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問她心(中)
玩家們以為接下來的幻境還會是紫衣的故事, 沒想到畫面直接切換到另一個地域。
血月高懸,森林黑壓壓一片,隱約可見一破落的寺廟, 坐落于山腳, 寺廟周圍僅有條被踩得裂開的青石路, 縫隙布滿青苔。
深紅:“好家伙,陰風陣陣,恐怖片開場啊!”
宋慕:“難道是蘭若寺副本?”
水經注:“就算你不認識修仙界的文字, 總會數數吧,這牌匾上明擺著四個字。”
說著, 她率先推開其他人,自己走了進去。
深紅跟在后面逼逼叨叨,“水姐, 你這樣直接闖進去,放在恐怖片里活不過三秒的。”
水經注無奈,“只是幻境, 況且我們要相信科學。”
深紅:“可修仙界真有鬼啊!”
宋慕害怕,“一會兒有鬼出現, 我能抱著你們嗎?我有點怕這玩意。”
深紅:“我也怕啊兄弟!”
他們往寺廟里走,身后一陣陰風吹過,吹起樹葉在牌匾處打轉兒。
[明月君寺]
一走進來,宋慕就往深紅身邊貼,蹭蹭擠擠, 搞得深紅很不耐煩, 推又推不開, 甩又甩不掉, 宋慕就跟嚼過的口香糖一般, 黏黏糊糊粘在深紅身邊。
深紅:“你就那么害怕嗎?”
宋慕:“你不害怕,你抓我的手干嘛?烏鴉站在豬身上看不到自己黑?”
水經注不信鬼神,也不怕。
與兩個男玩家不同,她隨意地走在破落的外院內,欣賞著外壁結構與蜿蜒生長的爬山虎。
這寺廟也不知破敗多少年,四處塌陷,水經注踩在青石磚上,能感受到腐植特有的柔軟,應該是風將落葉吹進來,然后它們在院子里腐爛,化為更為柔軟的黑燼。
水經注向大殿走,深入才發現這大殿的結構過于奢華,即便過去多年,主要建筑都已經斷裂、坍圮,但高聳的穹頂,中央立著的巨型純色石像足以證實曾經的輝煌。
水經注仰面,身前是一尊極其高大的白玉石像,歷經歲月侵蝕,白玉雕琢的紋路絲絲開裂,一路攀爬,斷紋齊齊聚在石像腰側。
水經注想看清石像的臉,她一步步向后退。
絲質感極強的女士長裙、寬袖、腰間的桃花玉佩、衣領她又退了好幾步,卻突然發現石像沒有臉!!
這是一尊無臉女子像!
水經注緩慢倒吸一口氣,這寺廟供奉就是這位女子吧?她為何沒雕刻出容貌?
再看面前的石像,儀態端莊,衣著華麗,雙手合十壓著一柄長劍,仿佛在鎮壓著什么,她腦后一輪圓月,稱得她愈加莊嚴、不可親近。
如果簡世鳶站在水經注身邊,定會跟她介紹,這位就是狂帝義妹明月女君,而這里就是供奉明月女君的明月君寺。
水經注久久凝視著石像,直到深紅、宋慕進來,她才移開視線。
深紅:“我們找了個遍,沒有人。”
宋慕補充道:“也沒有鬼。”
水經注略皺眉,“那先等等,劇情應該快開始了。”
話音落,天空“轟隆”一聲,疾風驟起,無數樹葉被風卷起,打著圈擰成一團。
宋慕被嚇了一跳,往里縮了縮。
深紅開玩笑,“荒寺遇雨,必出大事,妖怪要出洞了。”
水經注看悶沉沉的天,伸手,感受一滴雨落在她掌中,她抬頭,雨忽然傾盆而下,噼里啪啦往地面摔。
只是一瞬,天色就徹底暗下,雨幕連綿,仿佛一張看不見的手將這荒寺籠罩,水經注覺得壓抑,殿內殿外都是一片昏暗,她陷在黑暗中。
突然,遠處忽閃忽現一點光。
水經注努力眺望,那光很柔和,藏在大雨中,仿佛水上燈,隨著風浪起伏,那光在靠近,它越來越近——
水經注隱約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穿過雨幕,向他們走來。
