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組織女子籃球比賽，硬性要求大一大二每個專業必須參加，還以班級榮譽相威脅。

        班長三顧茅廬，又苦口婆心地勸說，一副俠義心腸的高歡歡和精英人士甘露最終決定為班級出份力。

        籃球場平時是男生的天地，唯一一次賽前練習還是班長拿出“請吃飯”的好處，兩個男生才愿拱手相讓。

        班長是唯一有籃球基礎的，在她的示范下，其余四位隊員生疏地拍球培養手感。

        五分鐘過后，班長邀請來同班的男生教授基本技巧。

        最簡單的原地投籃開始，而后演示了行進投籃和跳起投籃。

        檢驗教學成果的時候，那男生倒抽一口冷氣，扶在籃球架上才不至于氣暈過去。竭力平復心情后，馬不停蹄地繼續填鴨式輸出，運球和幾個假動作技巧。

        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紛紛脫下外套，放在籃球架上。

        直到夕陽西下，籃球框隱沒在黑色里，臨時抱的佛腳才以一句“贏不贏靠奇跡！”宣告今日練習結束。

        大家都發出“噓”聲表示鄙夷。

        班長氣兒還沒喘勻，語氣不連貫地說：“別……擔心……其他班……也是……半斤八兩。”

        矮子里拔將軍，比的不是誰更高，而是誰更矮。

        比賽當天，宿舍除了陳笑兼職脫不開身，其他人都到場助威了。

        但最響亮的莫過于裁判的口哨聲，貌似就沒停過。

        雙手拍球，犯規！

        二次拍球，犯規！

        帶球撞人，犯規！

        ……

        所有規則，無一幸免地遭到了冒犯。

        最為難的要屬裁判，遭遇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滑鐵盧。

        開場前五分鐘，每次犯規還都會吹口哨警告犯規選手，但吹得口干舌燥后，就不吹了。

        因為全員都已犯規，還不能直接罰下場，因為一個替補都沒有。

        整整十分鐘過去，第一節雙方均一球未進，身上卻掛了彩。

        裁判不禁感嘆，女生打籃球就是一場精彩的動作戲。你挖我手，我踢你腿，你推我搡，好不熱鬧。

        裁判賽前還給自己洗腦，規則就是規則，神圣不可侵犯。

        可在女生這里，吃了憋。

        吃瓜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更有甚者嗑起了瓜子。

        雙方互揪頭發的舉動，一度點燃了全場的高潮。

        起因是紅隊一隊員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對手的敏感部位，那女生二話不說，猛力將紅隊隊員推倒。紅隊隊員當然也不示弱地揪住對方頭發，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本意拉架的隊員也被質疑拉偏架，在不吃虧的原則下，陸續動手。由原本的兩個人迅速擴展到兩隊人。

        杜乾余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扔掉球，喊了一聲，“我靠，走，去拉架！”

        陳婳見高歡歡被兩個人壓制得動彈不得，毫不猶豫地過去拉架，才抓住一個女生的胳膊，就被頭頂傳來的聲音制止，“你走開，我來！”

        陳婳就真的鬼使神差地走開了，也許因為男聲里的篤定，讓她放下心。

        杜乾一行人也是十個人，正好一個人拉一個人，沸騰的場面終于平靜。

        頭頂雞窩的女生們找不到地縫鉆，只能死死低著頭。

        這是陳婳第二次見杜乾，和她設想的優盤男的形象大相徑庭。

        因為救了高歡歡，他周身氤氳著一團光，像暖光下的黑騎士，勇敢正義陽光。

        比賽是沒法繼續了，裁判認為雙方缺乏基本的運動精神，宣布雙雙淘汰。

        相比失敗的打擊，雙方在聽到結果的下一秒，迅速起身逃離這是非之地。生怕晚一秒，就會被吃瓜群眾拍下發帖，不消幾日，便會臭名遠揚。

        陳婳欲轉身的動作一停，意識到，出于禮貌，應該對于乾說聲謝謝。

        轉回身的時候，撞上迎面走近的杜乾的視線，正直直地看著她。

        “謝謝你！”陳婳笑容和煦，讓男生心里一暖。

        “客氣了！”杜乾笑得明朗。

        “記得呀，優盤……”未說出口的“男”被生生咽回去，陳婳臉上浮起一絲尷尬的笑意。

        男生并未發現女生片刻的局促，站定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沒事吧？”

        面對男生有點突兀的關心，陳婳感到奇怪，“我沒事啊！”

        “剛剛……狀況慘烈，還好沒殃及池魚。”杜乾斟酌著言辭，盡量避開使用會讓同為女同胞的女生可能感到難堪的詞語。

        陳婳意識到男生的小心謹慎，聽到這么含蓄的表達，忍俊不禁，“你今天長見識了吧？”

        杜乾彎起俊朗的眉眼，露出潔白的兩排半截牙齒，“大開眼界，和我印象中的女生不大一樣。”

        陳婳作為女同胞，忍不住辯白：“不，我要特別解釋一下，剛剛只是一場表演，假象而已。”

        表演得太歇斯底里，話語顯得格外沒有說服力。

        男生微不可見地一笑，也不拆穿，接話:“這樣真實的表演可以站上奧斯卡的領獎臺了。”

        今日的杜乾在陳婳心里在某種程度上偏離了優盤男的框架。

        陳婳喝著檸檬水，跟于彬說起籃球比賽的事，他一如既往的興致缺缺。

        “你下周二上午十點有時間嘛？幫我去上節選修課，我要去圖書館，又怕教授點名，我不想缺勤。”于彬顧自說著，他顯然已經預想到陳婳不會拒絕。

        明明是個問句，卻用了平直的陳述語氣。

        陳婳是有課的，但她還是應了下來。

        她曾想趁著中秋節去趟市區看海，但被于彬毫不猶豫地以組織中秋晚會活動為由拒絕了。

        陳婳自我安慰，他的事更重要，海邊可以隨時去。

        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就是這樣不對等。

        陳婳主動迎合，不懂得拒絕，也不敢表達自己的需求，習慣性地討好著于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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