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給楚潤看病的大夫說最少休息一個月,可是剛在這客棧待了三天,便有人在江城里探查打聽他們的下落。更有暗羅在全城的各個客棧嚴(yán)查,楚潤的傷勢雖然止住了,但還是很嚴(yán)重,必須休息。
在暗羅查到他們住的客棧之前,她便連夜帶著楚潤離開了那里,到了一處破敗無人看管的廟宇。
為了讓他快點恢復(fù)好身體,白天喬柔將楚潤安頓好之后就上山打獵,基本上兩人每天都能吃到一頓油滋滋的肉,這樣一個月下去她的身體到比剛開始的時候強壯了不少。
你不是從小在佛寺嗎?怎么還那么愛吃肉啊?
喬柔每天都會問他很多不著調(diào)的問題。
又來了。
楚潤聞言,眼皮抽搐了一下,翻身背過去,實在不想理她,心中更是十分后悔前幾天他脫口而出“自小,便在佛寺長大。”
喬柔卻不放過這個感興趣的話題,不管他怎么躲避,仍一直追著問。
楚潤被纏的煩了,坐起身不耐煩回答:“我雖自小在佛教長大,卻也只是喜愛佛經(jīng)中的智慧,在寺中與其他僧人一同吃喝,但是離了寺廟,我的事自有我做主,明白了嗎?”
原來是俗家弟子。
明白了。
她無聲道。楚潤蒙頭睡去,不再理她。
烏云覆蓋了整個夜空,一片漆黑壓抑,陰冷的夜風(fēng)透過破敗的門口吹來,喬柔閉眼躺在離楚潤不遠(yuǎn)的稻草旁。
夢中,一身古裝玄衣、墨發(fā)長飄的男人再次出現(xiàn),他站在她面前,眉骨飛斜、高挺的鼻梁、臉部頜骨線條優(yōu)美,看的出來是個俊美的男人。
但是五官依舊模糊。
與此同時,那種難過的要撕心裂肺的痛感再次席卷了她。夢中,男人依稀冷著一張臉,不發(fā)一言,沉沉幽深的黑目看著前不遠(yuǎn)一座新刻的墓碑,上面刻著:
吾愛妻之墓。
目光隱含悲傷苦楚,好似他現(xiàn)在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當(dāng)喬柔走近想看清男人的面容時。
夢,醒了。
滿額頭的汗,她呼出一口氣,舒緩剛才難過要死的壓抑感,這夢伴隨了她二十年,以前在末世的時候時不時便會夢到,現(xiàn)在夢到的頻率比以前還更高了。
都說夢是最能反應(yīng)人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也不知這個做了二十年的夢反應(yīng)了她什么想法,連個男人的臉都看不到。
她不滿地撇了撇嘴。
這時,耳邊傳來急切的嚶嚀聲。楚潤雙眼緊閉,嘴巴一直張著,不知在說些什么,她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很燙,發(fā)燒了。
“別走……”,楚潤虛弱的聲音傳來,一只手無意識地抓緊了喬柔的衣擺,“你要什么,我給你,不許離開我!”語氣哀求,卻也強硬。
都這時候了,還逞能呢?
楚潤身上的傷勢還沒好全,如今又著涼受了風(fēng)寒,可謂是病上加重,必須得趕緊找個大夫來。可是這荒山野嶺又深更半夜的,江城城門早就關(guān)了,她又到哪去找人?
她使出了全身的勁兒將他拉到佛像后面,避著門口吹來的風(fēng),然后將所有的稻草都搬到兩人身下,身旁的人依舊皺著眉頭胡言夢語,也不知夢到了什么,竟感到了懷中之人的顫抖。
許是冷的,書中也沒提什么能讓楚潤害怕的東西。
再這樣下去,等不了他傷勢好,恐怕高燒就把他燒死了,那她還怎么讓他走向正道,渡劫成仙?
喬柔靠在楚潤身邊,脫完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又利索將楚潤身上的衣物脫了,兩人衣不蔽體,她緊緊地?fù)е撓聛淼囊路忌w在兩人的身上,企圖用她身上的溫涼吸走他火爐一樣的高溫。
到了后半夜,楚潤的高燒總算降下來了,她勞累半宿也總算放下心,安然入睡去了。
等到大早,楚潤醒來睜眼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相擁而眠,肌膚相親,衣不蔽體的畫面。
他越是靜默不語,她便越加心虛。
喬柔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然后快速離渾身散發(fā)寒氣的楚潤遠(yuǎn)了好幾米,等到這距離讓她安全了,才開始比手畫腳。
你昨晚發(fā)燒了,我這是為了救你!