那人身形頎長,動作緩緩。宋慕是很怕鬼的,見暗色深處走來一人,他本應該害怕,但他心中沒有一絲恐懼,唯有寧靜,就像在等待一位守時的朋友。
待那人靠近,玩家們才發現,是青年簡世鳶。
雨水落下,順著傘面滾落,他右手中提著一盞銅制的燈,就那么緩緩向他們走來。
他的臉頰浸在燈光中,透著水汽,仿佛羊脂暖玉,順著光的微茫,能看清秀挺的鼻梁、如玉的下巴,他輪廓極美,隱在雨幕中,襯著夜色,仿若一朵盛開、被驟雨蹂躪的曇花。
宋慕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矛盾的氣質,青年簡世鳶凌艷又脆弱,抬眼,明明沒表情,卻讓人覺得眉目有情。
他們隨著青年簡世鳶移動,有雨水順著傘面滑在他的肩上,潮濕一角,純白的長袍隨之走動,晃下一連串的水珠。
青年簡世鳶將傘收起,抬眼就對上深紅的眼睛,深紅發現,那雙眼睛明亮有神,他現在還沒瞎。
深紅:“宗主大人”
不等他說什么,狂風刮來,呼——刺拉吹倒一扇窗。木窗年久失修,被蟲蛀空內里,砸地時揚起陣陣灰塵。
宋慕被嚇了一跳,躲到青年簡世鳶身后,青年簡世鳶背骨挺直,長發微潮,他的身影被提燈的微光拉長,宋慕躲在他的影子里,感覺很安心。
可能是神經放松下來,宋慕沒注意到窗戶一閃而過的黑影。
而青年簡世鳶神情一泠,微蹙眉頭,嘴角又勾起玩家們熟悉的笑容。宋慕貼得極近,能感受到青年簡世鳶的情緒變化。
他一瞬氣息內斂,閉眼,又睜眼,長劍出鞘,錚——
深紅大喊:“有東西靠近!”
水經注不由地往青年簡世鳶身邊靠,呆在宗主身邊能讓她感覺到安全。
玩家們像鵪鶉一樣,緊緊跟在青年簡世鳶身邊。青年簡世鳶并沒動作,他握劍,等待。
呼。
有沉重的腳步聲,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突然!
一只烏黑的手扒在破窗上,黑暗中隱約一點燈火,只照出黑影輪廓,是一個頭上生角的巨大怪物,它足有半樓高,此時一雙銅鈴般的綠幽幽眼睛死死盯著殿內唯一的活人——青年簡世鳶。
深紅:“臥槽!這怪放在別的游戲都應該是個中期boss,怎么仙魔世界那么早就放出來了!宗主不會被吊打吧?宗主一定會被打得很慘。”
水經注:“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宋慕:“好大,好高,它還在流口水,好惡心。”
青年簡世鳶還是一動不動,他立于微弱的光芒中,嘴唇泛著柔和的櫻粉色,看起來可親可愛。
怪物伸出漆黑、粗壯的手臂,動作僵硬緩慢,青色的血管凸起,一條條像心臟一樣“砰砰”跳動。
宋慕覺得惡心,這怪物像泡在水里泡了半月的海參,全身都是不健康的浮腫死白,沖鼻一股腥臭,他感覺自己要嘔出來了。
那只骯臟可懼的黑手,向著青年簡世鳶伸出,他還是無動于衷,就在宋慕要忍不下去時,青年簡世鳶突然抬眸,臉上笑意盛放。
“錚——”
只聽一聲劍鳴,黑暗中有破空聲,水經注距離怪物更近,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青年簡世鳶如玉的容顏越于她頭頂,手中長劍挽若銀月,森然的劍身反射著提燈光芒,閃爍刺目。
青年簡世鳶抬臂,劍若新月,漾著瑩瑩光輝。
斬!
