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欣將黃土拌入煤粉中，然后加入適量的清水，將泥土反復鏟勻。

然后取來煤球搗用力砸下去，砸個兩三下，等煤搗子里筑滿煤泥，就提來，順手在旁邊的木板子上頓一下，然后走到不遠處的晾曬的平地前。

喬欣雙手握住煤球搗上頭的把手，兩個大拇指同時平衡用力，腳一踩，煤球就出來了。

喬云霆站在一旁，親眼目睹一塊煤球的誕生過程。

看起來挺容易的呀，他頓時來了興趣，躍躍欲試！

“阿娘我來！”

“行呀，剩下的交給你了！”

喬欣最喜歡當甩手掌柜的了，隨便兒子折騰，反正做煤球跟和面似的！

不就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么？

就是做出了殘次品鏟回煤堆里返工就是了，反正也不會造成浪費！

喬云霆真正上手的時候才明白了什么叫“吃豆腐容易，做豆腐難了！”

明明看著阿娘一做一個準，成功力百分百！

怎么到了他的手上，任何東西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就是不能按照他的意思去配合，那做出來的成品自然慘不忍睹了！

不是煤球印歪了，就是煤泥和稀了，再不就是黃土加少了，煤球不成型了！

這一下午他不知道返工多少次，才做出了滿意的成品。

只要想起云中雁門，上黨在到江城這一帶，大片大片露天的石涅礦山，他渾身就充滿了干勁！

有了蜂窩煤，江城百姓就要告別挨凍的歷史了。他們再也不用為了買到燃料四處低聲下氣的求人了！

阿娘告訴他，一個家庭只要配備一個煤爐，一個煤球夾，一個蜂窩煤球搗，再買上幾百斤的石涅，就可以自己在家里制作一個冬季的燃料了！

石涅這東西在別的地方或許稀缺，可對他們江城人來說唾手可得了！

江城沒有太多的鐵礦供百姓打造煤爐，喬欣就讓大家就地取材。

用結實的木材甚至竹子做成爐柵，在里面切上防火磚再灌上泥漿，或者直接用黃土糊上厚厚的一層，只要下面留足通風口，照樣可以使用！

很快，江城的百姓刮起了一陣燒煤球的風。

許多人發現江城的這個冬天原來也不是太冷！

熟人見面打招呼早已經不問你吃了沒？現在流行，你燒煤了沒？

......

不知不覺之間，江城迎來了第一場大變溫，刺骨寒風裹挾著鵝毛大雪席卷過長街。

這天一日冷似一日！

喬欣窩剛剛在暖隔里打著盹，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秦嬤嬤掀起門簾子，才走道門口，就碰到疾步而來的喬云霆，倆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郡王爺慢點，老夫人這會正午休呢！”

喬云霆解開身上的狐裘，遞給身后的長隨，接過秦嬤嬤遞上來的熱帕子擦手，輕聲道：“阿娘睡了多久？”

“才剛剛瞇上眼，三爺若是不急，去隔壁廂房坐一坐！”

喬云霆點點頭，抬腳就要離開！身后卻傳來喬欣的聲音：“老三，進來吧！”

喬欣已經坐在炕上，朝喬云霆招招手，示意他坐在對面。

“這大雪天的，不在自家屋里歇著，怎么還往我這院子里跑？”

喬云霆散了一身的寒氣，脫下靴子，盤腿坐了下去。

“阿娘，北戎犯邊了，這次不一樣，他們傾巢出動，雁門關守將戰死，平城守將投降了，北戎屠了城！”

喬云霆的聲音說不出的沉重，眼看著還有兩個月就是新年了，大家嚴防死守了這么久，本以為北戎不會扣邊了，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只是，對方的手段更加兇殘！

以前他們只在秋季的時候南下，只搶財物，來去匆匆不會逗留，更不會輕易屠城，現在居然接連屠了兩城。

喬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聲音說不出的清冷。

“陛下有何旨意？朝廷那邊作何反應？”

“還能如何，不過是主戰和主和的吵成一團，說來說去都是那些廢話，一說到關鍵，就裝聾作啞，要錢沒錢，要人沒人。

陛下正值壯年，豈是甘于雌伏之人？聽說跳的最歡的那幾家被陛下抄了。京城也不安寧！”

“總要有個結果吧？”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太子過來的時候就帶了陛下的旨意。

必要時，北方的事情已經全權交由兒子來定奪。

傳令使剛剛離開，兒子這會算是臨危受命。如今要統管這邊一大攤子的事情！

喬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天下一日不太平，上到王孫貴族，下到平民百姓，就沒有人能真的過上好日子。

她躺平的還是太早了！

“總不能這出一張嘴，啥的不給，讓你自生自滅吧？

滿朝文武找不出一個像樣的將軍來替你分擔壓力？”

“也不全是，主將沒有，至于士兵，后繼籌備兩萬人馬隨著糧草一起送過來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四面開戰，國庫早就空了！”

“那你打算怎么打？就是加上后繼的還不知道啥時候過來的兩萬人馬，你手上目前也就十二萬人而已。

要守著這么大的地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兒子知道，可有些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目前北戎已經圍困了忻城，忻城只有五千人馬根本抵擋不住。一旦守不住，忻城就是下一個平城！”

喬欣慢慢道：“北戎在牛馬掉膘之際，做出如此反常之舉，那就說明北邊今年的災難不小，南下成了他們唯一的活路。”

對方明顯打算長期占據這些地方了。雁門和忻城之間可是有大片的草場！可比漠北的條件好太多了！

若是此次不能將人趕出去，北邊這么一片地盤就再也不屬于大景了。

喬云霆：“忻城是江城前面最后一道屏障了，絕對不能丟，兒子打算親自去支援忻城！”

喬欣看著他：“咱們不能總是用老法子去打了，一來人手不夠，二來太過于被動。”

喬云霆豎起耳朵，專注的看著喬欣："阿娘是不是有想法了？”

“北戎這次傾巢出動，撐死了就只有二十萬人馬。前期損耗一部分，如今要扼守兩城，至少要分出三分之一的人馬。

這樣以來，能出門殺敵的人數跟咱們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是舉族南下，沒有后援！”

“阿娘的意思是堅壁清野，斷其糧草補給！”

“兩城丟失已是事實，反復爭奪只會造成無畏的傷亡。

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才是最為關鍵！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去，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圍點打援，靈活機動去消滅北戎的士兵未嘗不是一種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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