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通常都是圣潔僻靜之地。

　　不過，當然也有例外。

　　“啊，是莉莉安。看來你的導師很有一套。”架著雙腿的芙蘭莎拍了拍長裙從綁著卡爾的扶手椅旁站了起來，“不過，所有在安民法師會登記的法師，尤其是深水城大法師們的學徒，都應該尊稱我一聲芙蘭莎大人，小姑娘。這是禮節問題。”

　　“你把卡爾帶到這兒來干什么？我說你們怎么調查了這么久什么都查不出來呢！你看你把時間都浪費在了干什么事兒上！”

　　幾個淑妮的牧師扶額苦嘆這喧鬧的一幕，但都沒有說什么。只要芙蘭莎名義上還是淑妮的圣武士，也不違背當初的誓言，沒有人能阻止她在神殿中的所作所為。

　　眼見著莉莉安氣勢洶洶地來到面前，芙蘭莎也并不客氣，輕踏地面，一睹鎏金色的透明高墻便將她隔在了外面。

　　“莉莉安，你既然在場，就應該明白我懷疑你的小跟班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他的身上有惡魔之血的殘留，還受到了九獄法陣的影響，偵測法術很少騙人，所以為了深水城的安全，我必須得到答案。”

　　莉莉安用拳頭錘著這堵高墻，卻只發出了幾聲空靈的回音：“你放了卡爾！”

　　“放了他？你以為是誰抱著他來找我，讓我把他的肉體修復完整的？你知道為了凈化他被感染的身軀，我用掉了多少瓶圣水？這些損失你來付嗎？退一萬步來說，我可愛的姑娘，在冊法師是不允許干擾城市事務的，你現在已經有妨礙公務的嫌疑了。”芙蘭莎的語氣柔和無比，聲音也相當動人，卻充滿了一種無可違逆的力量，“出去等著，如果你是在擔心他的話，放心吧，我對這樣脆弱的小崽子不感興趣。”

　　“你……”莉莉安語塞，“算了，不跟你這妖精一般見識！”



　　芙蘭莎輕笑著撤去屏障，繼而回頭看向嘗試著掙脫繩索的卡爾：“看不出來啊，希雅親自教導撫養長大，被給予厚望的學徒，居然對你這么死心塌地……嘖，你這人還沒我的戰錘高呢。”

　　她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大殿正中的莉莉安自然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芙蘭莎！”

　　“別激動，還剩最后一個問題。”

　　芙蘭莎在卡爾身邊蹲下，替他解開繩索，隨后將嘴唇挪移到他的耳邊。

　　卡爾能感受到一種撩人的心悸從這輕柔的詞段中蔓延開來：“小家伙，看清自己的立場。想明白自己究竟應該與誰為伍。在深水城，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你這是什么意思？”卡爾下意識問道。

　　此時芙蘭莎已經抽開了身子，如他們初見時那般，將雙手交疊在身前，變得無比神圣而不可逾越。

　　“美之女神的信標會點亮你的前路，回去吧，你的傷口已經痊愈如初了。”

　　“呃……”卡爾活動著發麻的手腕，“我覺得你也是。既是淑妮的人，又替萊拉工作，同時還和鐵手教團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我很明白我自己的立場，也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你看起來有千萬副面孔，而你明白你所需要的東西嗎？”



　　故作深沉地胡謅幾句后，卡爾便匆匆跑到了莉莉安身后。

　　“謝謝。”

　　“怎么了？”莉莉安回過頭看著卡爾的眼睛。

　　卡爾認真道：“那個法術很危險不是嗎？你是抱著犧牲的態度去吟唱的。”

　　莉莉安的表情柔和了些許：“是啊，可是你沒必要謝我，你也救了我。”

　　“我？”

　　不知道是不是契術的關系，在靠近時，兩人連彼此心臟的律動互相都聽得十分清晰。

　　“回家吧，導師說下午有客人要來。”

　　“恩。”

　　……



　　作為一個管家，梅倫還是相當值得信任的。幾天功夫，整個德林格爾莊園上下多了很多新鮮玩意。

　　中央噴泉、魚池……這些東西顯然是特地雇人類設計師重新制作的，和梅倫的審美完全沒關系，莊園中還雇傭了許多半精靈、人類和半身人仆役。院子內外甚至配上了傭兵保護，可以說此時的德林格爾與一個貴族家庭之間，只差了一份官方的認證。甚至偶爾會有其他貴族的成員來莊園中走動。

　　這名聲很大一部分要拜卡薩蘭特所賜，好壞權且不論，至少是得到了上流社會的認可。

　　只有一個小問題——隨著莊園中人口流動日益頻繁，泰婭所能藏身的地方也越來越少。讓妹妹學會化形，已經成為了卡爾火燒眉毛的事情。

　　“導師有提起過這茬嗎？”地窖之中，卡爾有些心疼地撫摸著泰婭的龍翼。

　　將一頭龍束縛在地牢一般的封閉空間里，是一種折磨。盡管泰婭看起來似乎沒那么難受，還伸出舌頭親昵地舔舐著卡爾。

　　“應該是想辦法去了吧。導師答應過的呀。”莉莉安捧著一些生肉喂給泰婭，“據說是可以用任何擅長化形的巨龍的賜福做到，或許除了你的父親，導師還有其他巨龍‘朋友’？”

　　“劍灣對于費倫而言，并不是多么遼闊的土地，而比成年龍更為強大的遠古龍的數量更是屈指可數。”對于龍類，卡爾顯然就熟悉了很多，“除了父親的龍巢之外，很多尚存于劍灣的龍類大都在提亞馬特被封印后避世不出了。父親對天生施法涉獵也不算太深……實在不行，還是讓泰婭回去吧。”

　　“NaKiin！”泰婭相當憤怒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見。

　　顯然，與克拉維克的龍巢相比，如果有機會能留在深水城，這里的魅力要誘人的多，對于龍類來說也是如此。



　　二人一龍在地窖之中沉默了片刻，樓上忽然傳來了梅倫的聲音。

　　“卡爾，客人來了。”

　　推開大門，站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熟悉而陌生的面孔。火紅的長發，俊美的面容，白色長禮服與腰間掛著的一對刺劍。

　　“打擾了，諸位。很感謝你們能在我最危難的關頭伸出援手。”來著撫胸躬身，行了一個相當標準的貴族禮節，“我想我需要做一個自我介紹。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領主聯盟成員——雷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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