只是一劍,那龐大恐懼的鬼物就像被捏住命脈,渾身哆嗦,它的皮膚燃燒收縮,綠幽幽的雙眼猛地躥出團鬼火,在它眼眶燃燒。
青年簡世鳶神情不變,唯有嘴角笑意更深,他饒有興趣握緊手中長劍。水經注瞳孔緊縮,她看宗主大人足下一點,臨空躍起,一劍從鬼物的天靈蓋刺入,他半跪在鬼物頭頂,微微用力,將整柄長劍盡數插入。
鬼物嘶厲哭嚎,身軀像鏡子般碎裂,而青年簡世鳶落在地上,站起身,抽出自己的長劍,若無其事地甩了一下。
這場戰斗快速、干脆、完美,在場的玩家都看呆了。
水經注冷笑:“把宗主吊打一頓?”
宋慕也冷笑:“宗主一定會被打得很慘?”
深紅面紅耳赤,孔乙己般狡辯,“我那是按常理推測,咱們宗主開掛了,必定安然無恙。”
說著,他就看向青年簡世鳶,準備想點頌詞來歌頌一下宗主大人,緩解尷尬的氣氛。
青年簡世鳶斬殺敵人后,表情淡淡,不帶一絲喜悅。
他望著破窗外,望著那片無盡的雨幕。
深紅心中一蕩,瞬間失去語言表達的興趣,他看著青年簡世鳶潮濕的發梢,默默閉上嘴。
水經注也盯著窗外,皺眉,“外面還有一堆怪物。”
宋慕不解,“這些怪物哪來的?”
不等玩家們疑惑,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他們的思考。
一伙人撞進大殿,衣裳帶血,腳步虛弱,他們中領頭是個中年胡茬男,四肢粗短,國字臉,一進門視線就牢牢鎖住青年簡世鳶,手中長刀沾血,對向青年簡世鳶。
青年簡世鳶表情溫和,被人用刀尖對著,也無動于衷。他立在昏暗中,周身勾著一層惑人的光,仿佛玉雕的美人像,比起大殿里立著的一尊,更生動、美好。
中年男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男人,疑心更甚,低聲質問,“你是人是鬼?”
青年簡世鳶不語,他的視線從這伙人身上劃過,停在女人懷里的孩子身上,眼神溫柔幾分,可能是怕起紛爭嚇到孩童,他緩聲道:“當然是人。”
深紅可沒有青年簡世鳶這么好的脾氣,憤憤罵道:“怪物不就是你們這幾個鱉孫引過來的?要死死外面,別連累別人。”
宋慕也生氣,“居然用刀對著宗主,有沒有禮貌?”
水經注則是盯著刀上的血跡,“怪物可沒有紅色的血,他殺了什么東西?”
中年人對青年簡世鳶的回答并不滿意,握刀向前走了幾步,威脅道:“滾出去。”
青年簡世鳶仍然淡淡的,他望著雨幕并不說話。
深紅炸了,“先來后到懂不懂!你們這些晦氣的鱉孫引來那么多怪物,連累宗主大人,還想把他趕出去?要滾你們滾!”
水經注眼神冷了,“外面一堆怪物,出去就是送死。這群人還是殺了吧,心腸太壞了。”
宋慕看向女人懷里的孩子,那小孩躲在母親懷里,探出一雙眼睛看熱鬧,“宗主大人是怕嚇到這小孩,才忍耐的。”
看著一步步逼近的中年男,青年簡世鳶忽然轉過頭道:“我出去,你們可就死定了。”
中年男愣住,而懷抱孩子的少婦突然開口,“這位小哥也是修士吧?”
