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有人來看望你了。想來你的人緣的確比我好不少。”

　　希雅一邊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一邊朝塔樓房間的木門勾了勾手，厚重的大門在吱呀聲中緩緩展開。

　　卡爾定睛一看，卻發現門外站著的二人竟是卡薩蘭特夫婦。阿瑪麗婭換上了端莊的長裙，尚顯拘謹地向著希雅打了招呼。而維克托的半張面容則佩戴上了白銀面具，龍息所造成的創口，短時間內想要復原如初是相當困難的。

　　希雅請二人落座之后，將頭轉向一旁驚疑不定的卡爾：“那么緊張干什么，這里已經不是大競技場了，沒人會讓你起來再和一個戰士過招的。”

　　卡爾扭過身，下意識地想去摸自己之前帶著的匕首：“導師，莉莉安沒和你說嗎？我和這家伙發生沖突正是因為……”

　　“我知道，我知道。小家伙，但你所見的并非全部真實，就像做夢那樣，對嗎？”希雅自然地擺了擺手，再朝卡薩蘭特夫婦微笑道，“二位，到了星軌塔，來者是客。我的小學徒們和二位的仇恨或沖突，我并不很感興趣，說任何你們想要說的，我也不會干預。”

　　短暫沉默之后，阿瑪麗婭握著維克托的手先開口道：“卡爾小兄弟——權且這么叫著。請理解你第一天上門拜訪的時候我曾抱有的警惕。無論是曾身為深水城洛山達教會的首席牧師，還是如今作為卡薩蘭特的夫人。”



　　她站起身，來到卡爾的床邊，默誦禱言，使圣潔的光輝從她掌心滑落到卡爾胸口的傷處。

　　“你們一定很好奇……所有人都在好奇，為什么之前資產狀況還相當良好的卡薩蘭特銀行幾乎在一夜之間陷入了破產危機，城市上下四處都有流言蜚語。但實際上，每一枚貯蓄的龍金，都還安然無恙地躺在金庫中，從未被挪用。”

　　“阿瑪麗婭！”

　　面具后的維克托想要出聲打斷，但阿瑪麗婭卻帶著淚痕輕笑兩聲：“沒關系……卡爾先生。太多人盯著卡薩蘭特手里的蛋糕了。以至于總有人會用一些卑劣至極的手段。我與維克托的小兒子，丹尼爾·卡薩蘭特，成為了第一個犧牲品。”

　　對這段或許有些煽情的家庭故事卡爾并不能提起多少興趣，每當傷口撕裂般的痛苦遍及全身的時候，腦子里想的，就只有卡薩蘭特無端的栽贓和妄圖置自己于死地的卑劣。

　　“抱歉……”注意到了卡爾情緒的變化，阿瑪麗婭收回了手，但仍繼續訴說道，“丹尼爾曾失蹤過一周。但很快，城市守衛就在附近的一個下水道入口找到了他。但找到時，他渾身上下的皮膚都泛出了極不自然的鮮紅的色彩，還發著高燒。”

　　卡爾面無表情道：“您既然是洛山達的牧師，應該可以隨意治愈這樣的傷口才是，”

　　“當時我也有著一樣的想法。于是在打發了城市守衛之后，我就嘗試過我所掌握的所有禱言，直到窮盡對信仰的意念，丹尼爾卻沒有絲毫轉變。在我與維克托意識到事情不妙時，芙蘭莎……她剛好找上了門。她曾為鐵手教團服務，又獻身于淑妮，還是萊拉·銀手的左膀右臂，盡管我們不明白她的想法，但她卻給了我們一個幾乎毀滅性的答案。”

　　說到此時，維克托終于站起挽過阿瑪麗婭：“那不是任何疾病，而是確實的詛咒。這不是那些薩滿或巫師們玩弄的小把戲，而是來自九層地獄之主，大魔阿斯蒙蒂斯的詛咒。一旦有人沾染而不及時處理，詛咒便會如同瘟疫一般蔓延開來。被沾染上詛咒的人，都將最終轉變為魔鬼。無論是劣魔還是半魔，這個過程幾乎不可逆轉。”

　　卡爾冷哼一聲：“故事不錯，但與我有多大的關系？難不成你們懷疑是我給你們的兒子下了咒嗎？”



　　維克托無奈搖頭道：“大魔的詛咒并不是念兩句咒語就能實現的。這需要通過一個相當復雜的儀式和冗長繁瑣的時間、物品準備。儀式的形式通常是與阿斯蒙蒂斯達成一種交易，阿斯蒙蒂斯會在給予祈求者財富或力量的同時，賜予被祈求者惡魔之血。”

　　“你們的兒子看起來不會缺錢，也不需要什么力量。”

　　維克托點頭：“但事實無法改變。阿斯蒙蒂斯的詛咒會漸漸地改變丹尼爾，直到他徹底成為一個大魔，所以目前，只能靠著阿瑪麗婭與芙蘭莎共同布置的圣域結界盡量延緩這種轉變，哪怕是暫時的。我和阿瑪麗婭對大魔的影響尚有余力抵抗。卡薩蘭特的家仆我已經遣散了大半，余下的大都已經有了些年紀，侍奉過老一輩卡薩蘭特的忠仆了。”

　　他又說到：“盡管卡薩蘭特與芙蘭莎有些交情，但我們絲毫不認為這個女人會幫助我們保守秘密，雖說是圣武士，但她絕不是什么仁慈之人。于是，不得已之下我們用整個深水城在卡薩蘭特的庫存為脅，以徹底釋放阿斯蒙蒂斯之咒為脅，向領主聯盟換取了一年時間，解決惡魔的鬧劇。”

　　“因為無可抑制的傳播性，深水城官方同樣需要一個能妥善解決詛咒的方法，而不是將所有被惡魔詛咒的人全部處死，他們都曾是深水城的公民，而且在徹底轉變為惡魔之前，并無實際上的危害。”阿瑪麗婭此時也說到，“更重要的是，根據芙蘭莎的調查，深水城中不只有一個人被強行綁架或擊暈之后強行獻祭給了阿斯蒙蒂斯，但第一個受害者很可能就是丹尼爾，我們必須找到究竟是誰，妄圖以惡魔之血污染這座城市。實際上，你成為了一個懷疑對象。”

　　“什么？”卡爾疑惑道，“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陌生而尊貴人，卻極其年輕，又擁有數之不竭卻來源不明的財富，甚至還……”維克托下意識看了一眼希雅，調整了一下呼吸后繼續道，“甚至與瘋女巫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原諒我這么說，深水城中有很多懸而未決的大案都與希雅女士有那么些……”

　　阿瑪麗婭也點頭道：“實際上貴族在很多事情的行事上，需要領主聯盟的默許，搭臺表演戲劇，誰來做反派而已。卡薩蘭特與深水城官方盡管立場相悖，但絕對都不希望看到這座城市生靈涂炭。”

　　希雅挑了挑眉毛，離開了房間。

　　“你們聊，瘋女巫現在該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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