竟是你舅公屋頭，你能幫就幫，不然落人家口舌，說我跟你爺拼死拼活養(yǎng)了個六親不認的。”

        我真想回她一句誰要這么說誰就去說，但是話到嘴邊又沒說出口。

        我收了魚竿簡單收拾了一下，讓我奶奶幫我打電話叫了個三輪車，到鎮(zhèn)上再轉乘農(nóng)村公交到縣里車站，買的火車票去省城，雖然只有四五個小時的車程，可這么轉折是真的累，到了省城找到我舅公家已經(jīng)是晚上一點多了，為了方便，我讓九兒和長蟲都變回原形藏在了我衣服里。

        我不是沖著我表叔表嬸來的，就只是單純的沖我舅公，開門的是一個跟我歲數(shù)差不多的年輕男子，看見我的時候他楞了一下，我猜到他應該是舅公的孫子，所以朝他禮貌性的笑了笑。

        他問我找誰，我自報家門之后他把我讓了進去，他們家房子也很一般，三室兩廳的，不是什么別墅和復式樓，但以這里的房價也值個三百萬左右。年輕人睡得晚，其他人都已經(jīng)休息了，我問他舅公睡沒有，如果睡了我就明天再來。

        我之所以要半夜來是因為下午通電話的時候舅公語氣很急切，我沒聽錯的話都帶著哭腔，那種將死之人的苦苦哀求，我真的不想拖延。

        男子說我舅公睡得早，肯定早就睡了，我正要走的時候從一間臥室里面?zhèn)鞒隽艘粋�蒼老急切的聲音：“是香菱嗎？我沒困挫（睡著），你進來嘛，我有話跟你說。”

        男子把我?guī)Я诉M去，舅公睡的房間里全是中藥味，我聞著不太舒服。

        舅公躺在床上連自己坐起身都辦不到了，雙眼已經(jīng)渾濁，看起來比我奶奶老了太多。可能是因為舅公相貌多少跟我奶奶有些相似吧，我對他還是比較有親切感。

        跟我說話之前舅公把他孫子支出去了，然后朝我招手。我搬了椅子坐在床前，舅公顫抖著握住了我的手：“我曉得以前我們屋頭對不起你們，你們條件囊哎差，你表叔還問你爹媽借了錢，你爹媽出事之后他們也沒還，你爺爺打電話來催，你表叔他們不干人事，讓你爺爺?shù)绞〕莵砟缅X，大晚上還讓你爺爺走了……還有那年你沒得錢上學，你爺也來找過我們，你表嬸不借，怕你們還不起，我倒是想給你錢讀書，我那時候就已經(jīng)在害病（得病）了，吃飯也要看臉色，我沒得錢啊……好多事情我都藏在心里頭不是滋味，我跟你奶奶是親兄妹，血濃于水，勒個世道哦……都成家了關系就遠了，一代不如一代人親……”

        他邊說渾濁的眼里邊流出了眼淚，他的語氣就好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讓我心里堵得慌。我拿了紙巾給他擦：“莫說勒些了舅公，不是你的錯。”

        他沒說多少已經(jīng)開始咳嗽了，這會兒咳得更兇了，但還是要堅持說下去，他說怕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到死都咽不下那口氣，心里不安寧。

        我就靜靜的聽他說，他也說了許多他這輩子的難過，別人都看他風光，都說他兒子有出息在省城買了房買了車，還娶了個城里媳婦兒，其實真正的苦只有他自己曉得。

        最后的最后，舅公對我說，不管表叔表嬸怎么找我，都讓我不要搭理，別幫他們，讓我千萬記得。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說，不過既然是他叮囑的，我當然也就答應了。

        從舅公家出來我找了個酒店住了下來，要是以前的身體我肯定會連夜趕回去，現(xiàn)在我懷孕了，到這個時間已經(jīng)困得不行了。

        到酒店我要洗澡，九兒變成人形說要跟我一起洗，我一脫掉衣服九兒就盯著我看，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什么啊？”

        九兒好奇的問道：“為什么長大了胸口會變大？”

        我摸了摸小腹說道：“因為大了寶寶生下來才有奶吃。”九兒懂得再多畢竟也沒怎么到世間來，都是在長白山上，平時就她跟她大哥，她大哥少言寡語的，話都很少跟她說，更別說跟她講這些了，也不太方便。

        我以為我能堵住九兒的嘴，誰知道她又問我：“這是給寶寶吃的？那為什么七哥也吃？我能吃嗎？”

        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九兒就是個吃貨，只要聽到是能吃的，她就開始打主意了。長蟲也真不是個東西，竟然讓九兒看見了。

        我尷尬的說道：“你七哥他是……幼稚……你已經(jīng)大了，不能吃這個了。”

        九兒捂著嘴笑：“我?guī)湍愦瓯场！?

        事實上九兒就幫我搓了幾下背，其余時間都是我在幫她搓澡。等洗完了出去，長蟲正拿著我的手機，他說剛才我奶奶打電話來了，說舅公走了，讓我還沒回去的話就幫舅公辦喪事。

        我只會超度魂魄，不會辦喪事，而且表叔表嬸沒有親自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給舅公辦喪事，我也不好自己巴巴的貼上去說要幫忙，我沒那么賤。

        早上的時候表叔才給我來了電話，說反正我是做這行的，讓我?guī)椭�辦喪事，舅公的遺愿是不想被火化，要埋回村里回歸故土。我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舅公和我奶奶老家就在河壩村，只是從前一起生活的舊房子早就垮塌了，地基也被村長從新分配了。

        既然電話已經(jīng)打了，我‘嗯’了一聲算是回答，說待會兒過去商量。第二次踏進舅公家，他們家里的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手腕上戴著黑紗，我之前穿的白衣服，這種場合黑白都合適。

        （必看：之前剛說了定時定點更新，然后今天老大說一個月最多發(fā)布20萬字左右，平均下來我每天只能最多更新八千字，也就是四章，這里跟大家說一下，更新時間還是下午六點之前，只是每天只能四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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