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林窈都是一個人來坐車，雖說也有村人碰到裴鈺晚上送林窈回來，但畢竟看得少，也沒多想。

此刻見這知青沒去上工，反而陪著這林老二家的閨女一起，大家互相使個眼色，想說的話都在眼神里了。

有個嬸子打量著裴鈺，內心還是暗暗嘆息，這小裴知青剛來大隊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家看上了，她家素素心里也惦記上了。

首都來的年輕人，高大挺拔，容貌英俊，來了沒多久就買了自行車，可見家底不一般，而且活也干的好，連大隊隊長都經常夸贊他。

村里有適齡女孩家的，明里暗里的都探過他的口風，人家一律是暫時不考慮結婚的事，大家都沒機會也就算了，現在看這情況，人家不是不想結婚，而是沒遇上想結婚的人啊！

林窈和裴鈺都是早已習慣被人圍觀的，兩人只微微笑著，跟熟悉的人打個招呼，就安靜地等在一邊，沒有說話。

不久后，中巴車來了，裴鈺護著林窈上了車，選了靠前兩個相鄰的位置，林窈坐在里面，第一時間打開了窗戶。

車子在路上搖搖晃晃了大半個小時，林窈感覺早上吃的東西在胃里翻江倒海，不管坐了幾回，她還是不能習慣車子的氣味，將手腕舉到鼻子底下，聞著清新馥郁的香氣，林窈才覺得好受一點。

“能撐得住嗎？”

裴鈺皺眉看著林窈原本粉潤的臉頰，慢慢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想到這段時間她都是這么過來的，他只覺得心里擰著疼。

“沒事，快到了就好了。”她聲音虛弱，有氣無力道。

林窈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車子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中間過道處被擠得滿滿的，聊天的，吃東西的，裴鈺雙腿牢牢擋在外面，不讓外面人往位子里面的空隙擠。

車子上人多，加上鄉間土路不平，林窈只感覺車子上上下下一直搖晃個不停。

她今天穿的是修身的連衣裙，發育的極好的身體將裙子撐得胸是胸，臀是臀。

本來是很好看的，雖然樣式簡單，但將年輕女孩兒的身條盡顯，任誰看了不贊一句。

然而令人尷尬的是，林窈發育的太好了，現在的內衣又是背心的款式，無法固定，此刻的林窈一邊忍著惡心，一邊胸口跟揣了個兔子似的，蹦個不停。

她左手臂已經盡力壓著了，但還是阻擋不了胸口的上下起伏。

眼見有男人好像已經注意到了自己這邊，視線一直往她身上看，林窈羞的側過身子，試圖擋住別人的窺探。

“怎么了？是不是難受的厲害？是不是想吐？”

裴鈺原本正襟危坐，余光見林窈弓著背，立即小心想要查看她的狀態。

“我沒事......”虛弱的聲音悶悶地傳了過來，因為離得近，裴鈺只覺鼻尖全是女孩身上的香味，他頭皮一緊，不自覺退開一點距離。

直起身子護著林窈，身體雖然僵硬，但卻一動不動。

找出背簍里的水壺，打開后遞給林窈。

“再忍忍，窈窈，快到了。”

裴鈺后悔自己沒有做好準備，下次一定要記得買暈車藥和橘子，看著她難受比他自己受傷一百倍還要難受。

林窈沒回頭，她右手努力按住亂跳的某處，心里想的是，什么時候縣城才能買到帶鋼圈的內衣啊老天奶！

度秒如年，在林窈閉著眼默數到三千多的時候，車子終于到站。

人們爭先恐后擠了下去，裴鈺和林窈落在最后，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拿起東西，小心扶著林窈站起來下車。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林窈每次都是在外面緩一會才去的醫院。

今天因為是趕集日，車上人格外多，林窈也比往日反應重一點，裴鈺扶著她在路邊蹲了一會，忍了忍最終還是將手貼在她的纖薄的后背順了順。

“這樣會舒服點”。

他啞著嗓子解釋。

十幾分鐘以后，兩人才開始往醫院走去。

病房里，林母站在房間里翹首以盼，東西都收拾好了，其實他們東西不多，主要是小裴買的吃的用的占了一大半，林父對著窗戶伸懶腰。

“終于要回去了，真好啊！”

林母回頭笑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醫院，以后可別再來了。”

“那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我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是想著以后盡量少來嘛，又花錢又受罪的。”

“誰說不是呢！”

兩人絮絮叨叨聊天的時候，林窈推門進來。

“爸，媽，我們來啦。”

“嬸子，叔，早上好。”

“好好好，小裴啊，辛苦你了。”林母瞇著眼，笑道。

“不辛苦嬸子，能接叔出院，我心里高興著呢！”

林父聞言心里舒坦，正要說兩句，接過閨女遞來的雞蛋餅，立馬閉上了嘴。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閨女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最近吃得太清淡，快饞死他了。

“爸，您慢點，這里還有小米粥，您邊吃邊喝。”

趁林父林母吃早飯的空檔，裴鈺陪著林窈去辦了出院手續。

不過班車還是得等到下午，所以一家人準備在縣城逛一逛。

街道上人聲鼎沸，今天趕集，路兩邊有許多村民帶著自家種的各種瓜果蔬菜來到集市上賣，還有很多手工制品，像林父編的竹籃竹筐一類，嬸子們自己繡的小孩肚兜等等，琳瑯滿目！

林窈一家三口加上裴鈺一行四人，邊走邊逛，其實看得多買的少，只有林窈看中了一個手工編織的兔子，裴鈺見她喜歡立馬付了錢。

林父林母舍不得花錢買這些東西，也就是看個新鮮。

兩人要不是因為這次林父生病，連縣城都很少來，所以即便什么都不買，也特別高興，上揚的嘴角就一直沒放下來過。

父母高興了，林窈就高興，林窈高興了，裴鈺就高興！

后面裴鈺一直在找有沒有賣橘子的，不然下午回去坐車，窈窈又得難受，橘子皮提神去味，哪怕只是拿在手里聞著，也會舒服很多！

幸運的是，在街尾終于看見了有個大叔在賣橘子，裴鈺二話不說，秤了兩斤橘子。

給林父林母一人拿著一個剝著吃，又剝開一個遞給林窈，見她吃了一瓣，他低頭笑問：“甜嗎？”

林窈笑盈盈答道：“甜！”

橘子甜，被人惦記照顧的感覺也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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