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卓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還是在自己家，只不過沒開燈，周圍昏沉沉的一片。

        強(qiáng)撐著坐起來，揉了揉腿，盡量讓血液循環(huán)的流暢一些，揉了一會，徐海卓才勉強(qiáng)能站起來。

        緩慢的移挪到臥室，剛坐下的時(shí)候褲兜里的手機(jī)連著震了幾下，徐海卓被這酸爽震得頭皮發(fā)麻。

        拿出手機(jī)看了看：十條消息，四條他妹的，剩下六條一半是他爸他媽的，一般是肖滿光的。

        成文：

        [仙鶴]：哥，你沒事吧？

        [仙鶴]：我聽我媽說你做手術(shù)去了。

        [仙鶴]：啥手術(shù)？

        [仙鶴]：嚴(yán)重嗎？

        [殤]：沒事。

        他爸他媽：

        [六月飛雪]：兒子，上邊的領(lǐng)導(dǎo)又讓我和你爸出去學(xué)習(xí)，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一扶]：這次可能要有半年不能回來。

        [一扶]：一個(gè)人要照顧好自己，沒錢了跟爸媽說。

        [殤]：我知道了，我有錢。

        肖滿光：

        [南瓜頭]：到家了嗎？

        [南瓜頭]：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頭還疼嗎？

        [南瓜頭]：需不需要我過去？

        [殤]：不用了，我現(xiàn)在感覺挺好的。

        [殤]：自己待一會就好了。

        [南瓜頭]：好的。

        。。。

        回復(fù)完最后一條信息，徐海卓把手機(jī)關(guān)了機(jī)，扔到一邊，自己抱著膝蓋蜷在床上，想把整張臉埋入膝蓋，但又怕剛拆完線的刀口裂開，就把臉半埋在臂彎，只露出一雙眼睛。

        。。。

        白色的衣服，光禿的腦袋，皺巴且?guī)Я它c(diǎn)兒刺眼血跡的白色床單，他快要喘不過氣了。

        城市的喧囂，和本不屬于他的安靜。

        隔壁的又開始吵架了，又是罵仗又是砸東西的，一個(gè)一個(gè)的砸進(jìn)他的耳膜。

        徐海卓直挺的抱著膝蓋倒在柔軟的枕頭上，沒有撞到刀口就是萬幸，用枕頭用力的，想要捂住耳朵，想要逃避。

        但那難聽的字語，和難聽的破碎聲，還是抓著空隙，往耳朵里鉆。

        他逃不掉的。

        徐海卓放棄掙扎，閉上眼睛，耳鳴。

        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但腦子里還是亂糟糟的一片，想逼著自己入睡，或者假裝這是一場夢境，但那令人煩躁的叫罵聲總是那么“逼真”，總是讓他遐想失敗。

        那種感覺，讓他難以呼吸。

        就連做正常人的簡單欲望竟也成了奢望。

        他叫什么？

        徐海卓。

        那他存活的意義是什么？

        ……

        不知道……

        徐海卓眼神空洞，看著天花板，流著淚，染濕了大半枕頭，也偶爾會有些不聽話的變換軌道，流到耳朵里去。

        他沒力氣去擦，也不想去擦。

        最后也是因?yàn)閷?shí)在難受，才艱難的起身去吃藥。

        吃完藥，徐海卓趴在桌子上，喘了好幾口粗氣才緩過來。但還是想哭，他就把溢出來的紅淚都摸到袖子上，整個(gè)胳膊黏糊的不行。

        但總比什么都憋到心里的煩躁感要舒服的多。

        徐海卓趴在桌子上趴了很久，也哭了很久，哭到最后眼睛幾乎紅腫，淚水沾染上睫毛，幾乎看不清什么東西，把淚水擦干了，他還在抽泣。

        雙手掩著面緩了會兒，才平復(fù)下來。給手機(jī)開了機(jī)，剛好卡著點(diǎn)，他妹來了條信息。

        [仙鶴]：哥，房子收拾好了。

        [仙鶴]：這幾天就差不多可以住進(jìn)去了。

        [殤]：好，我知道了。

        [仙鶴]：到時(shí)候需要我?guī)兔�嗎�?

