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一愣，“這……這錢可以慢慢還嘛，咱們還給他。”

        “你拿什么還？這十年內，你有給家里掙到過一分錢嗎？”她媽媽眼淚掉下來了，“你成天就知道賭！你有關心過我一次嗎，你有關心過這個家一點點嗎？你有關心過你女兒一點點嗎？你眼里就只有賭！從我嫁給你開始，你就知道這個，年輕的時候，我幫你還賭債，我除了正經工作，還要打兩份工，每天累的在餐廳里給人家上菜都能睡著了，你想過嗎？這也就不說了，這是我的命，再苦我也認了，可后來是女兒幫你還賭債，你以為你女兒嫁給那個什么狗屁金大中是看上了他那個人？她是為了幫你還那一百萬的賭債呀！要不是她，你覺得你還能活到現在么？”

        柳如月的媽媽說到這兒，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了。

        她爸一時間似乎呆住了，臉上曬曬的，屋里都靜悄悄的，只有她媽媽的斥責聲和娘倆的抽泣聲。

        “可你呢？女兒拿自己的幸福換來了你，你有珍惜過嗎？你有內疚過嗎？”她媽媽聲嘶力竭的吼道。

        “我……我當然有。”她爸說道。

        “你有個屁！”她媽媽毫不客氣的斥責道，“你要是有，你會再跑出去借高利貸？你會讓人家把腳筋給挑斷了？這次要不是人家于浩，你以為你能活著從那幫魔鬼的手里出來？你看不出來嗎？于浩和如月是真心喜歡對方的，如月離過婚，還有果凍，人家都不嫌棄，還替你還賭債，現在兩個孩子的事兒，遇到了點困難，你作為一個父親，沒有想著為他們的幸福做點什么，反而就打算這么一走了之，你還是個人嗎？”

        她爸說道，“我……我這不是被氣的嘛……再說……”

        “你自己拍著良心說，你是因為氣要走的嗎？就算今天是因為氣，那之前呢？你從一個禮拜前就鬧著要走，那也是因為氣的？”她媽媽說道。

        她爸不說話了。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走？你以為全世界就你最聰明？你那點心思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她媽媽說著擦了一下眼淚，“行了，柳志國，今天我索性把話說了吧，這也是我這幾十年一直想說的，如果你再走，再去賭，那我們就斷絕關系。”

        汗，今天是關系斷絕日嗎？剛才是我媽要跟我斷絕關系，現在這老兩口也要斷絕關系。

        “你……你不要威脅我。”她爸說道，“我可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她媽媽冷笑了一聲，“這么多年，你怕過誰呀？你就怕沒得賭，我告訴你，你要走，隨你便，但是我說到做到，我忍了幾十年了，你打也好，罵也好我也都忍了，也無所謂繼續忍不忍的，反正我的人生已經是這樣了，你也可以不管女兒的幸福，但我不能讓你再禍害她！”

        所有的人都震住了，她爸也愣住了。

        “行了，我的話說完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她媽媽說道，“如果你想打我，也沒有關系，來吧。”

        這讓我忽然對這個女人肅然起敬。

        她爸爸不知道是擔心她們真的和她斷絕關系，還是別的什么，反而是沒了脾氣，嘟嘟囔囔，“我……我打你干嘛……真是的，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他說完，坐下了。

        她媽媽轉過臉，對我媽媽笑道，“于浩媽媽，讓你們見笑了。”

        我爸和我媽只是客氣的一笑。

        “是這樣，其實我心里也很明白，你們反對這門婚事的原因，將心比心的話，如果我有你們這么優秀的一個兒子，我恐怕也難以接受我們家如月這樣的條件。”她媽媽說道。“但是呢，于浩媽媽，我覺得有些事呢，還是分情況看。我是她媽媽，我聽如月說過他們之間的事兒，他們很相愛，這是最重要的，外在的條件有的時候確實很重要，但我始終覺得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奢望你們能立刻想明白，我只是希望你和他爸爸能夠好好考慮考慮，而不是一聽這種情況就給一棍子打死，雖然他們在咱們眼里一直都是孩子，可他們畢竟都長大了，不是孩子了，你說呢？”她媽媽說道。

        面對她媽媽這樣的話，即使我媽那暴脾氣，似乎也妥協了，點了點頭。

        這讓我更加震驚，連我爸都驚呆了。

        “于浩這兒呢，我和她爸爸就先厚著臉皮再住幾天，你也別生氣，我覺得既然你們也來了，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這件事，當然，如果你們最終還是不肯同意，那我也會幫你們勸兩個孩子的，可以嗎？”她媽媽說道。

        我媽仍然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

        我估計她心里當然不會就這么妥協和接受了，但畢竟她同意考慮了，而且是在今天這種都快要打起來的氣氛后，這可是一個質的飛躍！

        這是我和柳如月過年的時候努力了那么多天都沒有爭取到的，沒想到她媽媽竟然這么會兒就做到了。

        剛開始她們談的時候，我只是希望她能夠暫時將這件事平息了，沒想到她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

        這讓我不由得從內心感謝和敬重她媽媽。

        臨走的時候，我很想和柳如月說點什么，但她情緒不高，我也十分無奈。

        反而是她媽媽沖我使了個眼色，說道，“放心吧。”

        這三個字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和信心。我這才發現，柳如月繼承了她父親的美貌，但卻繼承了她媽媽更多優秀的東西。

        晚上我當然不能住在這兒了，我陪我爸媽回酒店去住，顯然他們有很多話要跟我說。

        ……

        沒想到一回到酒店，我媽就有些后悔了。

        “老于，我說咱們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打發回來了？”她似乎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我覺得這也不算是稀里糊涂。”我爸說道，“她媽媽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我媽憤恨道，“你個沒出息的！人家一哭，我一個女人家妥協了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妥協了？你說要你有什么用？從我嫁給你……”

        “打住打住！”我爸一聽話茬不對，連忙說道，“這你都能怪我頭上？要怪怪你兒子去，都是他惹出來的。”

        天，這還是親爹嗎？就這么把火力都轉移到我這兒來了。

        我媽立刻就掉轉了槍頭，“對，于浩，你過來，那一百多萬是怎么回事？你哪兒來的那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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