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兩年卡爾可以被稱之為放肆的消費（盡管很大一部分開銷給了莉莉安去買各種千奇百怪的魔法物品）還是讓他擁有了一些存在感的。以至于這位被退休返聘的士官也對他有點兒面熟。

　　“往日我與卡薩蘭特家族并沒有金錢或是貿易上的往來，您多費心了。”

　　“那么如果您只是來欣賞濱海區的城市風光的話，這幾天恐怕不太合適了。”薩斯擦了擦從盔甲縫里冒出的細汗，對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來說，穿著甲胄跑來跑去顯然還是有些費力，“如您所見，卡薩蘭特家族的資金出現了短暫的緊張，有些反應過激的民眾會來這里抗議……”

　　“恩。不過今天來，我是以私人的身份來拜訪卡薩蘭特先生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甚至能在一場溫馨的晚宴之后談妥合襯的生意。”卡爾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在旁人眼中，這位年輕的“貴族少爺”可謂是做足了派頭。

　　“私人拜訪？盡管我們是根據城市議會的需求來保證鉆石街的治安，但如果您想拜訪卡薩蘭特先生，恐怕需要他的個人授權……顯然，這個時候他可能……”話剛到一半，薩斯忽然聯想到了德林格爾那無底洞般的財富實力，似乎心有所悟，“或者您也可以稍候片刻，真有急事的話，也需要貴族的首肯，這是他們的私人產業。”

　　“那就麻煩您了。”

　　薩斯中士前腳剛走，回過頭的卡爾就看到莉莉安正用一種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著自己。

　　“怎么？”



　　小龍崽子似乎有些得意，用手扶起自己被變化系法術染成淺金色的長發。

　　“嘖，本來還不錯，這一下毀了。”莉莉安做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身為一個貴族，要時刻保持穩重，剛才在薩斯面前還挺好的，怎么私底下就控制不住了呢？”

　　“偽裝成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是很累的，莉莉安小姐，”卡爾吐了口氣。作為希雅自己研發的九環法術，啟智術的效應似乎遠沒有開拓思維那么簡單。按照莉莉安的評價，在某些場合，卡爾完全就是被更換了一種人格，盡管有殘存的龍性，但行為模式與司職破壞的紅龍已經有了很大變化。

　　閑聊沒持續幾句，薩斯手下的一個城市守衛就已經跑了過來：“你們的拜訪已經被同意了，但卡薩蘭特男爵并不在宅邸之中，阿瑪麗婭·卡薩蘭特夫人會代為接見。薩斯中士還需要維持濱海區的秩序，你們跟我走就好。”

　　莊園大門前，幾個守衛操使著棍棒，十分勉強地在人海之中分出一條小路讓卡爾幾人通過，隨即，他們很快又被人潮吞沒。

　　卡薩蘭特大宅，緊閉的門扉之后，是美麗無比的花園。青翠的綠植與圍墻之外的叫罵聲相當不襯。來接引的侍女只把卡爾和莉莉安帶到了客廳沙發上。

　　對座的，便是如今的卡薩蘭特夫人。的確如布里所說，嫁入卡薩蘭特家族之后，阿瑪麗婭身上的神職人員色彩就幾乎已經消失不見了。歲月沒有給這位美艷的夫人的容貌帶來多少痕跡，但她的表情卻充滿了哀傷。

　　“您好，卡爾先生與莉莉安女士。原本我應該以更高規格的禮節來接待你們。但很抱歉，如你們所見的，我和我的丈夫遇到了一些小困難需要處理。”阿瑪麗婭的聲音很柔和，但帶著一些沙啞，卡爾有些失禮地將目光注視到她的臉頰上時，還能看到一些陳舊的淚痕。

　　“我完全能理解您的困境，卡薩蘭特夫人。”卡爾謙卑地垂著頭，“我希望我們能適時地提供一些幫助以解決您的燃眉之急。”

　　卡爾能捕捉到，這句話出口時，阿瑪麗婭眼神中那倏忽爆發出的希望的光芒，但卻又猝然暗淡了下去，進而變成絕望。



　　“很感謝您的好意，卡爾先生。但卡薩蘭特如今的困境，我想很難靠外人的幫助來解決。”

　　“您如果指的是那些金錢上的缺口的話，德林格爾可以盡到綿薄之力。”

　　“不，感謝。”這次，阿瑪麗婭的回答相當堅定，“對于深水城而言，這件事應該被封鎖在卡薩蘭特的宅門之后。這樣是最安全的。”

　　“您和您的家族，真的能解決這個問題嗎？”莉莉安突然反問道。

　　“是……當然……”

　　“您是曾經侍奉洛山達的牧師，您知道，虛偽的謊言是不被洛山達祝福的。”她直視著阿瑪麗婭的眼睛。

　　即便脫離了神殿，一個曾經虔信的牧師，除非徹底背叛了他的神明，否則決然不會動搖昔日的信念。尤其是備受尊崇的阿瑪麗婭。

　　“我只當這是一次禮節性的拜訪，二位……我和我的丈夫，暫時沒有與其他人合作的想法。卡薩蘭特……沒有什么大問題。短期的資金流銜接不暢而已。”

　　房間陷入了詭異的沉寂，但依稀仍能聽到街上那些叫罵聲。

　　“夫人！夫人！丹尼爾他……”



　　砰一聲響，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相當焦急地打開房門，但見到卡爾和莉莉安后，又迅速收斂的神色。但他的面容，顯然已經給卡爾和莉莉絲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僅是那種不屬于貴族管家的慌亂，最醒目的是他那淡紅色的皮膚，這絕對不是任何人類身上能生長出的自然的色彩。

　　管家相當識趣地退出房間后，二人不約而同地重新將目光轉向阿瑪麗婭。

　　“抱歉，二位，我的孩子身體有一些不適，就不久陪了。稍后一些，我的侍女吉娜會帶各位從側門離開，很感謝你們的來訪。”阿瑪麗婭整理了一下裙擺起身，將兩杯紅酒遞給卡爾和莉莉安，“如果有合作或者投資的欲望，請等到今年冬天結束之后，一切自然會迎刃而解。”

　　“是我們唐突拜訪了，感謝您的招待，阿瑪麗婭夫人。如果您和卡薩蘭特爵士得空，請務必來北部區我們的德林格爾莊園拜訪，讓我們償還這次接待的恩情。”卡爾略微行禮之后，便目送阿瑪麗婭離開了房間。侍女也已經在門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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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剛離開卡薩蘭特大宅，莉莉安就拉住了卡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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