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澡堂
看似年幼可愛的藍貓哆啦事實上很有一身力氣,她單手抱著箱子就大步向著店鋪里面走去。阿渝一早就注意到了,荒誕世界里的貓,似乎也很擅長直立行走。
穿過暗門,藍貓順著一條昏暗的走廊向里走。
走廊的左邊是墻,上面貼著白色的表格紙,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載著什么。隔著小孔,視線又晃蕩,阿渝只來得及捕捉住幾個字眼。
“愛麗”
“八個月”(現實世界中的十三歲)
“折耳”
“多次遺棄”
“xx已售賣”
“120金喵幣”
……
而走廊的右邊,隔著一整塊玻璃,阿渝看到里面至少有百來號人在勞作。角落里堆積著成山的毛線球、羽毛還有花里胡哨的布料。那百來號人里恐怕大部分都在六個月(現實世界里的十歲)以下,都還是童工。
繼續往前走,到了盡頭,又是一整面的玻璃墻。哆啦掏出鑰匙打開了玻璃門,在阿渝的新奇中隨手帶上了門。阿渝她們正對著一個黑色的房間,房間外部整個被刷成了黑色,沒有窗戶,房門上掛著一道碩大的鐵鎖,鎖上雕刻著的猙獰的貓頭正在沖著她們吼叫。
哆啦并沒有在此停下,她轉彎順著那面玻璃墻往前走。
這時她們的左手邊擺著兩張挨在一起的上下鋪。上下鋪首尾相接,一齊靠著最左邊的白色墻壁擺放。上下鋪很矮,上下兩張床之間的間隔對于貓來說特別狹窄,連擠進去一只奶貓都夠嗆。而且上下鋪的床都是一種奇異的狹長形,貓躺上去根本就不能翻身。
阿渝要是只貓,絕對要痛罵設計師,怎么搞出這么不符合貓體科學的設計。
然而,若這不是給貓睡的呢?
阿渝的眼皮跳了跳。
如果是給“寵物人”睡的,那這大通鋪還挺適合的。人一溜直挺挺地躺上去,跟晾蘿卜丁似的,整整齊齊。這又有點集中營那味了,不過比起繁育所房間里橫七豎八的“抹布地鋪”,阿渝覺得這里條件還是好多了。當然,這跟現實世界里溫馨自在的方家小窩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等阿渝從對現實世界的懷念里回過神來,哆啦已經帶著他們到了目的地。這兒又是一道玻璃門,不過沒有鎖,而是透明的推拉門。哆啦的爪子輕輕一撥,門就被推開了。阿渝覺得這只有荒誕貓這種巨型兇獸才能做到,普通人想要憑一己之力推開這門恐怕會累得夠嗆。
玻璃門里面對于寵物人來說非常空曠。地板上鋪著肉粉色的方瓷磚,靠角落的地方圈出來一個半圓形的淺池,里面盛滿了熱水,正氤氳著霧氣。天花板上安裝著排氣扇和浴室燈,室內開了暖氣,很是溫暖,而那燈也散發著柔和的暖光。
此時此刻,寵物人們都不由愣住了。這個大澡堂子看起來溫馨又干凈,和阿渝她們這些寵物人從前生活的環境截然不同。
哆啦把寵物人從箱子里一個個地抓出來。她收起了自己的指甲,只露出軟乎乎的肉墊。哆啦明顯是做慣了這種事的,非常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力氣。阿渝只覺得自己的腰腹被一個彈軟的肉墊包裹住,然后整個人就被握起,最后輕輕地被放在一個臺子上。
臺子上有個給寵物人坐的定制小椅子,阿渝正想說這轉椅很眼熟,就被哆啦嵌到了座位里。哆啦拉起座椅扶手邊上的粘貼帶,刷拉兩聲粘好,阿渝就動彈不了了。阿渝奮力扭動,只能撞到轉椅柔軟的靠背里,她只能作罷,給自己省點力氣。
哆啦轉身去打開了一旁的高腳柜子,拿出一個小工具箱。阿渝看著哆啦從那個對自己來說分外碩大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塊不大的明黃色塑料布,把她的整個前身罩住,又在她后頸處打了個結。
阿渝這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理發店的標配嗎!
果不其然,哆啦下一秒就拿出了一把小剪刀……
阿渝自從來到荒誕世界就沒剪過頭發,任由它們野蠻生長。于是,阿渝留了一頭垂到腰間的粗硬黑發。盤根錯節的鋼鐵發絲在里面抵死糾纏,還有小跳蚤在里面捉迷藏,時不時咬阿渝一口。
哆啦用打濕的爪子輕柔地撥弄了一下阿渝的頭發,感嘆道:“這個妹妹的頭發怎么打結成了這個樣子……”
阿渝知道這個皺起臉的可愛小貓只是在自言自語,明智地在原地裝傻。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她目前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語言天賦。誰知道會不會因為這一點,那些喪心病狂的貓起了歹意,要利用她做些什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哆啦干脆拿起了剪刀,一只濕乎乎帶著水珠的爪子把阿渝的頭發搓濕,然后用剪刀刷刷幾下,把阿渝的頭發剪到了及肩的長度。
“啊呀!”哆啦放下剪刀,驚叫了一聲。“你是四耳呀!”
