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隴東南
出門在外，天氣預(yù)報還是需要時刻關(guān)注，但天氣預(yù)報又常常十分不準(zhǔn)確，預(yù)報與實際南轅北轍的情況比比皆是。只說小張看著天氣不錯，預(yù)報里午后便是一直晴天，方才敢抱著傷腳出發(fā)。
然而，剛走出幾里路，便刮來一陣風(fēng)，雨水隨之而來，小張慌忙躲到一處高速橋下。
十來分鐘后雨便停了，小張繼續(xù)前行，怎料又是幾里路便再次下起了雨。如是四五次，小張氣不打一出來，倘若是晴天里幾朵烏云帶來的陣雨倒也罷了，可這天卻早已變成了陰天，哪還有什么太陽？
直到傍晚時分，小張才走出二十公里，來到江洛鎮(zhèn)附近。
江洛鎮(zhèn)附近有數(shù)個橋洞，在前往其中一個橋洞查看時，小張卻意外發(fā)現(xiàn)有人了。這是一輛摩托車，車后綁著一大堆行李，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位老婆婆正捧著碗吃面條�？吹贸鰜�，這是一位大哥帶著老母親一起出來旅行，或許是在圓老母親的夢想。
小張下去打了招呼，隨后在前方的另一個橋底扎營。這個橋底地面不甚平坦，雜草眾多，但此時天已快黑，這可能是附近最理想的地方了。
小張選好一塊還算平坦的地方，戴上在成都上班時的手套，扔掉上面大大小小會磕人的石頭，將半米多高的雜草一一拔除，隨后在溪邊撿來一塊木板鏟土，將地面修平整些，隨后才在上面支起了帳篷。
在滿是石頭的橋底行走，小張的左腳難免會壓到傷口，果不其然，當(dāng)小張?zhí)_看時，最大的傷口已經(jīng)出血染紅了紗布。對此，小張趕緊抹藥，并決定接下來幾天再度放緩腳步，一天只走二三十公里就足夠了。
盡管位處山區(qū)，但晚上又刮起了大風(fēng)，在兩岸山脈的加持下，風(fēng)力比預(yù)報的還要大，帳篷開始搖晃，小張從睡眠中驚醒，隨后打著手電出來打下防風(fēng)釘，黑暗中傷腳又不慎踩到凸石，引來一陣疼痛。
小張看著手機上的天氣預(yù)報，睡前還是整晚微風(fēng)，這下又是四級風(fēng)了。
真是飯桶！小張心里怒罵，出來這么久，天氣預(yù)報的準(zhǔn)確率連一半都達不到，這一路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
……
娘娘壩鎮(zhèn)。
鎮(zhèn)的邊緣有一處小廣場，廣場的一角是一處人工堆砌的兩米高石堆，石堆高處刻著 “娘娘泉” 三個大字，石堆下方流著一股清泉。而旁邊還有兩塊大石刻著《娘娘壩賦》。
小張一眼便看上了這個小廣場，倚靠山林柴火不愁，再往前便是鎮(zhèn)中心采買方便，此處又有干凈的泉水，是個露營的好地方。
在看到這處廣場前，小張早已找到了露營地的備選地點——河床。今日，包括前幾日，小張幾乎都是沿河而走，可能因為目前是枯水期，河床都是干的，露出一大片鵝卵石和沙礫，鮮有雜草，足夠?qū)掗煟S便一處都是一個不錯的露營地。
小張原以為娘娘壩鎮(zhèn)的這處泉水是紀(jì)念用，不曾想在此處休息時，見到提著桶來接水的人絡(luò)繹不絕，其中還有開飯店的老板娘。老板娘告訴小張，鎮(zhèn)子上很多人都喝這里的水。
晚上，小張在鎮(zhèn)子里沒找到更好的地方，便回到小廣場上扎營。
進甘肅前，小張對甘肅的印象是干旱中帶著荒涼，但在甘肅南部，隴南市境內(nèi)，直至今天的天水市娘娘壩鎮(zhèn)，沿途多是綠水青山，每日早起帳篷都會被打濕。
今日中午，小張穿過娘娘壩鎮(zhèn)后翻過了到天水市前的最后一個埡口，此后到天水市都是順河而下的坦途。
一路下坡，小張得以輕松不少，經(jīng)常緩緩溜著車，雙眼則不停欣賞兩側(cè)的風(fēng)景。
突然，手臂處陣痛。
小張緊急停車，卻未見蚊蟲叮咬痕跡�？粗恢螘r又曬紅曬黑不少的手臂，小張頓時明白了。
此時已是五月中旬，距離養(yǎng)了幾天腳傷再度出發(fā)也有數(shù)日時間了，這幾日白天還是太陽居多，今日更是萬里無云，太陽比前段日子更加毒辣，手臂想是有些曬傷了。
于是小張拿出先前沒用完的藥膏，對手臂進行簡單的涂抹，在用力按壓皮膚時果然有些疼痛，看來是曬傷無疑了。
也就是在這停下來的功夫，小張看著四周，心底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并花了好一會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是哪里不對勁。
環(huán)境不對勁。
下山之后，四周突然就荒了很多，山坡上的植被驟然稀疏起來，不久前還遍布高大樹木，如今卻幾乎全是低矮灌木。
