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扶弟魔看戲
“我的兒,你醒了?”
時濃眼跳金星,好一陣才緩過神來,卻見宋太太目含關切地望著自己,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憐愛,她一時愣住,不明白宋太太擺的哪門子道。
宋太太則以為自己的寶貝鳳凰蛋被撞傻了,急忙喚大夫再行診斷。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按著時濃的右手診脈,她這才發現自己這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分明是只男人的手。
時濃心如鼓擂,左手順過平坦的胸膛,一路來到胯下,碰到了長物,頓時如遭雷劈,她變成男人了!
再聯想宋太太對自己的態度,時濃心中浮現一個荒謬的猜想,她強裝鎮定回答老大夫的幾個問題,趁宋太太與老大夫探討病情,起身來到梳妝臺前,菱花銅鏡印出的面孔,不是宋舫又是誰?
時濃聽聞過借尸還魂,據說人死后,魂魄不愿投胎,就會選擇剛死去的尸體附身,從而復活。
由此推斷,是否她的肉身已死,而宋舫也已不在人世?
“太太,我……我媳婦她沒事吧?”
宋太太沒好氣道:“她能有什么事?好生在外頭躺著,皮肉都沒見青一塊,倒是害得我兒你受了大罪!
時濃疑惑更甚,辯解道:“不關他的事,是趕車的欽旺酒后駕車,這才釀成這樁禍事。我去瞧瞧他!
宋太太滿眼不可思議,追上去道:“舫兒你真沒傷著腦袋?從前你可從未幫你媳婦說過話,她一個外人,心在娘家,哪會真心實意對你好。你可別犯傻,屆時她哄著你把家底掏空,再拍拍屁股走人,那你可真就成了冤大頭!”
時濃暗暗翻個白眼,宋太太還欲再勸,那廂躺在外頭貴妃榻上的人,一把扯斷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嘴里罵罵咧咧:“給我戴的什么狗屁東西,勒得人都喘不過氣!
這聲音中氣十足,語氣蠻橫霸道,是宋舫無疑。
時濃放下懸著的心,預備看好戲,常見的珍珠項鏈都墜在鎖骨處,而這串珍珠項鏈少了幾粒珠子,戴在頸項就像狗項圈一樣顯眼,這是宋太太整治她的一種手段。
如今兒子變兒媳,這對心意相通的母子,又會發生怎樣的奇妙碰撞?真是令人期待。
地上歡快蹦跶的珍珠,一如宋太太心間迸發的火花,在她看來,兒媳婦此舉必然是想挑戰她的權威,于是張嘴就是一頓臭罵。
“反了天了!你可知道你扯斷的是什么?那是老太爺發達后,買給老太太的第一件首飾,意義非同小可。老太太傳給我,我又傳給你,當時我就告誡你,要當傳家寶一樣傳下去。你倒好,不僅不當回事,還出言侮辱先輩。如此品行,我宋家斷不能再留你,你即刻收拾東西回你時家去,休書隨后就到!
宋舫一臉茫然,迷迷瞪瞪看著幾步開外的自己,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不然人怎會看見另一個自己?
作為早一刻鐘醒來,并且已經掌握全局的人,時濃念起往日這對母子對自己的種種惡行,決定火上澆油。
她的出發點是她不知道她與宋舫幾時換回來,在此之前,總要生些事情給這對母子添堵,最好是在他們心中留個大疙瘩。如此一來,日后即便是身體換回來,宋舫也不可能心無芥蒂面對宋太太,分了他們的勢,她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至于宋舫會不會報復回來,她也想過了,今日過后就努力弄錢,有錢傍身,還要男人做什么。
“他是無心之舉,太太不如先原諒他這一回,一則兒子成親半年就休妻,對兒子名聲有礙;二則老爺不在家,此等大事也得請示過他的意思才好辦理!睍r濃篤定頂著宋少爺的皮囊為宋少奶奶說好話,只會適得其反。
果不其然,宋太太見兒媳媚眼如絲望著自己兒子,而兒子又極其袒護兒媳,儼然是對恩愛夫妻,愛子如命的老母親猶如喝了一壇老陳醋,大聲道:“來人,將少奶奶所有東西收拾裝箱,派輛車子送她回去。”
下人們面面相覷,磨磨蹭蹭動手整理衣物,青青跪著哭求宋太太開恩。
時濃趁機將一個巴掌大的銅鏡塞給宋舫,示意他照照鏡子。
宋舫整個人都傻了,鏡中女子十六七歲的年紀,眼如點漆,云髻峨峨,姿容絕艷。他抬手用力往臉上一掐,鏡中人白馥馥的臉蛋瞬時紅了一片。
“哐當”銅鏡從宋舫手中掉落,他扶著墻,大口喘著粗氣。
時濃道:“車禍導致你我互換身體,這事憑我一己之力辦不到,所以你不必懷疑是我弄鬼。當務之急是要挽回局面,你說你也真是,那珍珠項鏈我戴著一點問題都沒有,怎么你一來就感覺呼吸不暢,還硬生生給扯斷了,平日我積攢的賢良名聲,全被你這一下給毀了!