        [殤]：你隨便。

        [仙鶴]：好。

        徐海卓放下手機(jī)，獨(dú)自抱了會兒頭，然后隨便拿了張紙扇了扇。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但眼淚就是不聽話，它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吃了藥，就睡吧……

        算了吧，今晚的月亮……

        挺圓的……

        僅此而已……

        徐海卓搓了搓胳膊，太冷了。看了看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落地窗，太遠(yuǎn)了。

        算了……

        那就把被子，給裹上吧……

        走到床邊，面朝著被子直面倒下。

        徐海卓不敢動(dòng)，生怕自己一動(dòng)，眼淚就掉下來。

        徐海卓覺得自己的眼睛好痛。

        徐海卓把被子扯了扯，想把眼淚給壓住，不讓他們繼續(xù)流下來。

        但越想壓住，眼淚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徐海卓把手放到胸口處，這塊，有點(diǎn)

        他喘不過來氣，覺得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少。他的心臟跳動(dòng)的厲害，像一陣陣?yán)坐Q，震的耳膜發(fā)顫。

        眼淚順著眼眶一滴一滴的滑了下來，落到被子上，浸透了被單，然后消失不見，好像融化在里面。

        好疼……

        徐海卓把被子拉開了一點(diǎn)，看著窗外的夜色，眼睛酸痛的不行。

        窗外的風(fēng)吹進(jìn)屋里，徐海卓打了一個(gè)寒顫，把臉深深的埋在被窩里，不想再去看。

        徐海卓把被子又拉上了，把自己埋在被窩里，只留著頭部露在外面。

        徐海卓想要睡，可是他睡不著，睜著眼睛，困意一邊又一遍的涌上來，但是只要他一閉上眼，又只剩下了清醒。

        清醒的讓他無法入眠。

        怎么說呢？

        他就像是被自由囚禁的玫瑰，沒有囚籠，卻也永遠(yuǎn)走不出這里。

        看著自己清醒的墮落，這好像就是他。

        但，沒有什么辦法。

        每個(gè)光鮮亮麗的背后，都是帶著淚的心酸，玫瑰也是。

        看著自己，孤寂的凋零，花瓣落下來，飄在地上，然后，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被風(fēng)吹走。

        這個(gè)世界上的任何一種事，都有可能發(fā)生，但不會因?yàn)槊總�(gè)人的遭遇就有任何改變。

        這個(gè)世界就是這樣，不會因?yàn)槟骋粋�(gè)人的遭遇而有所改變。

        徐海卓的眼淚又掉下來了，但他卻沒有哭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哭也沒用。

        他的眼淚，只會讓自己更加的難受。

        他不想讓自己變的如此的脆弱，但，事與愿違。

        他沒有辦法，眼淚已經(jīng)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徐海卓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睜開。

        他想就這么沉默的躺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他的腦袋很亂，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選擇逃避。

        也忘了是什么時(shí)候，他吃了安眠藥，靜躺了半個(gè)多小時(shí)睡著了，沒有知覺的躺著。

        這一晚沒有夢，只是眼前的一抹黑，這讓他感到不真實(shí)。

        。。。

        醒來的時(shí)候也沒有了像前幾次那樣的強(qiáng)烈反應(yīng)，就是有點(diǎn)累。但他還是起床洗漱，換了衣服。

        他的眼睛很紅，但并沒有腫起來。

        徐海卓把自己收拾好，從冰箱拿了一包快要過期的牛奶一口灌了下去。

        看了眼時(shí)間。

        10:27

        他爸他媽給他請了一學(xué)期的假，所以他不必?fù)?dān)心自己會不會遲到等一系列的問題。

        徐海卓隨便吃了一點(diǎn)就當(dāng)做早餐，吃完了就換鞋出了門。

        路上，徐海卓看見了兩個(gè)熟悉的身影。

        其中的一個(gè)穿著白色襯衫，淺灰色的休閑褲，側(cè)臉看長相英俊，身材修長挺拔，說起話來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上去溫潤如玉，但人了真不怎么溫柔。另外的一個(gè)，里頭穿的是白色襯衣，黑色的西裝褲，看上去斯斯文文，溫柔如水，嘴角掛著笑容，給人的感覺非常好。

