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狂帝
付言心感覺自己在割裂。
他的意識時而清醒, 時而混沌,對那個‘主人’的態度也在分裂。
他覺得自己應該要恨、要恐懼對方,可他的心唯有因激動而微微收縮, 血液滾燙, 胸膛里滿是發自肺腑的崇拜敬仰。
主人!您出現了!您終于垂憐卑微的奴仆, 向我投以注意!
[不要像狗一般搖尾乞憐,站起來!像個男人一樣告訴他:‘我就算死也不做你的奴隸’]
主人,您是如此偉岸!能追隨您是我的榮幸!
[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就舔起來了?]
付言心伏在地上,面孔扭曲, 他緊緊抓著泥土,時而眼神閃過一絲掙扎,但他的語氣始終狂熱, 道:
“主人,需要我來到您身邊嗎?我有秘密要告訴你!”
[不要!不能吐露自己是重生者的秘密!]
想到什么,付言心臉色瞬間蒼白, 嘴唇卻因情緒高昂、充血而顯得紅潤,整張臉漾著奇怪的潮紅。
他聲音帶顫, 字音之間拖得極長,纏纏綿綿。
感受到他情緒的簡世鳶:
[這真的是仆從烙印而不是(打碼)(打碼)?怎么感覺不太正經]
簡世鳶極其冷淡地回應:[不需要]
在對方烙下仆從烙印后,簡世鳶就能清晰感知到對方的狀態。
這少年才十七歲,暫時還未踏入修行,就一未成年的凡人, 真的把他弄到自己身邊, 簡世鳶還要充當他的臨時監護人, 太麻煩了。
被拒絕的付言心, 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主人為什么不需要我?嚶嚶嚶
[對啊, 有沒有眼光?知道拒絕了誰嗎?我可是未來威震四方的赤君付言心!]
是不是因為我實力低微,不配被您驅使?嗚嗚嗚,我好沒用
[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日你看不起我,明日我要讓你刮目相看!]
我不想活了!
[????????]
付言心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翻涌在心肺,上涌著熏紅眼眶,他無力控制這種情緒,也難以準確形容
哀怨?像新婚之夜等了一宿,結果發現丈夫寧愿出家也不愿意同房的新娘子
付言心深受打擊。
就在他沉浸在哀怨的情緒中,烙印那頭又傳來一道信息。
[你繼承的是誰的遺傳?]
付言心猛地豎起耳朵,眼神亮閃閃,興奮急促回復道:“顧仲春的大魔源血術!”
聽此,簡世鳶垂下眸,深思:狂帝顧仲春?
他也參與了[伐仙]計劃?
這狂帝顧仲春放在修仙界可稱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出身微末,天賦絕倫,以一己之力開辟血道,自創大魔源血術,記錄于術法大冊第一列。
要知道,自開元道君定下了術法冊的選錄規則,一般術法不得記入大冊,大冊第一列都是些極其高深強勢的術法。
這大魔源血術以血液修煉,人畜血液皆可使用,修行此術法的修士,不挑靈根,不挑修為,只要提供的血液靈氣充足、量大管飽,就能飛速沖擊境界,此法修行速度遠超尋常術法,可以稱得上修士的“生長激素”。
狂帝為人狂傲多情,民間謠傳頗多,關于他的生平,話本里都有詳細描述。
若說開元的一生是大男主升級流,那狂帝的一生就是大男主種馬升級流。
他風流成性,妻妾如云,走到哪里就有“英雄救美”的故事發生。相比較開元的守序中立,他更為張狂桀驁,完全處于混亂邪惡陣營。關于他的桃色傳聞,十條里有九條都是相似經過——
狂帝于某日某地發現一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少婦),見她垂淚,問其緣由,答曰“想為父/兄/母/姐/弟/夫等報仇”,狂帝見她貌美,心中憐愛,為搏美人一笑,怒斬群英。美人大仇得報,決定以身相許。狂帝笑之,抱美人歸琉璃天宮,大擺筵席,行封妃大典。
簡世鳶整理過他的傳奇話本,發現他的桃色故事都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套路:游歷到某地--結識少女(婦)--為她報仇--以身相許。
不過狂帝也是真的“憐香惜玉”酷愛“救風塵”,他這人長情,那些女子嫁給他后,想要復仇、想要權勢、想要壽元、想要術法,狂帝都一一滿足,以至于他這半生都在為妻妾的訴求奔波。
他的殺伐故事也多與女人有關,廣為人知的就是他為搏自己義妹明月女君一笑,親手殺了一百多個拜入他門庭、修煉大魔源血術的修士。
這事成就了明月女君的好名聲,也讓狂帝兇名遠揚。
這明月女君菩薩心腸,樂善好施,又嫉惡如仇,那日見群修屠城祭煉血道,心中不忍,悄然落淚,狂帝見自己義妹落淚,知道她在同情城中的凡人,竟開口笑道:“你若看不慣他們,我就替你殺光,何必落淚傷情?”
