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圣
右丞相府。
雖說是右丞相府，卻不如說是丞相府。畢竟整個沅朝現(xiàn)如今只有一個丞相。
其實再往上數(shù)十年左右，沅朝還是左右丞相并立的。老祖宗立下的制度自然有老祖宗的道理，左右丞相并立其實更有利于朝廷權(quán)力的平衡。
可若要問為何現(xiàn)如今只剩下右丞，那只能去問問現(xiàn)如今朝廷中已是高齡的官人了。可該怎么從這零星的官人口中得出消息又更加不得而知了。
往日里也會有冒進的小官人偷偷打聽這事，但最終的后果不是一無所獲，就是回鄉(xiāng)“休養(yǎng)”，久而久之，便無人再去探尋。
因此這朝廷除了丞相這一派之外，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幾株雜草罷了。可這晉王卻讓人不得不提起。
晉王說不清也不知該不該說是哪一派，說他不聞國事吧，偶然又被皇上叫過去冒個頭。不過做事倒的確隨意灑脫，為人也是謙卑。年齡也算不上多大，皇帝對他也極為親切，畢竟圣上現(xiàn)在只有這么一個弟弟。
等到了京城，沈延謙他們便與江淵分道揚鑣了，一方回沈?qū)④姼晃换氐侥强床磺灞M頭的古老大門。不過，不久之后他們便又會再次聚到那莊重的殿堂。
這一行人一回來，朝廷便接到了消息。沈延謙剛到府邸大門，便被人攔住了道路。
來人似乎頗有些著急，他左右徘徊，步履急切。他頭上的汗珠擦了又冒，冒了又擦，那隨身攜帶的手絹已經(jīng)被浸濕。
“沈?qū)④�，您回來了。”李公公客套地笑道，�?yīng)該是總算把人等到了，他輕呼了一口氣。
沈延謙拉住韁繩，熟練地下馬，動作利落不帶一絲猶豫，發(fā)絲隨著輕風(fēng)飛起又落下。緊接著，他又抬起手把葉薌湘抱了下來。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個習(xí)慣，他面色淡然，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
葉薌湘完全沒有料到他這番動作，有些呆滯，直到沈延謙往前輕放下她，她才恍惚回過神。
她輕歪著腦袋思考，這一系列的動作是不是有些太過于熟練了。但似乎有些不合理但又在情理之中，畢竟之前麻煩過他許多次，似乎也并不差這一次吧。
葉小姑娘慢慢算是能理解了，可周圍的人卻遲遲不能接受。尤其是守在門口的李公公，那常年瞇縫著的眼睛突然間睜大，想要說的話卡在嘴邊，像是看到了什么驚人得不能再驚人得事。
“李公公？”沈延謙疑惑道。
被喚了一聲，李公公才回過神來，趕忙向他走過來，腰背佝僂著，語氣稍有些急切：“一路辛苦將軍了，皇上讓您去御書房走一趟。”
“立刻？”沈延謙皺了下眉。
李公公點了點頭。
“你先回府，我去去便回。”沈延謙對葉薌湘說道。他自知此事緊急，也不可能推脫掉。小姑娘這一路肯定也累壞了，回府休息是再好不過的。
“嗯好。”葉小姑娘聽話地點點頭。她的確累得有些恍惚了。
而且這些事，她最好還是無視為好。這種朝廷的事，最是煩人。
見小姑娘如此聽話，沈延謙心里的石頭放下，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面幾位糙漢好好照顧她，便隨著李公公往宮門的方向走。
幾位糙漢：迷茫地眨眨眼，是需要我們做點什么嗎？？？？
一回生兩回熟，葉薌湘熟絡(luò)般地進去，轉(zhuǎn)彎，再一次逛了逛小花園，按照原來的記憶往自己住的屋子走。
她相信其他的事情后面的這幾位后打理好的。
現(xiàn)在，她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其他的雜事等夢醒再說吧。
屋內(nèi)還是原樣，裝飾簡單，飄著一絲淡淡的熏香。
“小姐？”春秀得知這位小姐又來了沈府，便過來照顧。雖說公子沒有下令，但聽安子的小道消息和那幾位神色怪異的幾位大人，她大致也明白是什么情況了。
葉薌湘答應(yīng)了一聲。
“您有事叫我就行�！贝盒懵牭贸鏊Z氣中的疲憊，輕聲說道。
葉薌湘遮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坐在床邊托著腮。眨巴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陛下。”
偌大的御書房只有他們兩人。繡著龍蟒的黃袍加身，座上的人用手反復(fù)摩擦著佛珠，室內(nèi)安靜，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片刻之后，硬是沒有一個人開口。
許是有些遭不住這冷漠的氣氛了，皇帝有些無奈地敷了一下額，終究開口說道：“這一路怎么樣？”
“還算順利�！�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皇帝搖了搖頭。果然，這一趟還是老樣子。本以為這汀州一游，能讓他松一松心，結(jié)果一點效果都沒有。
“聽小五說這一路多虧了你，和他相處的怎么樣？”皇帝試探性地接著說。
“本職所在。五殿下很好，不過還需要歷練歷練。”他語調(diào)平和沒有什么起伏，像是匯報自己的考察一樣，“五殿下做事有些太過于急切了，以至于慌不擇路。臣懷疑五殿下之前私下里就和匈奴有過交流。”
匯報完畢之后，沈延謙最后還總結(jié)般地搖了搖頭。
