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樣的疑問，啟靈與左二郎在千畝地的外門好一頓繞，終在一門前停下。

        咦？看這邊上的玄武和朱雀石像，剛才他們經過此少說三次，之前這不是一堵石墻么？還是說，他們終于到了目的地？

        左二郎看到啟靈疑惑的眼神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伸手打開門，迎面而來的是一面照壁，這本是最尋常的平界房屋布局物件，但奇的是，它是由大大小小上千的金屬塊擠壓而成，上面鑲了六顆夜明珠，其中一顆被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暴殄天物啊。

        進到院里來，能聞到外門常用的檀木熏香，恐怕用的計量不小，即便如此，也可以聞到蓋在檀香味底下非常明顯的硫磺味。

        院子里有個小仙童在打掃，掃的卻不是塵埃，而是零件；更有三五個外門弟子飛也似地在各間院落里竄著，手里拿著或肩上扛著一些匪夷所思的物件，各色材料的都有。

        左二郎通報一聲就算進來了，左二郎通報一聲就算進來了，印入眼簾的是成堆的機巧部件，排山倒海，震撼異常，矗立于其上的卻是個十成十的美仙，眉眼極具神采，典型丹鳳眼，劍眉斜飛入鬢，本是非常有力的五官，被柔和的面部輪廓中和，呈現出一副絕世容顏。他搗鼓著手里的九連環，瞥見有人進來也不太搭理，態度涼涼的。

        “何事？”

        “在……”

        “等，貧道是看在邊上玉面郎的面子上才聽你講的，精簡些，莫白費了他這幾個月對我的協助。”

        “是，晚輩暫居內門照料靈力宿主入泉，大，空行師尊引薦晚輩面見您，說是有任務。”

        “空行？……好……久遠，的名字。”從剛才就沒在認真的空琰師尊突然正經起來，許是研究機巧械術之仙，認真時的眼睛極為專注有神，仿佛要在啟靈腦門前戳個窟窿。

        “你？叫什么？等，先問名字。”

        “沒有正經名字，但……”

        “沒有名字……”他蹭地從擺滿道具零件的榻上立起身子，“你是孤兒？！”

        此舉確實有些讓啟靈尷尬，就是寶榮閣的執事們也極少大聲將“孤兒”兩字說出，連一邊的左二郎都反應性地動了一下，眼里流露出不悅。

        “是。”

        “那那那，你有，你是內門弟子，哈哈哈，好一個空行，空，一……”空琰突然仰頭大笑起來，面容猙獰，令啟靈慎得慌，然后，他猛地湊近，“你道號呢？”

        “啟靈？”

        “啟靈。”

        竟是異口同聲，空琰自己和啟靈同時說出了答案。他知道她？

        此后，空琰師尊眼里突然失了焦，陷入沉默。隨即大喝：“空一！還是讓我看到了，還是讓我見到了，你守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琰師尊，我二人雖為弟子，但啟靈師姐是來領任務的，請明示。”左二郎生硬打斷了師尊的笑聲，這笑聲也是古怪，仿佛要把自己給笑到窒息，面上卻并非喜樂之情。

        “關你何事？！走！出去！哈哈哈哈哈。”

        啟靈頓如驚弓之鳥，這等詭異場景，如何能讓她一人面對！

        空琰似是察覺到她的神情，突然變臉，用極快語速囫圇說了些什么：“啟立唔你溜著吧！”，啟靈求助左二郎，他也不解，更不打算離開了。

        隨后，空琰支撐著有些纖弱的身子晃到了啟靈身邊，來了個大大笑臉：“原來是啟靈啊，過得怎樣？吃得好嗎？玩得好嗎？睡得好嗎？快樂嗎？幸福嗎？有心上人嗎？需要我主婚嗎？那小子在哪呢？不會是他吧？待在明塵山干嘛？來我這唄。”

        詭！異！至！極！

        “可有任務？”左二郎伸手擋住師尊不斷湊近啟靈的臉，嚴肅質問，之前對師尊的尊敬態度蕩然無存。

        啟靈覺著能碰到他領自己過來，委屬幸事。

        “任務啊，對哦，任務，嗯，有的有的！”不知為何，空琰師尊一臉心虛，晃晃悠悠地到了案幾附近，食指一勾，拉開一個精巧的小抽屜，臉正對著抽屜里面，眼睛卻斜望過來，在偷偷觀察她。

        “荒唐。”左二郎半低腦袋小聲說道，“被騙了，走。”

        空琰師尊似是聽到，趕緊正過身子，可憐巴巴地望向她，從她說出道號開始，他的注意力就完全放在了她身上，只看得到她的樣子。

        確定她不會直接走后，他欣喜若狂，抽出所有抽屜，拽出所有寶箱，左手凝指一揮，許許多多價值不菲或靈力爆棚的寶物升到空中，然后全落在了他懷里，他屁顛屁顛小跑過來。

        “這些都給你，吶，拿著，”看到啟靈的拒絕之意，他又補道，“算了，不行不行的，你走吧。”這話有點賭氣的意味。

        啟靈一時間哭笑不得。

        他突然又有了主意，想將什么置于啟靈眉心，卻被一股力量格擋了出去，啟靈自小帶著的玉佩開始發燙。

        這是為何？早些時候聽聞明塵山弟子身份玉牌上有保護符，但為何他要加害自己？還是玉牌誤會了？

        空琰師尊陷入長久沉默，低落地垂著腦袋喃喃說著什么。

        “須知任何事終有一別，罷了，我還有一定要做的事情，你走吧，能見著也是福事了，你終歸有自己的路要走。”

        “吶，這是枚福氣銅錢，可以給你一次幸運，收著吧，小物件。”

        左二郎聽得此，本想伸手阻止，但啟靈搶先一步將銅錢握在了手里，致謝之后不便久留，轉身離開，空琰師尊一路追隨到大門口，還將其他弟子、仙童嚇了一跳，許是他很久沒有出來的緣故。

        “你還當真接了。”

        “明塵山的師尊，如何會對弟子不利，他只是太久沒尋常說話了吧，仙人隱居，加上他又是個天才，可以理解的啦。”啟靈輕輕撫摸著那枚銅錢，總覺著它散發了一種溫暖的力量。

        “若是要問任務，還是直接找入承、入本師……兄吧，他二人是清玄師尊的弟子。”

        對哦，清玄師尊是負責內外門事物的掌事長老，而外門弟子無論年紀、資歷如何，都要稱所有內門弟子師兄、師姐。

        “哎，天真。”

        啟靈笑笑沒辯駁，只是心里疑惑頓生，大師尊讓她過來是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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