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屬于我,忠于我
云潛閣
已是深夜,王府一片靜悄悄,夜幕中除了云潛閣的主臥里亮著燈外,其他都沉浸在濃密的夜色之中。
看著門縫里透出來的細微光線,顧云笙眼眸微暗,猶豫了片刻,伸手推開了門。
“吱呀”一聲,門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露出了室內的光景。
燭火都亮著,將整個房間照的亮堂堂的,床上沒有人,他看書慣坐的竹塌上倒是蜷縮著一道身影。
只見景毓抱膝坐在竹塌上,將臉深深地埋在兩膝之間,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身上還披著那件黑色蟒袍。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長手長腳身體差不多和他一般高的少年,此刻居然能縮成那么小的一團。
顧云笙滿是算計的心也不由得松了松,緩步走上前去,停在了離竹塌一步遠的距離。
“有沒有受傷”顧云笙垂眸盯著塌上的少年,聲音有些沙啞。
聽到他的話,少年頓了許久,就當顧云笙以為他沒聽到,想要再說一遍的時候,景毓的肩膀才動了動,隨后慢慢地抬起了頭。
兩人雙目相對的時候,顧云笙看清了景毓的臉,只見他的臉上面無表情,蒼白的如同白紙一般,眼眶有些紅,嘴唇被咬破了,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身體上看上去并無大礙。
看到顧云笙的時候,他黯淡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自嘲,好久渙散的目光才聚焦起來,“你回來了。”
這種對話配上他的表情讓顧云笙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我回了,你怎么還不洗漱安寢對了今晚你先睡在這里,明天我再給你安排到別處住,雋芳閣,不能再住了。”
聽到顧云笙淡漠的嗓音,景毓抬眸看了眼他身上,那套煙瀧紗已經不見了,看來是用來作為證明他身亡的證物了。
死亡,也是,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意識到這點,景毓唇邊扯過一抹極淡的苦笑。
剛才回來之后,他就開始想到底是哪里不對,王府的護衛一般不會隨身佩帶短弩,這次宴會所有人都佩了,無疑是早有準備,所以這次宴會邀請他的目的,顧云笙早就清楚了,按照這樣推算,鄭隱看到他那身煙瀧紗面色驟變也在顧云笙的算計之中。
再往前推,或許從側妃手里救下他,也是顧云笙特地賣的情義。
算計,是在他入門之前便已經開始的吧。
一想到這里,他就感覺全身冰冷,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顧云笙是一個心思深沉,城府可怕,可以與鄭隱對抗的人,他支持了這樣一個人,是該笑的,但是他的所謂犧牲所謂付出全都在這個人的眼皮底下,變成了可笑的游戲,他的糾結更是淪為笑柄,這讓他想哭。
難言的情緒從心底蔓延到四肢,景毓只感覺喉頭涌上一股淡淡的腥甜,最終匯成一句無力的語句,“殿下,您早就清楚我是暗探了是嗎?”
顧云笙的目光閃了閃,最終還是答道:“是。”
“所以為什么還要救我直接在我進府的時候斬殺了,豈不是更好”景毓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聽到他問出這句話,顧云笙抬眸凝視著他,目光沉沉,“我賞識你,你是個好苗子,如果你愿意為我所用,那‘景郎君’從此不復存在,‘貼身護衛景毓’將是你以后的身份,如果不愿意,那……”
“殺我”景毓苦笑。
“不,放你走,剩下的生死有命。”顧云笙搖了搖頭,堅定地道。
生死有命,景毓的身體微微一顫,目光也有一瞬間的閃爍,這些年在暗無天日的藥宮里如同狗一般茍延殘喘,毫無尊嚴,最向往的就是外面的自由,如果真的可以逃離,那他……
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幻想,從藥宮跑出去的藥奴并不是沒有,但鄭隱在位的這些年,從來沒有一個人順利逃跑,跑到最遠的那個都沒有逃出京城便被抓回來凌遲示眾,而相對自由些的,便是那些被送往高門貴族的藥奴,但也不過是權貴豢養的金絲雀罷了。
況且藥宮的情況,還有藥爺爺他們,如果他死遁了,那在這個王朝徹底腐爛被人推翻之前,只會源源不斷地死人,他的族人會不斷地被送到宮里,成為新的藥奴。
除非加速這個王朝的終結,拔除鄭隱這個敗類,廢除藥奴制度,否則他作為藥奴中的一員,永遠也得不到所謂的自由。
想到這里,景毓眸子里的亮光又滅了下去,腦海里反復思量著顧云笙剛才的話,‘貼身侍衛景毓’?他想要沒有武功的自己來當護衛
“我不會武功。”
看著如同被人抽去魂魄的景毓總算是開口說話了,顧云笙這才松了一口氣,“沒事,我教你。”
教他,讓他當侍衛,保全他,為什么只是因為他是個所謂的好苗子?
一道猜測在他心底升起,但很快又被他親手掐滅,他只是一個藥奴,端王不可能因為他而動情,從而故意布下此局,那只有一種解釋,可能自己真的有顧云笙想要得到的東西吧。
如果這個人真的可以推翻藥奴制度,他又有什么好糾結的呢,只要能夠達成那個目的,他可以獻出一切。
想到這里,景毓的臉色又肅穆了起來,“殿下,我有句話要問您,您信長生嗎?”
問完這句話,景毓便一動不動地盯著顧云笙的表情,他要確定這個男人是否真的值得跟隨。
聽到景毓的話時,顧云笙緊皺的眉頭終于松了開來,俊朗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堅定的笑容。
“我不信,人活著一生足矣,不足百年的光陰,有自得也有遺憾,這些才是真正的人生他們所謂的長生,不過是維持那具腐朽骯臟的□□,揣著一刻貪生怕死的心,繼續茍活于世,于我來說,青史留名才是真正的長生,百年之后,還是塵歸塵土歸土的好。”
他說的很慢,一字一句中滿是堅定,眉宇之間具是坦誠,雖然這的確是引景毓投誠的話術,但的確也是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說完這番話后,顧云笙盯著景毓的雙眸,伸出了手,“今日之后,我要你屬于我,忠于我,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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