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天虞山有四位長老。
四長老那里有療傷治病的丹藥以及藥草靈株的種子,她是一個品味不俗的美人,也是唯一一個女長老,愛好是懸壺濟世,種花種草。
三長老那里有靈獸的龜甲皮毛以及靈獸、靈蛋,他喜歡馴獸,性格殘忍古怪。
二長老那里有靈石仙玉還有刀劍法寶,他有收藏癖,擁有一雙沙里淘金的慧眼。
大長老那里有錢票,有刑具,有消息,換句話說,大長老掌管著天虞山的資金、刑罰以及情報。他是個白胡子飄飄的老頭,因為太忙,所以脾氣暴躁。
此時,大長老在背后雄赳赳氣昂昂地驅趕他們,姿勢特別像趕鴨子上架。
他們走進溶雪殿時,崔凌站在殿內最高的玉臺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但很快又移開視線,顯然對他們偷聽一事并不感興趣。
四方掮客首領的半張臉隱藏在斗篷之下,只露出微微上揚的薄唇,顯得神秘至極。
明夭好奇地盯著他,他似乎注意到了明夭的視線,修長的食指沖她搖了搖,似乎是示意她認真聽大長老說話。
明夭莫名有些羞赧,耳根燥熱。
大長老痛心疾首地對崔凌說道:“掌門,您看這些小輩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敢偷聽我們的談話。”
崔凌道:“你來處置就好。”
弦虞面對大長老也毫不膽怯,朗聲開口:“大長老,您一直教導我們,身為修仙者必須救世濟民,不可自掃門前雪,我們之所以在外面偷聽,是出于對仙門大事和百姓生存現狀的關懷和擔憂。但是我們的做法確實不對,下次再也不敢了,長老們就原諒我們吧!”
弦虞露出真摯而清純的笑容,面龐明艷嬌嫩,如碧波蕩漾中的出水芙蓉,語氣帶著撒嬌意味,聽得人酥軟起來,就算是百煉鋼也得化為繞指柔。
明夭卻在想,他們要是聽到弦虞自稱“老娘”,不知會作何反應。
大長老以為弦虞會跟別的弟子一樣懼怕他,沒想到她不僅不害怕,還敢用如此淡定隨和的態度面對他,擁有如此過人的膽識,不愧是掌門教出來的好徒弟。
大長老平日里就很欣賞弦虞,此時旁人能以肉眼的速度看到他的怒氣逐漸消散,語氣也溫和了不少。
大長老偷偷瞥了一眼崔凌,發現他神情漫不經心,如遙不可及的萬年冰霜,顯然他的心思永遠都不在這些小事上。
于是大長老清了清嗓子,洪亮的聲音響徹溶雪殿。
“偷聽掌門和長老談話,嚴重違反了第十八條門規,念在你們誠懇認錯,而且是初犯的份上,就從輕發落吧。驚羽,把他們領下去,各打十大鞭。”
角落里蹦出一個黑衣女子,長發及腰,幽幽飄至明夭等人身后。
她面容冷艷,看起來高不可攀,卻給人安心可靠的感覺。
明夭眼睛一亮,嫂子!
沒錯,她便是風驚羽,大長老的大徒弟,明念唯一的異性好友。
明念受到大長老倚重,常常去大長老那里辦事,和風驚羽的交集很多,一來二去兩人就熟識了。
明夭看見她,本來面無表情的臉龐忽然露出了親昵的笑容。
風驚羽一愣,也對她微微一笑。
大長老注意到這抹刺眼的笑容,剛剛平息的怒火立刻蹭蹭蹭地冒了起來。
“知道自己要受罰,你似乎很高興?”
“……”
明夭:真是天大的誤會!
大長老拿著劍鞘往明夭頭上敲,明夭立刻收起笑容,眼觀鼻鼻觀心地答道:“沒有。”
“沒有?那你剛剛笑什么?”
