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海？”我看著她，疑惑道，“什么意思？”

        她攪動著杯里的咖啡，說道，“看來于總是打算把自己的畢生精力都奉獻給長海咯？”

        我不明白她問我這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第一感覺，是不是她要出去單干，想要拉上我？

        在不知道對方的目的的情況下，我的回答也只能是模棱兩可，“我這個人，屬于那種典型的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從來不會對自己的未來做什么規劃，所以沒有考慮過這些。”

        她點了點頭，說道，“于總，這么跟你說吧，說句實話，我剛來的時候，對你其實是有些看輕的。”

        “這個我感受的到。”我笑道，“從第一次你請我喝咖啡的語氣和態度就能感受得到。”

        她笑著點頭，說道，“沒錯，那個時候，我確實對你有些看輕，我感覺你在營銷方面還是過于稚嫩，再加上我來的時候，聽說了不少公司的風言風語，說你是借著別的方式才到了這個位置。”

        那大概就是傳言中我借著孟聽云的關系才上位的。

        “但是通過這次咱倆之間的比拼，我真的是對你的刮目相看，包括你對于營銷的理解和項目的把控，都不像你這個年齡的人表現出來的。”陸夢琪看起來很陳懇的說道。

        我笑道，“陸總又何必謙虛，當年你在長海創下輝煌的時候，差不多也就是我這個年齡吧，再說了，這次雖然最終是我坐了這個執行副總裁，但論業績，我確實還是輸給你了，這我承認。”

        陸夢琪搖搖頭說道，“這不一樣，你賣的是公寓，本身總價就比住宅要低，難度本來比我的要大，而且，這次我確實是傾盡全力了。于總，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的這些，沒有一絲別的意思，確實是發自肺腑的對你表示欣賞。”

        我看著她，神情中透露出的，倒確實是真誠的，但她這樣的人，誰知道呢。

        “陸總，不管怎么樣，謝謝你的肯定。”我說道，“不過，我還是想說，陸總，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有什么事兒，我知道你可能在這個行業待了很多年，習慣了有什么話繞著彎兒說，但我這個人，不是那么聰明，有的時候你蜻蜓點水的說，我可能真的理解不料，我覺得不妨直說。”

        她看著我，“這也是我為什么今天來找你的原因，于總，離開長海吧。”

        我一愣，“為什么？”

        “有很多東西我不好說。”她說道，“但是我相信你，以你的能力，雖然可能離開這里拿不到像這個級別的薪資，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年薪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以你的性格，你真的不適合這里，長海只會毀了你的。”

        這倒確實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會勸我離開，而且還是以這種態度。

        如果說她是以嘲諷和挖苦的語氣，讓我離開，倒是可以接受，但這種態度，倒真是讓我弄不清她是什么目的。

        “陸總，”我說道，“我無法判斷你的真實意圖，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已經坐在了這個位置，那是多少人都垂涎的位置，你如果想勸我從放棄那個位置離開，是不是得拿出些足夠說服我的理由來？否則，我很難判斷你的真實動機。”

        她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從包里掏出煙來點了一根，抽了一口，說道，“我告訴你我的動機吧，作為一個自認為在營銷方面還算有些天才的人，不想看到另一個跟我一樣天才的人就這么毀了，那樣我真的覺得很可惜，這就是我的真實動機。”

        “我想知道的是，你所說的毀了，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你會這么認為？”我說道。

        她無奈的一笑，“因為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我不想看你重蹈我的覆轍。”

        “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跟我講講你的覆轍？”我說道。

        她再次嘆氣，“看來我今天的決定確實是有些魯莽，我應該想得到，以你現在的位置，現在擁有的一切，讓你放棄這些，恐怕真的很難。而讓你相信我，恐怕會更難。”

        “我現在有些相信你的動機，但……既然你是為我好，想要勸我，為什么連一點自己過去的事兒都不肯告訴我呢？”我說道。

        “我不想提，我現在也不能提。”陸夢琪說道。“你相信我，長海現在的水很深，比我當年在的時候的水還要深，而且……”

        說到這兒，她沒有說下去。

        “而且什么？”我問道。

        “算了。”她舒了一口氣說道。

        “好，那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我說道，“既然你深切的了解這個中險惡，為什么……你自己還不肯離開這里呢？”

        “我……”她欲言又止，“我在等待，等待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我問道。

        “算了。”她將煙掐滅，說道，“我的話就說到這兒，剩下的，就看于總的造化了，就這樣吧。”

        說著她站了起來，“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走了過來，一臉詫異，“您的菜馬上就上來了。”

        “我說結賬。”她又重申了一遍。

        服務員惶恐的點頭，“好的。”

        結了賬，陸夢琪對我說道，“讓小丁送我一程，于總沒問題吧？”

        我點點頭，“當然沒問題。”

        坐在車上，她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轉過臉望著車窗外流動的市景，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

        我看著她的樣子，心里說不出的復雜。

        說實話，她的話確實讓我感到焦慮，按道理，我是不應該相信她這些話的，我理應懷疑她的動機，因為她畢竟是我的直接競爭對手，如果我走了，那個位置最合適的人選當然是她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我心里感覺好像并沒有那么簡單。

        一路無話。

        到了她住的地方，她下了車，客氣的說道，“謝謝啦于總。”

        “陸總不必客氣。”我笑道。

        “于總，”她站在那里，似乎想說什么，但打住了，只俏皮的說了句，“祝你好運！”

        然后便轉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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