青年簡世鳶不語。
少婦笑著緩和氣氛,對著中年男使眼色,“大家都是人族,理應同舟共濟,今日我們遇到群鬼圍困,若是內部再起爭執,怕是在劫難逃。”
深紅嗤笑,“你們滾出去,就啥事沒有,怪是你們引來的。”
水經注冷笑:“說話還挺有意思的,聽她說‘內部再起爭執’,就搞得像是宗主在沒事找事。”
宋慕呵呵,“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青年簡世鳶并沒興趣搭理他們,甚至懶得應付,他獨自找了個角度坐下,中年人厭惡地瞪了一眼,忌憚他修士的身份,最終一言不發。
那小孩被少婦放下來,也不害怕,就在大殿里跑來跑去,青年簡世鳶閉眼打坐,小孩看了覺得稀奇,就跑到他身邊,偷偷去摸放著的提燈。
青年簡世鳶知道他靠過來,他對幼崽總是格外包容,也不在意,繼續打坐。
小孩覺得那盞提燈實在漂亮,見青年簡世鳶閉著眼,伸手,將提燈往自己身邊扯了把,又看看青年簡世鳶,然后咬住唇,一把抱起提燈就跑。
深紅:“臥槽!這熊玩意,小時偷燈,長大必定偷人!”
水經注:“沒家教的東西。”
宋慕:“是我,我就揍死這玩意。”
青年簡世鳶陷在黑暗中,他睫毛微微動了下,最終還是沒睜開眼。
深紅:“宗主怎么不教訓這狗崽子?”
宋慕:“熊孩子不能包容!必須狠狠地把他揍一頓,讓他長點記性。”
水經注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青年簡世鳶,想明白了什么,緩緩開口道:“這小孩的母親十分精明,一會兒看到燈,肯定會送回來,他們現在需要宗主協戰怪物,不可能得罪他。宗主不睜眼,也是猜到這點。”
她想到什么,輕輕地笑,“宗主太溫柔了,可能是怕自己睜著眼,小孩母親會尷尬吧,他們偷偷送回來,宗主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她還有一句話藏在心口,如果宗主睜眼,小孩母親為了面子,必定會訓斥自己的孩子,至少也會逼他道個歉。這就可能把小孩罵哭,這夜深人靜的,外面一堆怪物,小孩的哭聲過于喧鬧,很容易引來什么。
聽水經注這么說,宋慕、深紅都沉默了。
宗主真的很溫柔。
果不其然,那少婦又將提燈送過來了,見青年簡世鳶閉著眼,嘴唇動了動,然后什么都沒說,悄悄退走。
而青年簡世鳶也睜開了眼。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昏暗的燈光下,質感極佳,仿佛上等琉璃。此時凝神望著窗外,玩家們竟讀出幾分肅殺之氣。
玩家們瞬間明白,青年簡世鳶會保護這群垃圾人。
水經注嘆息,她似乎明白了青年簡世鳶,“保護孩童是每一個成年人的職責。”
青年宗主看向孩子的眼神是溫柔的,可能是憐惜他們出生在這混亂的世界。
玩家們看著青年簡世鳶站起身,用劍劃破手掌,殷紅的血液溢出,他以掌為筆,在大殿的門戶處勾畫符紋。
那伙人也注意到青年簡世鳶的舉動,中年男看了符紋,朝著少婦點了點頭,而少婦也放松下來,摟著孩子往石像身邊靠了靠。
用自身鮮血催畫避鬼符確實可以迷惑外面的鬼物,但此法消耗太多,中年男是不愿意做的。
看著用血畫符的青年簡世鳶,中年男眼神閃過一絲嘲諷。
真是個傻子。
青年簡世鳶一邊調息,一邊勾畫,兩盞茶的工夫就將整個大殿涂滿鮮紅符紋,而他臉色蒼白,顯然耗去不少精血。
他走到角落,聽外面嘶厲的鬼嘯,閉眼休憩。
突然!
青年簡世鳶睜開眼,與此同時,一頭鬼物猛地沖撞大門,而回應它的是一道劍芒!
青年簡世鳶出手了!
他動作快若鬼魅,中年人還沒看清他出劍的動作,那頭鬼物就被劈成兩半,倒地瞬間化為飛灰。
青年簡世鳶蹙眉,提醒道:“外面聚攏了越來越多的鬼物,至少百個。”
在場的人臉色瞬間慘白。
少婦最為恐懼,她近乎凄厲地嚎道:“小哥,你一定要救我們!”