明夭默不作聲,心想:抱歉,我不該笑,更不該活著。
大長老怒目而視:“明夭,我看就是你帶壞了弦虞他們,唆使他們違反門規。本長老現在命令你立刻出去罰跪,不跪到明日早晨不準起來。”
明夭抬起頭,溫聲細語地說道:“大長老,我在天虞山生活了十幾年,在遵守紀律這方面,竟然還比不上剛來沒多久的弟子。大長老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因為你頑固不化!”大長老吹胡子瞪眼。
“大長老,我年幼時進入天虞山,早已對各種戒律爛熟于心,知道哪些行為會違反戒律,于是每日謹小慎微地行事。然而,水至清則無魚,我已經壓抑太久,找不到宣泄口,反而更容易犯錯。大長老,如果您想讓弟子不違反戒律,最好的方式廢除一部分戒律,解放人性,捍衛自由。”
“胡說八道!給我滾出去罰跪!”大長老果然更加生氣了,怒吼一聲。
這時,一陣突兀的懶洋洋的笑聲忽然響起。
眾人望去,發現竟然四方掮客首領。
所有人都離開后,溶雪殿只剩明夭。
明夭跪在角落里,臉色青白交加。
天虞山溶雪殿是天虞山掌門和長老們議事的地方,整個大殿由堯光之山的山巔雪晶筑造,千年不化,冰冷徹骨。
哪怕是像四位長老這種修為高強的人,在溶雪殿待得久了,也會覺得四肢百骸的血液快要凝固。
明夭凍得不輕,此時正渾身發抖。
一道陰影覆蓋了下來。
去而復返的崔凌淡淡垂眸,聲音如寒玉相撞。
“你可知錯?若是知錯,便不用罰跪了。”
明夭明明有機會誠懇認錯,請求大長老原諒,卻依然在大長老的雷點上反復橫跳。
大長老單獨罰她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明夭抬頭看向崔凌,充滿戒備地后移了幾步。
“別裝了,龜仔!”
崔凌忽然哈哈一笑,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他不顧明夭的掙扎,揉亂了她的頭發,又在她氣鼓鼓的臉頰上戳了戳。
“這回學聰明了,再接再厲。”
被崔凌的寵物小烏龜欺騙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他每次都是假扮成崔凌,嚴肅地訓斥明夭一頓,然后趾高氣昂地離開。
這次能夠輕易識破小烏龜的偽裝,是明夭吸取了前幾次的血淚教訓。
明夭盯著龜仔,驀地問道:“你究竟有多少個馬甲啊?”
他的笑容僵住:“馬甲是什么?甲殼嗎?”
他想說自己只有一個甲殼。
明夭本來郁悶的心情忽然被他這么一逗,頓時輕松了不少。
“馬甲就是你的身份呀。你瞞不過我的眼睛的,那個倒數第一的少年,四方掮客首領,以及站在我面前的你,都是同一個人吧。”
明夭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他就是崔凌的神獸。
前些年他之所以沒有出現過,應該是去人界替崔凌辦事了。
龜仔被明夭識破了身份后,耳根驀地染上一抹緋色,帶著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快速離開了溶雪殿。
明夭也沒得意多久,就因為溶雪殿的寒氣暈了過去。
翌日,明夭一睜開眼,便看見一人宛如一尊雕塑般佇立在她床邊,嚇了她一大跳。
“夭兒,你感覺怎么樣?”那人的語氣夾雜著憂慮與緊張。
明夭納悶道:“你干嘛杵在這里,嚇死我了!”
“都怪昨天為師不在……”明念眉眼低垂,眼神黯淡,“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
“罰跪而已,小事一樁啦。”明夭忍俊不禁地說道:“大長老才慘呢,被我氣得吹胡子瞪眼,真怕他一把年紀患上三高啊。”
明念黑黝黝的瞳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明夭撇撇嘴,打住了話語。
“夭兒,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下次不準這么叛逆了。”
他們對視了許久,明夭低下了頭:“好吧。”
明念原地踱步了一回兒,對明夭說道:“今天凡間的公主會抵達天虞山,尊上命我在山門處迎接,你想不想一塊去?”