阿渝看到哆啦那瞬間湊近的藍臉,圓圓的眼睛里還帶著萌寵獨有的星星光亮。阿渝眨了眨眼睛,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哆啦得寸進尺,用肉墊捏住阿渝的兩只耳朵,輕輕地搓來揉去,還時不時發出滿足的喵叫。
阿渝看著快樂得扭來扭去的哆啦,不禁又有些錯亂。她有些能理解,當初自家貓主子為啥老一副一言難盡表情看著她了。她當時也是沉迷于擼萌寵。
不過話說回來,貓對寵物人的萌點還真是奇葩……
哆啦擼夠了阿渝,就又拿起了剪刀,最終給阿渝剪了個超短發,把兩只蝴蝶形的耳朵完整地露了出來。阿渝摸了摸短短的頭發,硬硬的發茬戳在手心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這個長度阿渝還挺滿意的,這下不用被跳蚤咬得滿頭包了。
收拾好了阿渝,哆啦如法炮制地給其他“長發野人”剪了頭。剪到金寶的時候,阿渝發誓,她又看到了哆啦的星星眼。這只圓圓的藍貓抱著金寶親了好幾下,一邊親還一邊扭成麻花,興奮地大叫:“你也太可愛了吧!啊——”。
這沒出息的樣子,像極了現實世界里的貓奴們。不過放在荒誕世界,哆啦這種“吸人狂魔”或許應該叫人奴?
金寶被親得衣衫不整,傻了吧唧地被按著剪了頭。金寶的頭發和阿渝完全不同,柔順光亮得可以去拍洗發水廣告了。而且她的頭發還只長到了肩膀的長度,不算太長。因此,哆啦只是給她修了修發尾。
給所有人剪完了頭發,哆啦收拾了一下剪發的家伙什兒,然后就麻利兒地上手給每個人剝光了衣服。
沒錯,每個人,不論男女,都給扒拉得光溜溜的……
阿渝還沒反應過來,身上那條臟兮兮的麻袋裙就已經被哆啦撥香蕉似的拉下來,然后啪地甩在了一旁載了她們一路的箱子里。阿渝藏在裙子口袋里的小紅磚等雜物都被抖了出來。哆啦撿起這些小東西,一起丟了,還苦口婆心地對已經傻掉的阿渝嘮叨:“啊呀,這個很危險的,你會戳傷自己的!以后不要藏這種危險物品在身上,知道了嗎?要做個乖乖的寵物人哦……”
啊——
阿渝簡直想原地爆炸!
但很快大家就都“坦誠相見”。那些和阿渝這具(現實世界里四五歲)小屁孩身體差不多大的孩子們,個個還懵懵懂懂地,好奇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阿渝只有咽下了那點驚叫喚,差點在小孩面前丟人。要怪,就只能怪她有個二十歲的芯子……
很快,光不溜秋的眾小孩就被哆啦趕進了半圓形淺池里。撲通撲通,跟下餃子似的。
淺池只是對貓來說,估計連它們的腳背都淹沒不了。但是對于阿渝她們來說,僅僅是圍欄邊上的水就已經蔓延到她們的下巴了。孩子們根本不敢往池子中央走去,只敢貼著欄桿泡著。
但就算是這樣,能洗澡也很舒服了。阿渝拉過金寶,兩個人笑嘻嘻地互相搓澡,搓出來滿手的黑泥,可見她們之前邋遢成了什么樣。阿渝和金寶還算是平時比較愛干凈的了,有幾個黑皮的小男孩,搓著搓著,人變白了,水變黑了……
好在哆啦放了這池黑水,又接了一池干凈的溫水給他們戲。變白的孩子們這下子放飛了孩童天性,在池子里嬉鬧了起來。哆啦去找來幾個豆莢一樣的東西丟在水里,然后抓起先前那個黑得像泥鰍的男孩,扯了一點豆莢肉,往男孩頭上搓,居然搓出了白色的泡泡,散發出一股植物獨有的清香味。
阿渝想,這多半是用來洗澡的東西。阿渝也動手從豆莢里挖出了幾塊綠色的豆子,她決定叫這洗澡豆。阿渝把洗澡豆掰開,分給了幾個小孩子,讓他們用這個洗頭。不一會兒,大家都頭頂起了白色的泡泡。
哆啦洗完了“泥鰍”男孩,就見其他人已經跟著阿渝洗上了。她用肉墊輕輕點了點阿渝的頭,開心地夸贊道:“你好聰明呀!謝謝你……”
阿渝“嘿嘿嘿”地受了這次夸獎。
哆啦又換了一次水,這才讓她們每個人都洗干凈、洗舒服。她又去拿來一個籃子,從里面拿出一塊白色的大毛巾,把每個人都從池水里提溜出來,放到毛巾上輕柔地擦干。阿渝能感受到哆啦是真的很喜歡“寵物人”,至少她沒有從哆啦身上看到任何惡意。哆啦是阿渝來到荒誕世界后,遇到的第一只沖她釋放善意的貓。
她們都被擦干后,就被哆啦擺弄著穿上了新衣服。這次還是白色的衣服,不過比繁育所那的麻袋布料好多了,至少是柔軟透氣的干凈面料。而且男女是不同款式的,女孩子是白色的泡泡袖及膝連衣裙,胸口有一個大大的黑色蝴蝶結,而男孩子則是上t恤下短褲。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們終于不用真空了!
阿渝穿上內褲的時候簡直要喜極而泣了!雖然那只是個讓她不怎么習慣的四角內褲,但是四角就四角吧,總比沒有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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