她見宋舫臉蛋通紅,知曉欲速不達,柔聲道:“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勸不動太太,你是太太親兒子,想來自有主意。”
宋少爺心思單純,想著母親格外疼愛自己,不會不相信自己,只要實話實說,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他信心滿滿走到宋太太跟前,道:“娘,我才是宋舫,因為車禍,我與時濃換了身體。我知道這件事情很玄幻,若不是真實發生在我身上,我自己都不會相信,可事實就是如此。”
宋太太道:“看來是瘋了,那更加留不得,趕快送走!
宋舫急道:“那我說幾件只有我們母子倆才知曉的事情來證明自己身份,五歲那年我貪玩放飛了父親的畫眉鳥,是您幫我蒙混過關;七歲那年父親打我,我氣不過摔碎了父親的硯臺,是您買了新的換上;八歲那年您與父親吵架,您叫我裝病,以此為借口叫父親回家。從小到大的事情,我樁樁件件都能講給您聽,只求您信我一次。”
宋太太輕蔑道:“我就知道你一肚子詭計,可惜人不夠聰明,打量我不知道這些事是你從我兒子口中套出來的,編瞎話也不找個讓人信服的理由。你若再裝瘋賣傻,我就當你真瘋了,把你關到田莊去,過個一年對外宣稱你病逝,再替我兒聘賢婦!
宋舫欲哭無淚,真被關在田莊,一輩子也就完了,他轉頭看向時濃,希望她再說幾句好話,從中調停。
時濃眼眸清澈回視,顯然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因為當初宋太太刁難她時,宋舫也是這樣做的。
倒不是她只想以惡報惡,不想做個好人,而是不讓宋舫真實感受做女人的難處,就不足以令他改變。
對妻子低頭很難,對母親低頭卻很容易,宋舫道:“我方才鬼迷心竅,說話不是出自本心,現已思過,懇請母親原諒。”
這話宋太太聽了舒心,她在兒媳身上用過不少手段,都沒能叫她屈服,總歸不爽心,現下留她在身邊多聽幾次求饒,也不是不能夠。
“跪著把珍珠撿起來,但凡少一粒,自己卷鋪蓋走人。”
宋舫寬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且現在他是女兒身,丟人也是宋家少奶奶丟人,而不是宋家少爺丟人。
他背對時濃跪在地上,尋找四處散落的珍珠。
時濃心情大好,叫丫鬟上了茶水果子,一邊吃一邊問起欽旺如何了。
宋太太道:“他被車壓斷了腿,好在他還知道叫人通知家里,你又沒大事,不然有他好果子吃。眼下他正在下人房養傷,我是不敢再用他,只是他是你爹的人,要打發他走,還得問過你爹的意思!
“老爺最近在何處做生意?可否派個人去請他回來?或者我去尋他也是一樣的!睍r濃打算謀一份事業,她認字卻不懂做文章,讀書走科舉也就不現實,她預備從宋老爺手中接過一樣營生,先練手,而后再做籌謀。
“你素來最怕見到你爹,如今眼巴巴尋他,所為何事?”宋太太眼含不贊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整日眠花宿柳,他在的地方烏煙瘴氣,可別帶壞了你。聽娘的話,安心在家待著,想要買什么,只管開口。”
時濃不為所動,笑說:“我年紀大了,也該有份事業,不為別的,只為賺錢給娘買枝花戴。用家里銀子買的禮物再貴重,也無法代表我的心意!
宋太太被哄得開懷大笑,滿眼痛惜說:“我的兒,娘哪里就缺你一朵花戴,你平安比什么都強!
宋舫撇撇嘴,平日不問不答的人,這會子嘴里直淌蜜,可見對他多有隱瞞,他氣鼓鼓找個盒子把珍珠裝了,呈到宋太太面前。
宋太太點了數,囑咐穿好繼續戴,卻被時濃阻攔,她的理由是:“即是傳家的東西,就當好生珍藏,他是不懂珍惜的人,給他做什么!
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到時換回來,她也就不必再戴著枷鎖過日子。
待宋太太走后,時濃讓下人都出去,對宋舫道:“我們換了身體,言行舉止也該換過來,免得貽笑大方。”說完邁開長腿,對鏡練習男子步伐。
宋舫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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