給楚潤指手畫腳完,她還覺得挺委屈的。他這孩子,也不過才十三歲,在她那個時代……在末世還沒來前的那個時代就是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家伙,生氣起來竟讓她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昨晚的“義舉”也算是“勇于獻(xiàn)身”了,雖然是為了救他,但是這幾個月來,他的心思明顯越來越重,喬柔根本摸不透他,也不知這樣擅自做主會否惹惱了他,從而引來對她不好的看法。
楚潤除了醒來時臉上的震驚外,很快便收拾好了心中那點奇異的情緒。穿好衣服之后,精致帥氣的臉上面無表情,喬柔根本猜測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這段日子她努力的抓兔子、捕魚、捕蝦,還在山上發(fā)現(xiàn)了孜然等調(diào)料,變著花樣的做好吃的。
楚潤到是很給面子的每次都吃完了,日常還幫著抓魚、撿柴,兩人日子過的到也不算差。
兩人在這寺廟里過了一個多月,雖然艱苦些,但是也安穩(wěn)。一個月后,楚潤的身體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就趕緊走上去往長清宗的路。
山峰疊巒陡峭,高聳入云霄,百米長的河流奔騰而下。歷經(jīng)三個月的旅途,喬柔和楚潤終于到達(dá)了長清山腳下。
長清山只是一個統(tǒng)稱,這里光是山峰大大小小便有數(shù)百座,山上順流而下的溪水有寬有窄,各種靈物野獸也是無數(shù)。
他們現(xiàn)在站的地方只是長清山最前面一座很普通的山峰,素峰,專門用來處理俗事,三年一次的招收弟子面試就在這里舉行。長清宗乃是玄修大陸第一修仙大宗,此時前面已經(jīng)排了數(shù)千人,有穿著貧寒的、也有羅綢錦緞的,一眼望去大都是不超過十歲的孩子,都在等著排隊上千層階。
她跟楚潤站在這群人中間,可謂是鶴立雞群,極為顯眼,人群中開始了低語的雜談。
“都這么大了,怎么還來面試啊?”
“都已經(jīng)過了適齡了,肯定會被刷下來的。”
“你怎么就知道會被刷下來,也許人家是百年難遇的靈根,宗門人惜才,最后就留下來了呢。”
“嘖嘖嘖,說你沒見識還真是個鄉(xiāng)野村夫,無論是多優(yōu)秀的靈根,只要過了十歲根口必定閉合。閉合的根口就跟死了的樹一樣,你再澆水它也活不成啊,長清宗又不傻,這么多人何必選已經(jīng)注定結(jié)局的人,這不是浪費了好資源嗎?”
“看這小伙子長的不錯,就是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可惜了。”
不少人都已經(jīng)預(yù)見了楚潤的結(jié)局,為他惋惜不已,對于旁邊站著的喬柔,一身衣服骯臟破爛,理也沒理,仿似沒看到這人一樣。
千層階就是素峰的臺階,俗意就是有一千個臺階,凡事來長清宗拜師入門的弟子,都得先過了千層階才有資格測靈根,沒有通過千層階的人就是第一批被刷下來的。
“你可準(zhǔn)備好了?”清冷深邃的眸子看著前面高至云霧的臺階,不少人累死累活的爬到了不到一半就消失不見了,只要心里有了一點退縮的念頭,便會從哪來回哪去,下一次宗門招收弟子便是三年以后了。
喬柔也看到了,她堅定眸子。
準(zhǔn)備好了,這長清宗我是入定了!
她自小就是一個性格倔強,做事有毅力,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人。曾經(jīng)為了追殺一個高級喪尸頭目,偷入喪尸老窩,小心翼翼地臥底了足足半個月,最后不僅將喪尸頭殺了,還把它們老窩的地圖給摸清了,后來王凱帶著異能者們端了那個喪尸窩。
“走吧。”楚潤輕輕道。
跨上第一層臺階的時候,喬柔瞪大了眼睛,這一層臺階的高度比前世的兩層還高,這還是千層階嗎?怕是要上萬了吧。
“走啊。”楚潤皺眉,走了大概十個臺階才發(fā)現(xiàn)沒人跟上來,轉(zhuǎn)過身卻看到她在微微發(fā)愣。
喬柔回過神,就看到楚潤已經(jīng)離她大約有十米的距離了,不敢耽誤繼續(xù)往上爬。楚潤看到她動了,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上走。
千層階其實還有另一個名字“忘心梯”,凡是第一次爬的人要忍受的不止是高度,還有歷往俗事。在爬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喬柔已經(jīng)大汗淋漓了。
身上那件破舊的衣服都被身上的汗浸透了,一步一喘息,嗓子里仿佛放了個火炭,燒的滾燙嘶啞,汗水從額頭上滑落下來,滴到眼睛里,模糊了前面的臺階,體力已耗到了盡頭。
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看到自己被人從高樓推下來,碎裂的尸體被喪尸啃噬的不成樣子,她快六十歲的父親,北方地下基地的領(lǐng)導(dǎo),得知這個消息哭的不成樣子。
而那殺人兇手,王凱,她的未婚夫,一臉哀傷的勸慰她爸:“若柔柔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的,還請節(jié)哀順變”。
誰知,下一幕她便看到王凱掏出一把刀刺穿了男人的心臟,一刀斃命。
她父親死了,王凱成了北方基地的新領(lǐng)導(dǎo)人。
身邊還站著身姿妖嬈,氣質(zhì)不菲的女子,便是那晚她看到的情人了。
喬柔吐了一口血,覺得干澀沙啞的嗓子有了點滋潤,沒有力氣了就整個人匍匐在臺階上,一點一點的往上爬,為了讓自己從往事里清醒過來,十個手指頭都被咬傷了,爬過的地方留過幾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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