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茲納爾的舊宅是一幢相當古老的房子，其存在的時間幾乎與深水城的南部區一樣長。但是長久未曾打理，來到正門前時，難免有撲面而來的破敗感。

　　屋外的城市守衛們似乎沒有打算深入搜查的意思，只是將大門和圍墻的四周封鎖了起來。

　　“宵禁時間！回到家里去！公民！”

　　三人沒有刻意去掩藏行蹤，因此很順滑地被衛兵給攔了下來。

　　“我們有領主的授權，所以……”

　　“不，這里不需要幫助了。”守衛依舊攔在門口，“調查工作已經結束，嫌疑對象也確定了，只是劫財而已，你們可以回去了。”

　　不知為何，這群守衛給了卡爾一種違和感。

　　他們實在是過于訓練有素。從站姿，腔調和

　　尤其是南部區的城市守衛，因為城區內魚龍混雜，且非人類種族眾多，需要的守備力量很大，他們大都操著各式各樣的口音，帶著各種不著調的行為習慣，而如今這群人，看起來更像是軍中的精銳。



　　雷納出示了自己的璽戒，說道：“我是雷納·無燼，依照深水律，我享有豁免權，以協助排除任何危害深水城秩序的存在。”

　　而話出口時，那衛兵的臉色仿佛忽然一變，但隨即就恢復自然。

　　“雷納大人，如果是您的話自然沒有問題。尸體目前還在案發的三樓主臥。請自便，我們會繼續守好大門。”

　　城市守衛恭敬地向雷納行禮后就為三人讓開了一條道路。走進院子時，卡爾不自覺地回頭瞟了一眼，那衛兵仍如一根冰柱一般，筆直地站立在崗位上。

　　房子大門虛掩著，但屋內一片漆黑，也沒有燭火。莉莉安只能用戲法在前方升起一枚光球，摸索著前進。

　　房間的墻壁上有很多釘子，但原本應該掛在上面的稀世著作已經不見了蹤影，空蕩的大廳中充斥著腳步的回音，除此之外極其安靜。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卡爾看著餐桌上落著的一層積灰若有所思道：“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了。羅茲納爾的奴隸貿易破產之后，余留在深水城的旁系恐怕也很少來這里生活。怎么會發生一起這么突兀的血案。”

　　莉莉安點頭：“四周鋪了一層很厚的灰塵，轉角、樓梯與過道沒有留下腳印……真神奇。按照剛才那個守衛的說法，無論是一個圖財的兇手潛入行兇還是守衛大大咧咧地入室調查，都不應該把現場保護得那么完美吧……而且那群守衛都是人類，他們可沒有黑暗中的視覺……不需要照明嗎？”

　　“剛才的那些人看起來相當訓練有素啊，或許真的是保護了最原始的現場？”



　　卡爾狐疑著走上旋梯，二樓同樣是一片無邊際的黑暗和幽靜。哪怕到了所謂的案發地點，三樓主臥的門口，依舊是沒有半點動靜。

　　“莉莉安……麻煩在臥室的門口釋放一個警報術……這里太奇怪了。”

　　卡爾走在最前面，將手搭在了緊閉著的房門之前。被碰落的生銹的鐵屑崩落在地。

　　“難道他們甚至都不用拉開門鎖？”

　　不自然的黑暗愈發濃郁，房間里開著窗，而窗外的星火卻絲毫不能穿透玻璃照射進來、

　　“尸體……呢？”在黑暗中，卡爾也只能勉強看清地上有一攤粘稠的液體，其他的細節便無法仔細分辨，但最重要的是，這個臥室無論是床上還是地上，沒有任何尸體的影子。

　　雷納與莉莉安也隨之進入了臥房，但莉莉安法杖尖端的光球在進入房間的一剎那變得極其黯淡，如同陰雨夜的螢火蟲般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她面色微變，突然握緊法杖看向身后：“我看不清了！這兒的黑暗不是自然光，是魔法效應！”

　　莉莉安的喊聲驚醒了仍在四處搜尋的卡爾，他連忙轉過身，抽出短劍對著門口。

　　“很小心，很警覺，也很敏銳。不錯。”



　　無邊的晦暗愈發濃重，而在這暗影之中，想起了一個讓莉莉安和卡爾瞬間變色的聲音。

　　“你要干什么！賈什！”

　　莉莉安迅速催動魔網，奧術波動帶起的裂縫將房間的黑暗緩緩驅散。但這樣的好景只存在片刻，那黑暗又如同永不衰亡的死靈一般包圍上來，將屋內的三人徹底籠罩。

　　“無法求援，無法視物……甚至，無法升魔。那天的你尚且無從抵抗我，今天，你又如何面對陰影呢？”

　　陰影中的人的語氣平靜到像是在自言自語，他輕笑道：“呵。卡爾·德林格爾，我給過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給過你一次加入我偉大的事業的機會，可惜，你放棄了。”

　　“其實我很奇怪，那天我所展露出的一切應該足以告訴你，我的實力是卡薩蘭特無法抗衡的。而你卻站在了那對毫無價值的夫妻一邊兒。真是讓我難過。”

　　卡爾對賈什挑釁的話語沒有多少感情：“如果你實力卓絕，何必要像是臭水溝里的老鼠一般，遮住面容，在陰暗處蠕動爬行？像你這樣自命不凡的人干嘛不直接去深水宮和萊拉銀手公開爭奪領主的寶冠呢。”

　　賈什也沒有任何惱怒的意思，他只是淡然道：“控制這座城市，我只需要解決掉一些特別礙眼的家伙，剩下的人自然會主動臣服歸順。一座被屠殺殆盡的死城，難道有”

　　“難道你能做到嗎？”卡爾嗤笑道，“如果你有在城市里拋頭露面的能力的話，我反倒還要高看你一眼，這么躲躲藏藏……上次也是把臉遮在帽子里。怎么？你長得很像食人魔嗎？”

　　“所以說，政治家和軍人實際上完全沒有共同語言。我覺得后者只是工具而已，甚至解開一把鎖，還并不一定非得用上它。”賈什在陰影中遺憾地嘆了口氣，“我現在倒是不擔心你們能對我的計劃產生什么阻礙了，一切進展得都比我想象中要順利。但你們自己送上門來還是讓我很意外的……”



　　“哦？看起來你還不知道我們要來……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兒。”

　　卡爾忽然輕松了下來：“那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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