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來了。
  這是她認出他后的第一個想法，隨后給水瓶擰上蓋子。
  幾秒間，不遠處的鄧霍已經直起了身打量著名片。
  他臉上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從她這個距離看過去，幾乎看不出那晚遺留的狼狽。
  潘樂放下瓶子邁開腳步，走過去。
  到了近前，只見他低聲嘟囔：“為您的財富保駕護航……”
  說完后，極其平淡地斜乜她一眼。
  潘樂面對他的調侃，神色不變，反而從容地問了句：“有需要嗎？”
  “非常需要。”鄧霍看著她，語氣隨意：“所以你愿意撤掉你的訴訟嗎？”
  “目前沒這個打算。”潘樂話一轉，卻說：“不過如果你二婚，隨時歡迎你聯系我。”
  二婚這詞都出來了，鄧霍無言地望著她。
  潘樂迎著他的眼神，補充：“三婚、四婚也可以。”
  “潘樂，你說的這話挺沒禮貌的，這么希望我婚姻不順啊。”
  她那句話就相當于，別人結婚，她主持婚禮，然后結束后希望他下次結婚再請她。
  她自己當然知道是不禮貌，可怎么說呢，她就是心頭一起，故意的，純粹想調侃調侃他。
  她笑了笑，陰陽怪氣道：“沒有，鄧總風流倜儻，再結一次婚，反而盡顯你的個人魅力，你不知道，別的二婚男，在婚姻市場上都不好流通的。”
  鄧霍聽得好笑，說：“行了，聽得出你今天心情很好，我有事要忙，就不跟你玩了。”
  他說了這一句，先行離開。
  潘樂站在原地，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心情好？莫名其妙的。”
  過了一會，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又說：“可能是有點吧。”
  陶莉莉是和鄧霍一同離開的時候發現的潘樂。
  “那是潘樂嗎？”她轉頭問自己兒子。
  “是，你的兒媳。”鄧霍腳步不停，轉眼就出到了門口。
  陶莉莉一邊走一邊回想，她是瞥到過潘樂的身影的，但大多數只是背影，她沒當回事，以為是個花蝴蝶走來走去。
  換了一身行頭果真不太一樣，居然在場中沒認得出來是她。
  陶莉莉哼了一聲，嘀咕：“要離婚了，連基本的招呼也不打了。”
  她是前些天從自己丈夫嘴里知道的離婚消息，一開始倒是覺得高興，各方打聽潘樂的離婚條件后，只覺得她獅子大張口。
  潘樂一個普通人工作兩年都不知道有沒有二十萬存款，還敢要一千萬。
  回到車上坐好，陶莉莉想起剛才見到的行長，有意發出感慨：“你那個私生子大哥最近相親，對象是今天這個銀行行長的女兒，要是成了，簡直就是一朵花插在牛糞上。
  鄧霍對此并不發表意見，只閑閑的盯著潘樂的職業照看。
  名片上，她雙手抱在腹前，身體斜站，一雙眼睨向前方，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律師照，完全沒有她平日在他面前時的那副略帶狡黠的聲容。
  可真會拍照，都有反差感了。
  車開動了，陶莉莉仍在長吁短嘆：“想當初我還想湊合你們來著，那姑娘，我一看就喜歡，大氣識趣，長得不算漂亮，但為人處世都很周到。”
  鄧霍收好名片，側眼：“媽，你這么念念不忘，要不你離婚娶了她吧。”
  “我娶什么娶，你給我說什么渾話？！”
  “那不然呢，你老是舊事重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她有意。”
  陶莉莉拉下臉，對于自己兒子的嘴，她是時常無可奈何。
  每當說到他不喜歡的事，他是全然不顧邏輯和別人的臉面，什么話都能說出來的。
  她默了會，還是忍不住，繼續嘮叨：“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和潘樂結婚，不僅在事業上幫不了你，這下好了，離婚還要分走你的財產。”
  “難道你指望你苦讀多年的兒子入贅，分別人的財產嗎？”
  “……”
  陶莉莉被氣得徹底不說話了，在一個路口時下車，另叫車去美容院。
  鄧霍轉而回公司，路過助理的格子間時，吩咐助理：“以后今天這種講座活動直接不要出現在我行程表上。”
  助理有苦難言，今天的講座是鄧總的母親特意囑咐的，讓她特意留出個空閑的時間段出來，說是有個講座，不去也得去。
  助理知道鄧總的脾氣，工作上的事基本是說一不二了，當下只得應道：“明白。”
  隔半秒，又說：“對了，鄧總，董事長在里面—”
  助理想提醒他董事長在辦公室里，卻是來不及了，那邊鄧霍手快推開了門。
  鄧霍在見到里面的人后，停住了腳步。
  他退出來，繼續吩咐助理：“以后我不在的時候，閑雜人等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進我的辦公室。”
  助理更為小心翼翼地點頭：“明白了。”
  鄧霍重新進去，那個人，正背著手站在寬廣的落地窗前，俯視自己親手創下的工業園區。
  剛剛應該是聽到了動靜，此刻已經轉過頭來。
  鄧霍若無其事走向自己的辦公桌，門在身后緩緩關上。
  “有什么事去會議室，辦公室里文件很多，不適合說事，或者我去你辦公室也行。”
  鄧父恍若未聞，而是說：“員工宿舍改造工程要開始了吧。”
  聽到這，鄧霍已猜到父親此次找上門的目的。
  他裝作不知：“是，怎么了？”
  鄧父：“你大哥的公司也參加了投標。”
  “是嗎？不清楚。”他還是剛剛的表情。
  鄧父說：“我們公司對承辦方的業績履歷要求過高，幾乎把近幾年成立的建筑公司都排除了，這種專業性不強的項目，放寬資質要求吸引更多投標者并無壞事。”
  鄧霍作了然狀：“你要是覺得不合理，你可以和項目部的負責人提意見。”
  鄧父說：“剛聯系過，后期會更改招標公告。”
  鄧霍一頓，原來是先斬后兵啊。
  都為自己的大兒子鋪好路了還來找他，何必呢？
  他沒有生氣。
  反而心里有些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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