而在場的也有人崩潰,角落里有人心態崩了,對著中年人歇斯底里地罵,“要不是你非要拿那鐲子,我們怎么會淪落至此?它們一直追著我們,我們都會死!”
深紅:“好家伙,果然是你們這群鱉孫招來的!”
水經注:“鐲子?寶物嗎?這男的沒戴在身上,估計藏起來了。”
宋慕:“宗主大人把他們踢出去吧,他們自己惹來的事。”
中年男臉色猛變,抽刀對向角落里的人,怒斥道:“別胡言亂語,再亂說話我割掉你的舌頭。”
青年簡世鳶不看殿內的鬧劇,他只是立在殿門口,握緊手中長劍。
一股股冤氣向大殿沖撞,還未沖進殿中,就被墻壁上的符紋震開,無數符紋大放光芒,血紅色的光照亮黑暗,將這寺廟都映得泛紅。
黑暗中鬼物咆哮,眼看有不死不休的態勢,青年簡世鳶轉頭看向中年人,淡淡道:“把東西丟出去。”
中年人死不承認,“什么東西?你別聽他胡說,他被嚇傻了,失心瘋。”
青年簡世鳶只是看著他的眼睛,“交不交?不交我把你丟出去。”
少婦也勸,“當家的,快丟出吧,不然我們都會死。”
中年人青著臉,死死盯著青年簡世鳶,咬牙從懷里掏出個東西,就往外面一丟。
那些鬼物也感受到那件物品,哀嚎著、尖叫著,瘋狂向那物件沖去,后又更為瘋狂地往殿內沖鋒。
青年簡世鳶看著中年人,“丟真的出去。”
中年人心一橫,冷笑道:“那就是真的。”
青年簡世鳶也不廢話了,長劍一掃,激得中年男抵刀相抗,他順手揪住中年人的后領,就輕輕松松往前一丟,將他丟出大殿。
在場的人被他突然舉動驚得無言,連少婦也停止哭嚎,就呆呆聽著中年人在外面嘶吼、戰斗。
而青年簡世鳶就繼續盯著門口,嚴防闖進來的鬼物。
中年人的戰斗還在繼續,鬼物雖多,但他有寶器防身,此時也不落下風,踢碎一個纏上來的鹿角鬼怪,中年人一咬牙,從懷里掏出一個漆黑的鐲子,不舍地看了看,咬緊牙丟了出去。
而身邊的鬼物像被什么東西吸引,丟開中年人,一個個飛速撲向黑鐲。而中年人也得空躍入大殿。
他身上多處傷痕,滲著血,仇恨地看著青年簡世鳶。
深紅炸毛:“啥眼神啊?要不是這逼惹來的鬼物,宗主現在應該在好好休息。”
水經注:“人心是不知足的,他不會感恩宗主替他驅趕鬼物,保護他的家人,他只會覺得是宗主害他丟了寶物。”
宋慕:“不好,那些鬼物又聚了過來!”
中年人也看到聚攏的鬼物,他恨恨朝青年簡世鳶吐了口血沫,“它們想要吃掉我們,是不會主動散去的。”
青年簡世鳶握劍,無動于衷,他說:“那就殺光它們。”
玩家們只見一道劍光,簡世鳶沖殺出去,無數黑氣瘋狂地沖向大殿,激得墻壁上的血符時不時放出光芒,那光芒越來越淡,閃爍著,似乎馬上就要破碎。
大殿內的人群驚叫,他們瘋狂找個藏匿的地點,而少婦則緊緊看著中年人,急速道:“當家的,你就留在我們身邊保護我們。”
中年人當然不會像簡世鳶一般沖出去送死,他握著刀,站在少婦身邊,恨聲道:“那小子死定了,我們找個僻靜的缺口,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說著,他緊緊拽住少婦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無數的、源源不斷的鬼物向大殿沖撞,它們數量之多,遠超百數。青年簡世鳶畫下的血符在鬼物一次次的沖撞下,黯淡、破碎。
失去阻攔的鬼物咆哮著沖進了大殿!