群修悚然跪地,哀嚎求饒。
明月女君不語,沉默拭淚,狂帝見她不笑,也皺眉不語,下一刻,他不顧那群修士是他宗門弟子,直接飛躍下城樓,一劍將他們全部誅殺,隨后摘了城中開放的鮮花,向明月女君請罪。
簡世鳶看到那句[群賊已經伏誅,吾妹何時開懷?是我不對,讓你看到這群臟東西],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作為一個擁有獨立勢力的梟雄,狂帝這人過于出格,為博義妹一笑可以屠戮手下取樂,這種行為無疑會使追隨者寒心,但他壓根不在乎,狂帝之狂,可見一斑。
當然這樣狂妄傲慢的人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跟開元的大男主文一樣,狂帝也爛尾了。他的死亡原因眾說紛紜,最被大眾接受答案的是他死于至交好友宴春君宴雪明之手。
狂帝招蜂引蝶,在女人堆里混了大半輩子,沒想到他會死在一個男人手里,還是他最信任的至交。
這給他的傳奇故事又增添了趣味性的一筆。
據史料記載,他們都死在春明山的近郊,狂帝與宴春君的尸身都被烈焰焚盡,沒留下一絲痕跡。
其實沒人看到他們斗法,不過那塊區域被強大的力量整個推平,地域上的修士凡人也全部暴斃,尸身炸為碎末,一看就知是經歷了巨大的能量波動。
在場的大能修士也就狂帝與宴春君,他們中任何一人獨自發力,也弄不出那么大的動靜,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他們鬧翻了,然后在這戰斗,結果力量相當、雙雙斃命。
有遠在千里外的修士目睹了他們死后的天象巨變。
大成修士位于修仙界的頂端,死亡時都有天地異象,例如焚夫人云葉庭死亡時,千里內百花凋謝,百里內冰封絕境,而狂帝、宴春君也不例外。
狂帝死亡時的天地異象為空中突降瓢潑血雨,血霧彌漫,籠蓋四野,經久不散,百里內陰風陣陣,鬼怪哭嚎。而宴春君的異象是桃花爛漫,漫天飛舞桃花瓣,宛若粉雪,撲蓋天地。
他們兩的異象相互糾纏,形成更為恐懼的天災,三年內,此地寸草不生,顆粒無收。
不過,簡世鳶并不贊同大眾揣測。
這狂帝與宴春君是至交好友,可以說是最佳盟友,他們同進退,共劫難,沒理由突然鬧成這樣,而且,他們的異象互相糾纏,不像是殺紅眼的死對手,簡世鳶特意去找了異象的詳細圖文,血雨滴落卻不沾桃花,明顯沒有壓過對方一頭的意思。
據簡世鳶對狂帝的了解,若他們真的鬧翻,斗得死去活來,那狂帝必定與宴春君割席決裂,異象受主人情緒影響,必定渭涇分明,不可能糾纏不清。
現在聽到少年說自己繼承了狂帝的大魔源血術,簡世鳶突然想起,進入幻境時感受到的惑情術,要知道宴春君宴雪明最擅長幻術,他修情道。
簡世鳶隱約感知到什么,這宴春君應該也加入了[伐仙]計劃。
想到這,簡世鳶干脆地切斷了對仆從的感應。
他已經得到想了解的信息,剩下時間要去消化傳承知識。
而付言心這里,在簡世鳶切斷感應后,他的意識突然清醒了,胸中那股狂熱的崇拜感慢慢退散,逐漸隱入心臟深處。
付言心伏在地上,手指抓住頭發,頭疼欲裂。
他的“主人”究竟是誰?為什么上輩子自己的仆從烙印沒激活?
付言心是重生歸來的魔道巨擘,上輩子他還是個少年時,被仇家追殺墜落山崖,在崖底洞穴深處發現了狂帝遺傳,那時的他不懂修行,懵懂間就通過了傳承試煉,在接收傳承時被突然烙下仆從烙印。
那時候的他每日提心吊膽,生怕自己被召喚到主人身邊,淪為沒意識的傀儡。他借助遺傳迅速提升修為的同時也在搜尋破解仆從烙印的方法。
可惜他走遍全域,也沒能找到合適的破解方法,不過那時候的他已經不怎么擔心被召喚過去了。
因為,自從他被烙上仆從烙印后,這烙印就一直沉寂著,壓根沒有激活,直到他身死道銷,仆從烙印也沒有指引過主人的方向,就似乎這主人壓根不存在。
重生歸來,一切發展都是付言心記憶里的那樣子,經過半年觀察,確定無誤后,他毫不遲疑,立刻來到洞穴,尋找狂帝遺傳。
這筆遺傳實在豐厚,即便重生歸來,即便明知接受遺傳會被烙下仆從烙印,付言心也舍不得放棄。
不就被烙個仆從烙印嗎?主人不存在,那多個紋身又能怎樣?拿到狂帝遺傳他可以迅速渡過虛弱的少年期,獲得巨大的力量。
他下定決心,進入山洞,經歷試煉。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流程,直到——
他發現仆從烙印居然有指向的“主人”!!!
它被激活了!
究竟是哪一環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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