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道心如鐵
秦流西睡了一宿起來,臉色仍有幾分瑩白,她摸了摸腰間,把那佛骨拿出來端詳一會(huì)兒。
這佛骨落在浮生手上,她本有怨,這佛骨附著的佛力更使她怨氣成煞,乃至于這殺傷力比一般的煞氣要更厲害一些,自己也遭了罪。
怨不得這家鬼都不敢靠近浮生所在的院落,怕不是被它震懾所致?
不過如果是真正的得道高僧所化的佛骨,力量是有,卻不會(huì)成煞,那這佛骨之主,會(huì)是誰?
秦流西若有所思,得去找人問一下。
窗戶外面?zhèn)鱽砑?xì)微的聲響,秦流西把佛骨塞回腰間,起身整理好衣物,打開門,見沐惜蹲在院子里薅著一棵金桂僅存的花兒。
聽到門響,抬頭看來,把花一撒,上前問:“小神棍你還好吧?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沒事,倒是你一大早的在我屋外作甚?”
沐惜道:“這不是看昨晚動(dòng)靜大了些,就過來看看你。”
他走近秦流西,忽然感到渾身寒毛豎起,又后退幾步,疑慮地看著她。
“怎么?”
沐惜皺眉:“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秦流西眉梢一挑:“怎么說?”
“感覺有些陰冷。”就不像是什么好東西。
秦流西笑了:“不錯(cuò),以后保持這個(gè)警戒心,以后但凡你有這種不妙的感覺,別管其它的,就跑,保命要緊。”
沐惜愣住,看她神色不似講笑,道:“真有?”
秦流西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我今日便要走,你要北上,也上路吧,別在這拖延。”
“不是處理好了?”
“是啊,所以就要走啊。”秦流西看院子門外,蕭展瑞走來了,便道:“一路順風(fēng)吧。”
沐惜臉都綠了,有種被拋棄的不爽是咋回事。
“大師起來了?”蕭展瑞走進(jìn)來。
沐惜看他不請自來,有氣沒處發(fā),就把氣撒到他身上:“堂堂大家公子,就沒先使個(gè)小廝過來,不請自入,是你家就可以隨便闖門啊。”
蕭展瑞:“?”
這小祖宗一大早是誰給他喂了火藥啦?
秦流西看沐惜無理取鬧,不禁搖頭,對蕭展瑞道:“蕭小姐醒來了?我洗漱后,就去給她行針。”
蕭展瑞忙說道:“我這就喚人來伺候。”
……
蕭青涵醒來就坐在床上發(fā)呆淌淚,直到蕭夫人到來,母女倆抱著一起哭。
秦流西到的時(shí)候,蕭夫人還在拉著女兒的手苦口婆心地勸,要想開,要往前看,人生的路還長著呢。
“夫人,大師來給小姐行針了。”沈婆子走進(jìn)來道。
蕭夫人連忙道:“快請進(jìn)來。”
秦流西入內(nèi),蕭青涵便看過來,她的一雙眼睛因?yàn)槭萑躏@得更大,可里面的光,卻并不亮。
蕭青涵看秦流西的眼神也萬分復(fù)雜,有怨有激動(dòng)最后又恢復(fù)平靜。
秦流西讓她躺下,也沒讓屋內(nèi)留太多人,先取穴,后行針,一絲不茍,甚至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倒是蕭青涵定定的看著她,唇瓣翕動(dòng),想要問什么,卻又沒問出口。
秦流西感受到陽氣開始運(yùn)行,留針一刻鐘,這才把畫好的金光神咒遞給蕭展瑞貼在屋檐下,然后又讓丫鬟取了紙筆來,開了兩個(gè)經(jīng)方,一為定驚安神,另一則是調(diào)理五臟陰陽。
“蕭小姐身體陰陽失衡,得先調(diào)理好了,才能使身體康健,平日還得多曬陽以補(bǔ)充陽氣。這張定驚安神方可以在就寢前飲用,也能助眠。”秦流西道。
蕭夫人連忙吩咐丫鬟接過,囑咐她們趕緊去熬藥。
秦流西看留針時(shí)間到了,便起了針。
蕭青涵這才開口:“娘,我想和大師說幾句話。”
蕭夫人一愣,看了看她又看向秦流西,有些猶疑。
“娘。”
蕭夫人看女兒目露哀求,只能對秦流西道:“大師,麻煩你了。”
一眾人退了出去。
蕭青涵坐在床頭,看著秦流西道:“我,還能見見她么?”
秦流西懷里的手環(huán)一陣躁動(dòng)。
她壓了壓,把手環(huán)拿出來。
浮生迫不及待地從鈴鐺內(nèi)飄出來。
蕭青涵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秦流西站到窗前,負(fù)著手聽著身后二人的互訴衷腸和肝腸寸斷,不禁微微歪頭。
這凡間的情情愛愛,果然膩人,還害人,嘖,她就不明白,哪來的這么多黏膩,很甜?
天道:凡心哪是你能動(dòng)的?搞功德去!
祖師爺:逆徒號(hào)稱萬年鐵樹不開花!
赤元老道:就問你,什么時(shí)候才能看到我觀成天下第一觀,算最靈的命,燒最粗的香!
清平觀諸人:不能想象不求師兄黏人膩歪的樣子,還是認(rèn)真搞香油錢的樣子最颯。
秦流西咳了一聲:“說完就該走了。”
她轉(zhuǎn)過身去,果然見那兩人都瞪她。
“瞪我也沒用,浮生你的尸骨既然斂回來了,總得擇個(gè)地方安葬。”秦流西說道。
蕭青涵道:“大師,距離寧洲府五十里,有一處普善庵,能把她葬在那附近嗎?”
“怎么,你以后要在普善庵落發(fā)?”
蕭青涵沉默。
浮生就道:“涵兒,你不必如此,我只盼你此生平安喜樂。”
蕭青涵苦笑:“我還能喜樂么?”
浮生一窒。
“心安即是歸處,吾心安所,便是歸處。”蕭青涵看著她道:“若想我心安,就由我。”
浮生抿起唇,看向秦流西。
“看我做什么?我只負(fù)責(zé)你。”
浮生怒,真是郎心如鐵,不是,是道心。
秦流西不再給她機(jī)會(huì),掐了一個(gè)訣,把浮生收進(jìn)鈴鐺處,對蕭青涵道:“你若想,可以一起去。”
蕭青涵眼睛一亮:“我可以?”隨即,她又搖頭:“不行的,不說娘不讓,我爹不會(huì)讓我去的。”
“只要我說需要你,他就得允。”秦流西并不把蕭刺史放在眼內(nèi),只要她闡明利害,他不應(yīng)也得應(yīng)。
“我去。”
秦流西點(diǎn)頭,立即走出去傳達(dá)。
果然,如蕭青涵說的那般,蕭刺史并不想讓她送浮生一程,可秦流西說了一句,這也是為了平浮生煞怨的,他不讓也可以,但若府中以后有什么煞氣留存,她是不管的了,煞氣這東西么,人沾多了得倒霉和容易生病。
話說到這里,蕭刺史還敢攔么,不敢,立即讓蕭展瑞麻溜送他們一行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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