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涅禾周圍的人比，她確實弱爆了。

        她沒有什么想法，對張繼科也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他沒說錯，銀牌就是不值得炫耀，她自己也不認為是什么榮譽。相反，她一看到這枚銀牌，只會覺得羞愧和痛苦。

        她拿銀牌，是因為她只能拿銀牌，她應該就只有這點水平了。而他們拿金牌，是因為最高獎項是金牌。她突然想起家里那些被她一個一個分類放好的金牌，那些在她升組之前、發育關之前的屬于她的榮耀——還有一塊孤零零的成年組金牌，什么時候會有第二塊呢？

        十六歲之前的裴涅禾是只鳳凰，是冰迷們給她的稱呼，倒也和名字很配，鳳凰涅槃嘛，然后隊友們為了方便，就直接叫阿福了，phoenix的諧音，就這么傳開了，她覺得很吉利，也沒有制止。

        ——扯遠了。

        十六歲之前的裴涅禾是只鳳凰，是陳露的接班人，是中國花滑女單崛起的希望，她當時壯志凌云要實現職業生涯大滿貫的愿望。現在，充其量是個大滿亞吧。去都靈之前，教練讓她放寬心態，說她的發育關已經過去了，讓她不要緊張，也不要放松，沖著金牌去——不是癡人說夢，她每次取得銀牌，都只和第一名差了三四分，甚至零點幾，都是一個動作可以彌補的差距。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對她寄予厚望。

        但她最后還是失敗了。

        以086分之差，輸給了荒川靜香。

        她結束自由滑的最后一個動作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無緣冠軍了。裁判本來就對中國運動員不友好，而她一個跳躍落冰，冰刀卡到了冰面上一個坑里，沒站穩，摔了一跤。

        那只鳳凰已經永遠停留在十六歲的夏天了。

        都說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所有人都這么告訴她，讓她繼續努力，好好訓練，下次再戰，總會贏的，總會拿到屬于她的那枚金牌的——可是她天生屬于冰場，大概沒有機會與火相生了。她有些悲哀又有些自嘲的想。

        張繼科抬頭看著她，

        “…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也看著張繼科，還是剛才回答他問題那樣，微笑著，看不出情緒，

        “沒關系，你說的沒錯。”

        她轉頭對著許昕，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昕，你把蛋糕分了吧，你一個人也吃不完，這是按照我們花滑的飲食標準做的蛋糕，我猜你們吃也沒關系。我去外面走走。”

        許昕一直在瞪張繼科，都沒顧上吃飯，聽到裴涅禾這句話就知道她不開心，慌亂的抓住她，差點掀翻面前的餐盒，

        “姐！……你不吃飯啦？”

        “來之前在冰場食堂吃過了，教練不讓我吃外面的菜。”

        她對著許昕安撫性的笑了笑，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走走，她答應了許昕要看他訓練，得待到下午，好不容易見一次面，不能出爾反爾的。她只是不想留在食堂里，不想再直面自己的失敗。

        真的很難受。

        馬龍看著裴涅禾落寞的背影，想到這次不萊梅世乒賽。他獲得了第一個世界冠軍，現在是最年輕的世界冠軍，跟著團體去，總覺得是跟著哥哥們混了一個冠軍，把自己換掉，誰上都一樣，加上最近的隊內賽，他成績并不是很好，亞運會估計也上不了單打，自己也處在一個比較艱難的分叉點，和裴涅禾蠻像的。

        他猶豫片刻，還是決定隨心走，趁現在教練們都不在，離午休時間也還很遠，他端起吃的差不多的餐盤，倒完回來搶了許昕剛切好的蛋糕就往門口走，

        “我去找你姐。”

        許昕愣住，指著馬龍轉頭問陳玘，

        “…他說他要追我姐？”

        陳玘也愣住，臉色復雜的看著許昕，剛想說他耳朵不好使，又閉上了嘴。馬龍第一次這么主動關注一個女生，說不定真的對人家有意思呢，那他就當個好人，提前給許昕打個預防針吧，以免這個貌似是個姐控的年輕且脆弱的心靈之后和馬龍拼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我大概是猜對了……可能不久的將來你和他的關系就不一樣了？”

        玘子：哎呀我人可太好了

        “馬龍！你回來啊！我姐十八歲生日還沒過啊！這算早戀啊！”

        很明顯，這是一個氣昏了頭的年輕人。

        旁邊剛被制裁過的張繼科猛地抬頭，反應過來一件大家都忘記了的事情，

        “現在才六月份……龍也沒成年呢吧？”

        大家一起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許昕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劉詩雯盯蛋糕很久了，但他就定在那里不切了，急得開口催促他，

        “別管了哥，快切蛋糕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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