        徐海卓看他們仨距離離得挺近，就停了下來，因?yàn)樗�不太想用頭禿的形象去見人。

        想躲，但來不及了。

        “徐海卓，你干啥？”

        正想往草堆里躲得徐海卓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尷尬的沖著兩個(gè)人打招呼："嗨，早！"

        穿著陌南陲扔了扔手中的冰水，看著徐海卓。

        皺著眉看了看頭上連根毛都沒有的徐海卓，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頭：“你頭發(fā)？”

        徐海卓：“剃了。”

        陌南陲："為什么？"

        徐海卓撓了撓頭：“太熱。”

        陌南陲：“……”麻煩下次說謊前先想好怎么說。

        陌南陲：“現(xiàn)在是秋天，快要入冬。”

        徐海卓：""這家伙是不是故意找茬。

        徐海卓看了眼陌南陲，沒有搭理他，轉(zhuǎn)身走了。

        陌南陲看著徐海卓的背影，嘴唇蠕動(dòng)了幾下，到?jīng)]有發(fā)出聲音。

        陌南陲他的小傻子表弟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哥，他是不是有溫度認(rèn)知障礙？”

        陌南陲瞥了一眼陌南帆，沒有搭理他。

        轉(zhuǎn)過身自顧自得走，這小子身上穿著的西裝挺帥，也挺拽，但腦子跟不上。

        陌南帆看著陌南陲的背影，聳了聳肩，沒有理睬他，跟著陌南陲的腳步走了。

        。。。

        徐海卓一路上看著地圖，來到花店，買了一束香檳玫瑰，放進(jìn)花籃里，又買了一束紅玫瑰，打車到新家，拎過去。

        打開房門，徐海卓把花放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他妹也是了解他，青素的淡雅風(fēng)，顯得不是那么壓抑。

        今天周五，明天剛好就是周六，明天搬吧。

        回到現(xiàn)在的家，沖了個(gè)澡，躺在床上，他看著屋子里的擺設(shè)，不知道在想什么。

        給他妹發(fā)了個(gè)信息：

        [殤]：我明天搬過去。

        給他妹發(fā)完信息順便也給肖滿光也發(fā)了一個(gè)。

        [殤]：小哥哥，約嗎？

        [殤]：我

        [南瓜頭]：哪啊？

        [殤]：喜歡逛商場嗎？

        [南瓜頭]：嗯……

        [南瓜頭]：怎么說呢……

        [南瓜頭]：如果是要去逛商場的話請準(zhǔn)備好你的錢包。

        [殤]：那……凱玲？

        [南瓜頭]：我喜歡。

        徐海卓把手機(jī)放到桌上，點(diǎn)了支煙。

        煙抽的猛，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就把煙掐滅了丟在煙灰缸里。

        到客廳打開電視機(jī)，調(diào)到娛樂頻道，調(diào)整了半天。

        然后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guān)掉，把電源線拔掉，又把空調(diào)關(guān)閉，屋子里又恢復(fù)了原樣。

        明明是自己命令自己的做的事，現(xiàn)在卻多了一份煩躁。

        到衛(wèi)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說實(shí)話其實(shí)沒什么作用，只是希望能讓那種無厘頭的煩躁趕快消失。

        擦了擦，出門的時(shí)候?qū)ｉT拿了頂帽子，想把頭上難看的刀口遮一下。

        最起碼走在街上不會那么難堪。

        他攔了一輛計(jì)程車，報(bào)了地方，就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

        可能是……天太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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