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門進去，倚著鞋柜換鞋，聞到了陽春面的味道。

桑胤衡會做飯，但他沒時間下廚，偶爾興致高的時候，會煮一個陽春面給她吃。

桑胤衡聽到了門聲，端著面碗從廚房里走出來。

“還沒吃飯？我煮了面，你冰箱里的東西我讓老張都給你換了一遍...”

當他看到站在玄關的南楓時，忽然愣住了。

南楓仰著頭沐浴在桑胤衡的目光中。

她仔細看著他，要看清楚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她從桑胤衡的眼中看到了驚愕，他真的很震驚，有數十秒鐘都沒說話。

南楓忽然覺得心里特別暢快。

如果她早點發現，她早就讓自己面目全非了。

還是南楓先開口：“桑先生，怎么了，不認識了？”

他被手里的面碗燙著了，先把碗放在餐桌上，再回頭打量南楓。

“你，怎么搞成了這樣？”

“怎么樣？”南楓向客廳里的落地鏡看了看，很滿意地轉了個喊，甚至還輕佻地吹了個口哨：“我覺得很好看啊，而且很利落。”

她摸了摸短短的發茬，由衷地笑：“我一直想留短發，我討厭長發，討厭。”

其實，她并不討厭長發，只是討厭桑胤衡把她打造成別人。

她在笑，桑胤衡的表情卻不怎么好看。

他眉心都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令他本來英俊溫潤的面容，多了幾分凌厲和蕭瑟。

他這張臉，表情稍微柔和一點會讓人如沐春風，但凡嚴肅一些，還是會令人生畏。

可他現在臉色越臭，南楓心里越舒暢。

他把自己當做活人芭比，將她變成另外一個人。

到時候，她還會把滿柜子的衣服都扔了，所有的衣服都重新買一遍。

桑胤衡摘下腰間的黑色圍裙隨意搭在椅背上，然后向南楓走過來。

可能是他的步履太沉重，南楓有種他打算把自己掐死的感覺。

他走到南楓面前，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好一會：“短發什么時候能留長？一個月，兩個月？”

“我不喜歡長發，  所以我不打算再留長。”南楓微笑著說：“以前是桑先生的特助，一切喜好按照桑先生的來，但現在我是個自由人，我應該有決定自己留什么發型，穿什么顏色的衣服的權利。”

“你在賭什么氣？”他捏住了她短短的發茬，原來她的發絲很柔軟，握在手心里像綢緞一般。

現在卻像硬扎扎的毛刷子。

“我沒賭氣，我跟誰賭氣？”南楓矢口否認：“這是我喜歡的發型。”

他又注視了她好幾秒鐘，可能她的樣子實在是敗壞了他的胃口。

他明明下了兩碗面，卻沒有吃，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就走出了南楓的家門。

她一直繃著站在客廳，直到大門咔噠一聲關上了，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本來挺直的后背也軟了下來，扶著沙發的椅背慢慢坐下來。

剛才，她看到了桑胤衡失望的甚至有些陌生的眼神。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在他眼中，一直是別人，從來都不是南楓自己。

今天忽然她變成了自己。

讓桑胤衡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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