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納蘭淳說得沒錯，如果葉恒豐的元神還在，他一定不會愿意讓我為了救他放不化骨出來，這點我還是了解他的。可這并不能成為我心安理得見死不救的理由，別人有資格大義凜然的這樣做，我沒有……

        “譚香菱，別忘了，葉恒豐是為了救你才死于我手下。”

        我站起身咬牙說道：“沒錯，是這樣，那又怎樣？為了他的元神，我把你放出來，再讓你把我們全部殺死，吃掉公孫傾寒，然后讓這個世界陷入黑暗？當初為了收拾你，死的天神可不止他一個，于他而言，為的是我，也是天下蒼生，因為他是神明，所以他可以做到這樣無私，可你想錯了，我只是個普通人啊，就算是為了茍活，也不可能做這樣自取滅亡的事。”

        我說完之后是納蘭淳強行把我拽走的，因為我沒辦法心安理得的離開，我感覺雙腿都不是自己的……

        不化骨發狂的在叫囂：“譚香菱！待我重見天日之時，就是你魂飛魄散之日！”

        等他重見天日，難道從墳墓里把我挖出來鞭尸？我怕他才有鬼！

        很快不化骨又平靜了下來：“別高興得太早，你會后悔今日的決定。”

        我和納蘭淳都沒再應聲，很快就聽不見不化骨說話的聲音了。

        回去的路上我問納蘭淳：“你覺得……葉恒豐的元神真的在他手里嗎？”

        納蘭淳看了我一眼：“在又怎樣？不在又怎樣？我們并不能為此做些什么，所以……何必去弄個究竟？”

        說到底納蘭淳才是活得最明白的那個人，我就羨慕他對待世事的那種云淡風輕，拿得起，也放得下，這才是真正的‘百毒不侵’。

        我們先去鎮上取了小黑的尸體和棺材，然后就在小鎮附近找了個地方掩埋了，希望小黑下輩子別這么倒霉做只貓了。

        把這一切做完之后我才回了堂口，納蘭淳比我先走，我到堂口的時候納蘭淳已經在牌位里了。

        我跟沒事兒人一樣的該干嘛干嘛，長蟲突然問我：“你去哪兒了要這么久？”

        我沒敢看他：“去小鎮給小黑訂做了棺材再去找了地方埋葬，我一個人能有多快？你知道的，我做事的時候動作慢，又不是趕著吃飯，那么著急做什么？”

        長蟲沒多問，丟了張紙給我：“接了單出堂的生意。”

        我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就是個資料單，不過是長蟲用毛筆手寫的，他的字正兒八經的跟印刷機印出來的似的，在一張白紙上也能寫得這么整整齊齊，字體偏行楷，他已經很努力的用現代字體寫了，還錯了好幾個字，重新劃了改的。

        看完我就把單子收好了：“不著急，先把小涵的事情解決了，她親爹要是真的把她帶走了，這么可愛的小姑娘就可惜了。”

        長蟲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淡淡的‘嗯’了一聲。

        晚上我跟長蟲去小涵家附近蹲點，長蟲推測小涵的父親生前肯定是怕小涵的母親，死了也不敢跟這女人對著干，自然不可能每天呆在一個屋檐下，一定是在外面游蕩，我們說不定能撞見他來找小涵。

        小涵家里的房子是屬于那種躋身在高樓之間的老房子，還沒在大馬路邊，在一個巷子里。這片兒沒有市內繁華，房子已經特別老舊了，一共有三層，好像小涵他們一家子住的就是一樓的門市，上面兩層是別人家的。門市也不怎么隔音，我站在外面都能聽見里面小孩子的哭聲，還能隱約聽見小涵哄她弟弟的聲音，更是能聽見小涵的媽媽跟她繼父吵架的聲音，她媽媽本來就是個大嗓門兒，粗聲粗氣慣了。

        鬼魂一般在半夜比較活躍，就這么點路程，我們也沒開車過來，站在外面凍得直跺腳，我可沒長蟲抗凍，鼻涕都流出來了。

        我站了一個多小時就用了一袋紙巾，鼻子都擦得生疼了，長蟲說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里等就行了，這點小事你也犯不著親力親為。”

        我看了他一眼繼續跺腳：“說得好像你是給我跑腿的一樣，你這樣說我就更不能心安理得的讓你一個人在這里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嘛，雖然我們離夫妻還差了那么一點點。”

        長蟲輕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們離夫妻都還差了那么一點點，你自己一個人飛走我也不會怪你的，所以你先回去吧，自己開車回去，路上慢點。”

        他都這么說了，我也實在冷的厲害，就沒跟他繼續犟下去了，叮囑了他幾句就走了。

        我剛走了幾步他突然在我身后說道：“哎，等閑了，我們去把手續辦了吧？先辦你人間的手續，再去走我們妖界的流程。”

        這事兒的確擱置太久了，我們雖然住在一起，可就跟同居沒什么區別。我沒對這件事情太執著，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未知數還太多，我可不想等我老了之后讓他守著我這個老太婆。

        我沒回頭，只是揮了揮手：“回頭再說吧。”

        回到家里我就泡了個熱水澡，窩在浴缸里不想起來，泡得正愜意的時候，突然覺得浴缸里有什么東西在我腿上游走，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急忙站起身：“什么東西？！”

        九兒從水里探出了頭來，變回原形之后她頭上的角已經長好了，不像從前一樣看上去就像兩個小鼓包。

        看見是她我松了口氣：“你要嚇死我啊？怎么盡跟你七哥學？”

        九兒嘻嘻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你會有什么反應而已，結果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哦~我還以為你膽子被七哥訓練得挺大了呢。”

        我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我膽子比以前大了很多了，因為我怕蛇，從前我一看見你七哥變成長蟲我就一身雞皮疙瘩，他往我衣服里一鉆我就覺得要了我老命了，現在我已經很膽大了好么？不然剛才我就已經把你的腦袋給砸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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