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我在布爾灣等你
我離開墓地的時候,遠處的天空炸開一道驚雷,我站在車前凝望著那黑壓壓的天際,似乎…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我緩緩收回視線看向車中的南休,他微蹙著眉隔著一塊擋風玻璃望著我,我第一次這么仔仔細細的去看他,我和他認識這么多年的記憶在腦中穿梭,心中涌動著巨大的情緒讓我呼吸困難。
我下意識捂住胸口,他落下車窗喊我:“快上車啊!”
我才拉開副駕駛的門走了上去,車內暖氣十足,他立馬拉過我的手放在暖暖得出風口:“你看你凍的,霍凌早出來了,你怎么還在里面磨磨嘰嘰的,我都要去找你了,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吹風,你怎么又哭了?醫生不是叫你情緒不能波動嗎?我說你怎么…”
他猛然抬頭看見我眼里的疏離,突然頓住,沒有往下說,我抽回手放在衣服口袋里,視線移向窗外對他說:“送我去火車站吧,我要回蓉城了。”
南休有絲錯愕,隨即說道:“你要回去也明天回啊,看這天還有雨,再說你早上起得早,也沒休息好。”
“送我去車站!”
我又說了一遍,語氣決絕,南休看了我幾秒,什么也沒說,發動了車子。
一路開到火車站,我拉開車門就準備下車,南休突然扯住我的衣袖:“我說你這個女人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被打擊的腦袋壞掉了!勞資聽說他出事,連夜跑船趕回來找你,你連句謝謝不說也就算了,反正你也沒跟我客氣過,現在對我這什么態度?說走就走,一句招呼也不打!”
我眼皮一直在顫抖,狠狠抽回手不敢看他匆匆說道:“抱歉,我想回家!
南休忽然探過身來把我壓在副駕駛的椅背上,炙熱的眼眸離我很近,帶著壓抑的怒火盯著我,我沒有掙扎,沒有逃避,迎著他的目光,帶著一絲探究,我看見他眼眸的光漸漸變淡,才一把推開他沖進火車站買了最近去往蓉城的車次。
我記得,黎梓落和我說過蓉城一帶自古水上運輸便利,后來崛起的那幫人具有海盜和商人的雙重性格。
他們廣泛聯絡沿海居民,建立了許多據點,在海營商。
而南休的祖上正是跑船起家,他的父親也是因為海上貨品交易遇害,上面為什么要搞他父親?這一切太巧了,巧到讓我從心底產生一種深深的恐懼!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上大學以后,離開了黎梓落,再見面是南休把我拉到一艘游輪上,當時一上船他就教育服務員儲備榴蓮的重要性,我只當他閑得慌,如今想來,恐怕那艘游輪根本就是他們家的吧,否則他怎么能對船上人的身份了如指掌!原來,他的背景如此深不見底,我卻一直以為他家鏡貧寒!
我突然發現,自從黎梓落離開我后,周遭的一切都讓我懷疑,讓我害怕,讓我不敢接近,我開始分不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我開始逃避所有人對我的好意,我不知道那個深藏在暗處的敵人會不會找到我?又會是誰!
回到蓉城后,我去找了杜贏,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找他,好像全世界都認為黎梓落不在了,可我偏偏想證明有人和我一樣,認為他活著!
杜贏的樣子很憔悴,記憶中她好像不抽煙的,不知道為什么也一根接著一根。
我在她家附近的咖啡廳等她,她從進門后就顯得有些頹廢,滿眼戾氣。
然而坐下來看見我的樣子后,有些怔怔的,拿煙的手都有些顫抖。
我開門見山的問她:“黎梓落沒死對不對?”
杜贏沒說話,我接著問:“你們,你們一定在密謀什么事?是不是?”
她眉峰緊鎖看著窗外,我急切的說道:“所有人都告訴我他死了,但是我不信,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輕易葬身,曾經那么多人圍追堵截他,他都能安然無恙,怎么可能死于一場爆炸,我不信,你一定也不信對不對?”
她指節泛白,微微顫抖,還是猛抽著煙,我忽然感覺一陣煩躁起身奪過她手上的煙就狠狠掐滅在煙灰缸里,目光似火的看著她!
杜贏猛然轉過頭,眼神里幾近憤怒的盯著我,嘴角透著冰冷的嘲弄:“我也認為他不可能這么輕易離開!我也想這一切都是一場局!事故發生后我親自趕去現場,找到負責這次案件的人,將近800攝氏度的爆炸,你知道那些人被燒成什么樣嗎?你看過嗎?”
我神情凝滯,杜贏眼里溢出淚水:“還有很多人連殘骸都找不到…”
她低下頭臉埋在手掌間,那痛苦的神情讓我絕望!
我從未想過杜贏成了我人生中最后一絲希望,甚至到這一刻,我情愿黎梓落活著,和她在一起,也好過永遠分離…
杜贏突然擦掉眼淚抬起頭,眼里的恨意像熊熊烈火向我襲來:“我真沒想到他會利用我!為了你,利用我!!他真狠,真狠!”
我漸漸皺起眉:“為了我?你們不是出雙入對嗎?他不是都和你同居了嗎?不要告訴我和你同居是為了我!