經(jīng)歷過太多大風(fēng)大浪的皇上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來小五的確事情做的過了，那這段時間就讓他待在府里好好思過吧。
江淵一去汀州，皇帝便讓人給沈延謙飛鴿傳書告知情況。其實他本意是能讓沈延謙與江淵相處相處，可結(jié)果這人卻錯會了他的意思，以為是讓盯著些。
罷了罷了。
不過這孩子對他說話還真是一點情緒都沒有�；实坌闹杏行┎桓�，話題一轉(zhuǎn)，再次說道：“聽說帶了個姑娘回來？”
沈延謙的面色松動，但也只是松動。
可他僅僅是這番輕微的改變，便讓皇帝有些驚訝，這可以難得看見他這樣，繼續(xù)說道：“聽說是葉家的小姑娘，璃妃常和我念叨說乖巧可人�！�
“不過是和神獸有些緣分，護送回京而已�！�
哎呦，解釋，都是解釋�；实垩劬σ徊[，心情愉悅了不少，本來還想遂著璃妃的愿，可現(xiàn)在他改變主意了。
“好好，不過現(xiàn)在人應(yīng)該在你府上吧，璃妃甚是想念她，次日就讓她住到皇宮里來，和她姑姑敘敘舊�！�
沈延謙沉默了一下，嗯了一聲。
皇帝察覺到了他情緒的波動。
“匈奴一事……”沈延謙大致說了這一路的經(jīng)過。
“他們野心還真是不小，看來進貢神獸只是個幌子，重頭戲還在后面�！被实蹧]想到這匈奴的勢力已經(jīng)分布到各城池，連暮城的城主也被收買了。
看來的確應(yīng)該整治整治了。
“暮城的暗中解決了吧，”皇帝擺擺手，“恐怕他們還會在其他的城池設(shè)炸藥，這幾天讓各城的人盯著是否有特別的動靜，能解決的都解決掉，別的什么事等朝廷中來消息了再做具體商議�！�
“是。”沈延謙接了指令，按照原先的習(xí)慣說道，“那臣告退�！�
走得倒是快，皇帝哪里肯就此放過他，最終來又來了一句，“明日別忘了把葉丫頭送過來�！�
沈延謙沒有回應(yīng)，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皇帝冷哼一聲，臭小子。陷進去了吧。
沈延謙長腿一邁，三步并做兩步，看得出他心情有些煩躁。
葉丫頭？呵，叫得倒是親切。不過叫得再親切又怎么，現(xiàn)如今是住在他府里的丫頭。
可明日……
他越想越有些煩躁，腳步不由得再次加快。不知道待在府里的小姑娘有沒有乖乖歇息。
葉薌湘淺淺地睡了一覺，醒來之時不知是什么時辰了，她眼神放空，看起來呆呆的。
這一路還真是奇幻。
她想了想，不知道大貓現(xiàn)在怎么樣了，許是和自己有緣分，她的確有些想念它。不過大貓這么兇，應(yīng)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趴在籠里睡覺的貓貓：用腳蹭了蹭自己的臉
哎，本想來京城續(xù)杯茶的葉小姑娘嘆了嘆氣，這匈奴什么時候鬧不好偏偏這時候鬧，擾了她的計劃。
愁
“小姐，您醒了嗎？”春秀輕敲了敲門，問道。
葉薌湘淡淡地嗯了一聲。
“公子請您去用膳�！�
葉薌湘揉了揉空空的肚子，眼神變得有神起來，立刻起身走人。
沈延謙看著她慢騰騰地拿起筷子，一下也就只能夾起零星的幾片菜。她小口小口地吃著，看起來并沒有多大的興致。
“不合胃口？”沈延謙問道。
“嗯？”葉小姑娘被他問得呆愣，怎么可能，她明明合胃口得都不知道該吃什么了。
“沒有啊。”葉薌湘看著他表情越來越嚴肅，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不對不對，有些不對。她試探性地夾了些肉到碗里，果然，剛剛那詭異的氛圍散去了些。
她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吃著，恐怕對面這尊爺又鬧什么幺蛾子。怕什么來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盯著她碗里的菜。
他這是想吃嗎？不愿意自己夾？葉薌湘眼神示意旁邊的春秀，可對方卻熟視無睹低著頭沒有反應(yīng)，甚至后退了一步。
很怪。這是什么情況？在汀州她與菀兒相處的方式很是隨心的，但她還的確是不知這京城是什么樣的。
懶得思考這些問題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餓得不行了。葉薌湘為了防止這祖宗再做出什么驚為天人的舉動，只得自己動手。便迅速地給他夾了些放到碗里，然后緊接著便埋頭吃她的飯。
請不要再找她的茬了，她這一路雖然有點幫倒忙吧，但她好歹有個好心呀。
沈延謙：？不明白。
葉薌湘不太明白他這又突然的變臉又是什么意思。
“到底怎么了？”她無奈開口，她就是想好好地吃點東西罷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她已經(jīng)不敢動筷子了。
沈延謙見狀她有些不耐煩了，便沒有再猶豫，把桌子上能夾的菜都夾到了她的碗里，直到那小小的碗不再能盛下。
“多吃點，別說將軍府虧待你。”
葉薌湘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就這樣？
沈延謙夾完之后就開始默默地吃飯，氛圍平和，一切似乎正常不過。
葉薌湘確定他不會再做出什么奇怪的動作之后，才放下心爭取能把碗里的東西都吃完。
在旁邊低著頭實則偷看的春秀姑娘憋著笑意。公子從來都不讓下人布菜，今日這小姐直接給公子夾菜，可公子似乎心情還不錯。
這事估計是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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