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柳如月被她大姑強行安排到一個房間里，本來我們還有點不好意思，但實在是拗不過他們，只好住在了一起。

        雖然名正言順的住在一起，但這種情況，誰也沒有心思想那些。

        柳如月愁眉不展，目光滯澀。

        “別想了，睡會兒吧。”我說道，“一晚上都沒有睡覺。”

        她默默的點點頭，躺下。

        我關了燈，卻也睡不著，心事重重。

        其實我知道，我媽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她爸這個樣子，上次腳筋都讓人家給挑了，卻依然本性不改，依然還去沾染高利貸這種東西，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如果他一直這么下去，那我和柳如月后半輩子也不用干別的了，專門替他還貸了。

        可關鍵是，這窟窿一次比一次大，以后總會有你承擔不起的時候。不，好像現在就承擔不起了。如果我還在長海，那顯然，這二百萬我還承擔的了，可現在這個狀況，我連發工資的錢都難以保障，自身難保，哪兒來的錢去贖他呢？

        借嗎？找誰去借這么多錢呢？

        我正思索，忽然聽見柳如月一聲嘆息。

        她也沒有睡，是啊，這種情況，她又怎么睡得著呢？

        我在被窩里握了握她的手，說道，“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柳如月半天沒有反應，忽然間轉過身來，投入我的懷里，說道，“于浩，咱們該怎么辦？”

        “明天去了看情況吧。”我說道，“總會有辦法的。”

        “可是……那是二百萬，咱們怎么湊的起？”柳如月擔心道。

        “想想辦法吧。”我說道。

        “于浩……”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說道。

        “要不……你別趟這趟渾水了。”柳如月說道。

        “我來都已經來了，干嘛還說這種話？”我說道。“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柳如月說道，“我是實在不想讓你……”

        “別這樣，如月。”我說道，“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了，睡一會兒吧。”

        她點點頭，抱著我，睡了。

        我卻始終無法入睡。

        ……

        一大早，我便和柳如月去了他所說的那家茶樓。

        到了以后，我給那個號碼打了電話，“我到了。”

        “這么早？”他好像還沒有睡醒，打了個哈欠，說道，“那你上二樓吧。”

        我掛了電話，帶著柳如月上了二樓，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穿著睡衣站在樓梯口，見我們進來，打量了我們倆一番。

        “人呢？”我問道。

        “你是他什么人？”他問我。

        我一愣，“女婿。”

        “你叫什么名字？”他問我。

        “于浩。”我說道。

        “這就行了，我叫何勇。”他點點頭，“跟我來。”

        他還挺有禮貌。

        我和柳如月跟著他，去了一個房間，門口站著一個光頭小伙子，見我們過來，忙打起精神來。

        “門打開。”他對他小伙子說道。

        門開了，何勇說道，“在里面。”

        我和柳如月走了進去，里面是一個套間，外面是麻將機，彌漫著濃厚的煙味，我們朝里面走去。

        一進里屋，里面有一張大床，她爸正在上面睡的呼聲四起，襪子也沒脫，彌漫著濃濃的腳臭。

        “爸！”柳如月過去叫道。

        她爸聽見柳如月的聲音，好像從夢中驚醒一樣，一咕嚕翻坐了起來。

        看到我和柳如月，居然還有一點不好意思，說道，“你……你們……來啦……”

        “爸，您怎么回事兒呀？”柳如月埋怨道。

        他爸更加不好意思，“這……這我也不想啊！”

        “上次你借了人家一百五十萬，腳筋都讓人挑了，你就不知道長點記性嗎？”柳如月說道。

        “都怪司超那混小子！”她爸說道，“說好的，這個月就有分紅的，給我說穩賺不賠，結果倒好，那公司都沒有了！老板都跑路了！”

        “你還怪人家！”柳如月怒道，“你要不動這高利貸的念頭，誰會逼著你借錢？這么多年了，您就不能讓我們省省心嗎？”

        “這次它不一樣啊！”她爸狡辯道。

        “您哪次不是這么說的？”柳如月說道。

        “這次它真的不一樣啊！”她爸繼續狡辯道，“這次我沒有去賭！我不是去賭才借的錢呀，我是為了賺錢呀！”

        柳如月氣的說不出話來。

        她爸看著我，說道，“于浩，你說叔叔這次是不是不一樣！這次我是真的想賺點錢呀！我都已經很久沒去賭錢了！”

        “他們沒有難為你吧？”我問道。

        “怎么會呢。”何勇在身后說道，“他可是我的財神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呢。不信你問問他。”

        她爸連忙對何勇說道，“何總，何總，這樣，您放我出去，等我去找到那狗日的老板，他還欠我三百萬呢，等我拿到錢，我三百萬都給你！你看行不行？”

        何勇笑了，說道，“老爺子，你就別拿我開心了，你那個老板我認識，他根本就是深圳那邊的一騙子，這回來撈了總有幾千萬，都出國去了，你上哪兒找他去？”

        “你知道他是騙子？”柳父震怒道。

        “當然知道啊。”何勇說道。

        “既然你知道他是騙子，為什么還借錢給我？”柳父說道，“你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你！你還是個人嗎你！”

        “別激動，老爺子。”何勇說道，“我雖然知道他是個騙子，但我并不知道你跟我借錢是為了給他投資。你呀，還是省省心吧，別想著再追回來的事兒了，那個錢，你追不回來了。”

        “你胡說！”柳父激動道，“你不知道我要投資那個項目，那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錢，還主動找我要給我借錢？”

        何勇不可置否的笑笑，說道，“我當然有辦法知道你需要錢，但我不能告訴你，別想了，老爺子，還是和女婿女兒商量商量怎么湊這錢吧，可沒幾天時間了。”

        說著何勇便走了出去。

        “你別走！”柳父激動道，“你個王八蛋！你給我回來！你還是個人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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