杜贏定定的看著我:“他是在我們小區找了套房,讓外面的人以為我們同居了,我一直當他做的這一切是為了告訴別人他和我們杜家正式聯手,好讓那些商幫后裔知道形勢。
直到他走后,我才知道,我被他耍了!”
我不解的看著她,她苦澀的抹了下眼角:“他不過是利用我,讓別人認為他在婚姻里出軌,這樣,他就成了過錯方,好名正言順的把所有身價留給你,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是M酒店的最高執行層了吧?”
我怔怔的看著杜贏,她自言自語道:“真搞不懂他為什么這么大費周章!
我“嘩”得從椅子上站起來,不顧杜贏錯愕的眼神,狂奔出咖啡廳,初冬的寒風如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每一下都仿若在我心臟來回凌遲,我聽見心口.爆裂的聲音!
杜贏不懂他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章,可是我懂!
他這么做,是為了不暴露我是黎震女兒的身份!
天空中又一陣驚雷,我跑出咖啡店忘了戴帽子了,我就這樣狂奔在街頭,所有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盯著我,我不停的跑著跑著,不知道終點在哪!
我從前以為,黎梓落跟我結婚是有目的,為了穩住當時的股市。
可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和我結婚的確是有目的的,他從一開始就打算通過一場婚姻把他所有的東西都交給我!
只有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讓我得到黎震的股份,和M酒店,只有這樣,才不會被那些試圖找到我的人懷疑,只有這樣…
若不是杜贏今天親口告訴我,我徹頭徹尾都都被蒙在鼓里,他為了讓我不被人懷疑的得到黎震的一切布下如此精密的局,有誰能想到黎梓落的老婆正是黎震的親骨肉!
他走了,卻為我鋪下了一條平坦的道路,可他不知道,未來沒有他,我好像再也不急著往前走了…
我怔怔的站在十字路口,車輛從四面八方川流不息,我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不停的飄浮,痛苦從心口蔓延至全身,難受得蹲在地上痛哭!
心中一個聲音無聲的吶喊:“黎梓落!你在哪?如果你真的去了天堂或地獄,請帶我一起走…”
可最終,他還是把我留在了這個世界,獨自面對未知的將來。
奇怪的是,M酒店的股市隨著他的離開突然就回暖了,一切都…那么反常,那場風波似乎莫名其妙就平息了。
我終究,還是回到了M酒店,我舍不得他幸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會守著M酒店,直到…他回來,或者…我去找他的那一天…
我的生活突然變成了兩點一線,公司和家,或者有時候,我干脆睡在公司。
他離開以后,我再也不會去拼命討好任何一個人,我經常感覺自己什么都不是,每天只剩下四種感覺,困餓累煩。
我以前一直強行把自己塞給黎梓落,我的青春年華,我的愛情,我的胡攪蠻纏,我的猙獰和可愛,我從沒問他想不想要,我只是知道,這一切我不想給別人。
他走后,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很怕下班,下了班不知道去哪,我經常會到人流密集的地方呆呆的坐著,我見過千萬人,像他的發,像他的眼,卻都不是他的臉…
有一次,我在大街上突然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就那樣在人流穿息間愣了好幾秒,鼻尖酸澀,和瘋子一樣來回尋找,卻最終…什么也沒找到。
那以后,我把舊城區租的房子退掉了,回到了我們在蓉城的別墅,鑰匙還在香樟樹下,依然是我走時留下的位置。
回到家后,我突然興起想給我們的小家取個名字,我找了個木樁在上面釘上一塊牌子,用了很長時間才一刀一刀刻下“布爾灣”的字樣,這個只有我們兩知道的名字。
我想如果有一天他迷路了,看到這個名字一定能記得這里是我們的家。
我拔掉了院子里所有的植物,只留下那顆我13年前種下的香樟樹。
那時,黎梓落問我為什么非要在這種顆樹,我告訴他我看了一部叫《藍色生死戀》的韓劇,女主說要做一棵樹,因為樹不會移動地方,長在哪就待在哪。
其實,我是很怕有一天會離開他,可我始終都沒有告訴過他。
我在香樟樹旁種了滿院的木槿花,黎梵總嘮叨我傻,大冬天的種花,不都被凍死,可我卻執意種著,我告訴她,木槿耐寒,不會死的!
是啊,不會死的!哪怕全世界都告訴我他不在了,在我心中,他就是不會死的!
不然為什么董漢也莫名其妙消失了?我不相信,我始終不相信他會丟下我!
我把那枚婚戒又帶回了無名指,想他的時候就會盯著這枚戒指發會呆,其實我和他真的有好多好多回憶,而現在我才發現,我的每一次呼吸都靠這些回憶撐著。
我還是習慣性聽到他的名字心里就會咯噔一下,可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最后離開他的時候,我沒有機會好好抱抱他。
他總說我蠢,可是他不知道,我蠢是因為不想在他面前戴面具而已。
我開始瘋狂的工作,沒日沒夜的工作,我不再對任何一個人仁慈,我開始會和人耍心機動頭腦。
原來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不會”這回事,當一個人失去所有依靠的時候,自然而然什么都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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