難道剛才那個埡口是降水量分界線？
還真被小張猜對了。
一位網(wǎng)友告訴小張，娘娘壩鎮(zhèn)往天水市的這座山，便是黃河、長江流域的分水嶺，山上還有個分水嶺石碑。石碑小張這次倒是沒見到。
天水市，位處南北兩條山脈夾著的一塊狹長盆地中，渭河支流籍河從中穿過，造就了這塊膏腴之地。
小張居高臨下，看著天水這座大城，不禁感慨，果然是古時隴地兵家必爭之地，也難怪能成為羲皇故里。
小張沒有在天水停下，此時方才正午，還是多走一段路。
晚上到了安伏鎮(zhèn)，小張看到一座房子前有根鐵管水龍頭，便詢問旁邊的一位大爺是否能接水。
“沒水，” 大爺?shù)溃熬椭形绾屯砩蟻硪淮嗡砩系镁劈c多。”
經(jīng)過昨日環(huán)境的變化，小張此時對西北的干旱缺水有了更深的認(rèn)識，也知道，前方恐怕只會越來越荒，自己需要如在內(nèi)蒙古一般，路上多備點水才行。
得知小張要取水做飯后，大爺帶小張來到幾十米外的家中接水，并囑咐小張，取水或者缺什么東西去找他便是。
晚飯吃的水餃，是在上一個鎮(zhèn)子里買
的，一袋一斤，三塊八一袋。此外一斤裝湯圓五塊錢一袋，火鍋丸子六塊八毛錢一斤。經(jīng)濟落后的同時，東西也是真便宜。
晚上，小張在鎮(zhèn)子里的廣場上露營，頭頂并無遮庇之物，而半夜果然下起了雨，令小張有些懊惱。他倒不是擔(dān)心帳篷進水，而是他搭在一棵大樹下，此刻大風(fēng)不知是吹落樹上的花骨朵還是果實之類，一顆顆砸在帳篷上，令小張有些擔(dān)心帳篷會被劃破。
同時，也因為這場雨，小張內(nèi)急又難以出去，耐到雨小些了才鉆出了帳篷解決。
甘肅因其地理環(huán)境，種植蘋果和搞養(yǎng)殖蜂蜜的不在少數(shù)。
從安伏鎮(zhèn)出來后不久，小張更是在一處橋下發(fā)現(xiàn)一筐丟棄的蘋果，有爛的，但更多的看起來還挺新鮮，不過以防萬一，小張并沒有撿來吃。
中午，小張趁著太陽露出云外，趕忙找了塊地方曬曬昨夜下雨打濕的帳篷。結(jié)果還沒等曬干，馬上又烏云蔽日，雷聲滾滾。
這天氣，如此反復(fù)無常，倒有點內(nèi)蒙古的感覺了。想到這里，小張突然想起，昨日爬山時，他便看到路邊有個牌子，上面寫著 “保護草原生態(tài)” 幾個字。當(dāng)時他不以為意，如今想來，這山地地形中，竟也有草原？
……
這天早上，小張在靜寧縣南邊一個鎮(zhèn)子里的廣場上，正收拾著帳篷行李，旁邊一位貨車司機走了過來，與小張攀聊。
閑聊中，司機大哥不吝表達對小張精神的贊揚和欽佩，令小張尷尬又心虛。
見小張收拾好了，司機大哥又從貨箱里搬出一箱蘋果。
“這是靜寧蘋果，自家種的，我們這里的特產(chǎn)，你喜歡吃大的小的？”
小張挨不過司機大哥的熱情，選了小的。
司機大哥聞言又搬了另外一箱，一個接一個掏出來塞進塑料袋，塞得小張心慌慌，忙道：“夠了夠了，太多了太重，我也騎不動�！�
司機大哥這才停下，笑道：“也是，你要是騎摩托車，一箱都給你�！�
小張謝過司機大哥，吃了點路邊買的饅頭油條后便繼續(xù)上路。
走了沒多久，小張便停車路邊空地，將車頭掛著的幾袋蘋果取下，拿出一些塞到馱包里，剩下的三四個放一個袋子，以免袋子承受不住重量。方才司機大哥塞得太快太多，他不好意思重新裝袋。
整整二十一個蘋果，小張想，正好今年是二零二一年，這個數(shù)字不錯。
靜寧蘋果，在熟知蘋果的人群中，名氣還是很大的。小張在水果店干過，更是十分熟悉，不過吃的并不多，因為品質(zhì)好的同時，價格也會高一點。
來看兩段網(wǎng)上的描述罷。
“靜寧縣位于甘肅省東部，地處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qū)，土壤主要以黃綿土為主，獨特的地域、氣溫、土壤特點，非常有利于蘋果生產(chǎn)，靜寧被農(nóng)業(yè)部評為 “黃土高原優(yōu)生蘋果最佳栽植區(qū)域……”
“靜寧蘋果，甘肅省靜寧縣特產(chǎn)，中國國家地理標(biāo)志產(chǎn)品。靜寧蘋果色澤鮮艷、個大形正，果面光潔、質(zhì)細(xì)汁多，酸甜適度，口感脆甜、硬度強、貨架期長、極耐儲藏和長途運輸�！�
如今，突然被贈予大半箱靜寧蘋果，小張有些想哭。一個是感動，還有一個是本就不輕的行李又重了七八斤……
中午小張便來到靜寧縣城，縣城再往北十來公里，便是寧夏地界。
時間還早，小張沒想在靜寧縣久留，直接一鼓作氣，走出了甘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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