明夭立刻點頭,摩拳擦掌,又一個惡毒女配要出場了。
她,是皇帝陛下最鐘愛的公主,出生時鳳鳴九天,朝陽似火,因為她的降生,國家整整三年都風調雨順,她被稱為全國上下的福星。
但凡間的公主再尊貴,在天虞山眾仙眼中,也只是一個初級修士。
因此,沒有豪華的大陣仗,只有明夭和明念兩個人站在山門前迎接這位公主。
公主帶著浩浩湯湯的車隊來到天虞山,目光所及,竟然只有兩個人,公主完美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
明念笑吟吟地走上前,朝太子和公主拱手作揖道:“在下明念,乃天虞山外門三凈峰峰主,尊上命我在此迎接公主,并帶領公主前往天虞峰主峰。”
公主剛要抱怨天虞山的待客之道,觸及明念溫熱的目光,登時啞口無言。
明念一襲青衣,劍眉星目,落落穆穆,雋爽清朗,比她父皇倚重的那個年輕有為的尚書還要俊美無儔。
“聽說你們仙界有一股恨嫁恨娶之風?”公主一開口,就蹦出這么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明念匪夷所思地看著公主,答道:“算有吧……”
“行,你可以回去準備婚禮了。”
“?”明念頭一回覺得腦子不太夠用,“公主何意?”
“本宮要和你結成仙侶。”
不僅是明念,連明夭都驚呆了。
小說里這位公主不是深愛崔凌嗎?
原來她僅僅是個顏控。
明夭站了出來,嚴詞厲色地拒絕道:“公主,強扭的瓜不甜,我師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怎么?本宮是先天修士,還能委屈了你師父不成?”公主嬌嗔著轉過頭過來,在看清明夭的模樣之后,發了一會兒呆,“不愧是師徒,你長得也不賴嘛。你是仙界第一美人嗎?”
在公主眼中,青衣美人膚白如燭,墨發如瀑,眼底的紅色淚痣和小巧圓潤的櫻唇相得映彰,就像是畫里走出來的謫仙。而且,她穿著跟明念一樣顏色的衣服,只不過她的衣裙布料更加飄逸,跟明念在一起,宛如珠聯璧合。
明夭聽了公主的問話,下意識搖搖頭。
不對,被公主的腦回路帶偏了。
“就算你是先天修士,我師父也不會和你結成仙侶的。”明夭搖頭之后又補充道,她的嫂子一定是風驚羽!
明念點點頭,表示附議。
公主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沒關系,本宮等得起。”
語罷,公主高傲地走向天虞山山門。
結果,走了十幾步,她發現沒有人跟上來,一回頭,看見明夭和明念在解散她的侍從。
“天虞山不允許凡人進入,也禁止攜帶家眷仆從。”明念秉著公事公辦的態度,一臉威儀,把公主氣得原地跺腳。
從天虞峰主峰的山門出發,前往接待來客的亦悅殿,有一段長長涂著紅漆的階梯,蜿蜒曲折的階梯宛如天邊某位神祗無意垂落下的赤色長鞭,高聳入云,光是看一眼,就令人生出深深的怯意。
一般情況下,這條階梯很少有人經過,因為大多數修士都會御劍。
可此時,公主空有一身先天靈力,卻不會使用仙法,只能一步步攀登至亦悅殿。
至于明夭和明念,當然是慢悠悠在她頭頂上飛行。
原本,明念打算行善積德,載她一程,可公主殿下剛踩在明念的本命仙劍上,就佯裝嬌弱地躺在他懷里,還說什么孤男寡女共乘一劍,她的名節不保,要明念對她負責。
明念挑了挑眉,直接把她扔了出去,還讓明夭不要對她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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