玩家們看著烏泱泱一片的丑陋怪物,臉色慘白。
雖然這些玩意不會真正傷到他們,但直面如此恐懼的鬼潮,他們還是嚇得san值狂掉。
深紅:“日日日日——宗主大人救命啊!”
宋慕:“好惡心好恐怖,為什么不能下線?我好害怕!”
水經注:“宗主大人是被纏住了嗎?”
他們看不到殿外的場景,殿內群鬼沖撞,尖叫聲哀嚎聲哭泣聲,滿滿當當填充六感,他們分不出一絲神去探究殿外。
一只漆黑的鬼手猛地抓向那個熊孩子,深紅嘖嘖感嘆,然后等著看戲。
熊孩子被嚇得面色慘白,瞪大眼睛,玩家們都以為他必死無疑,突然!一道劍芒破開昏暗,青年簡世鳶躍入眼前,一劍斬斷鬼物,救下了小孩。
玩家們看到青年宗主,歡呼雀躍,這時,宋慕突然出聲道:“宗主的眼睛”
水經注緊接著他的話,顫抖道:“是不是瞎了?”
青年簡世鳶嘴角掛著一絲熟悉的笑容,眼睛卻沒有光澤,他唇色慘白,似乎耗盡靈力,他抱住小孩,揮劍斬斷身后的鬼物。
玩家們心墜到谷底。
這注定是一場慘烈的戰斗。
宋慕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形容這場戰斗,青年簡世鳶展現的戰力讓人震恐,他的溫柔也讓人心軟。
他始終抱著那個孩子,護著他,沒讓他受到一絲傷害,而他自己,在與鬼物的對戰中,傷痕累累。
時至黎明,戰斗才停止。鬼物被全部斬殺,而青年簡世鳶狀態也壞極了,他以劍撐著身體,搖搖欲墜。
中年人沒死,他帶著少婦從角落走了出來,看著一身血污的青年簡世鳶,冷笑兩聲,“蠢貨。”
而少婦看著重傷的簡世鳶若有所思。
那小孩直接撲進母親懷中,摟著她哭泣。
少婦安慰著自己的兒子,眼睛卻留在青年簡世鳶身上,見他唇如白玉,不帶一絲血色,氣息微弱,小聲地問:“他還能活嗎?”
中年人冷笑,“估計活不了,他氣穴受傷,調用不了靈力,那么重的傷勢,呵呵。”
他看向少婦,皺眉質問,“怎么,心疼那個小白臉?”
少婦婉然一笑,輕輕錘了下中年人胸膛,“怎么可能,我是想,他好歹是個修士,肉質富含靈力,應該挺補。”
玩家們被少婦一番話震得頭皮發麻,驚恐退后一步。
他們?!!
青年簡世鳶還有意識,他艱難睜開眼,不去看少婦、中年人,只是看著那個孩子,那雙失去光澤的眼睛,一片死寂。
那個被他救下了的孩子,聲音帶笑,童真道:“那個哥哥身上好香,他一定很好吃。”
青年簡世鳶以劍撐著身體,他像被抽干力氣,緩慢又寂靜地喘出一口氣。
玩家們觀察到,大殿的石柱在晨光下,拉出一片陰影,而青年簡世鳶就陷在那片陰影中、陷在黑暗里。
幻境畫面開始翻轉,玩家們卻不想走,他們努力向青年簡世鳶靠近,他們想握住他、想抱住他,可他們還是被幻境推倒。
只有青年簡世鳶仍在那片黑暗中。
他垂著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陷在黑暗中。
畫面變化,玩家們就看到了一身素衣的紫衣姑娘,她插著一支翡翠簪,從馬車探出半身,對著路邊拄著竹竿的青年簡世鳶道:“請問大哥,你知道煙云城怎么走嗎?”
與那昏暗潮濕陰冷的大殿不同,紫衣嘴角帶笑,溫柔干凈,就像是一朵開在懸崖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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