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之后，潘樂離開，沒有停留一直走出庭院。
  到了電動雙開門邊上，她停了停，考慮是叫車回去還是坐地鐵回去。
  這時，一陣短促的喇叭聲突兀響起。
  潘樂漫不經心轉頭看去。
  視野十步遠外停著一輛陌生車牌的勞斯萊斯，聲音似乎是從它那里傳來的。
  她狐疑地瞇起眼，隔一會后，主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
  接著，她看到鄧霍從里探出頭。
  他銳利的眼神掃過她，聲音不高不低沖她說了句：“回酒店，順路。”
  潘樂遲疑了下，往車走去。
  “你還住酒店啊？”
  她走近了后，才發現他的頭發是顯而易見地短了一截。
  他最近應該找過Tony老師，那位Tony老師技術也好，給他修的短發對他的顏值影響不大，反襯得他有些精神。
  鄧霍手搭在車窗邊上，“王大功一事沒結束，我住那邊就沒有安全感。”
  潘樂不知為何心情甚好，難得不帶芥蒂調侃起他來。
  “你那么有錢，可以多請幾個保鏢啊。”
  鄧霍笑：“我怕請多了就被某人說揮霍婚內財產。”
  潘樂想到婚內財產也有她一份，當即嚴肅改口。
  “那你還是別請了。”
  “……”鄧霍掀起眼皮，望了望別墅里面：“剛剛，他們找你說什么了？”
  “說案子唄。”
  “工傷那個案件？”
  “嗯。”潘樂點點頭，隨后抬起手腕看時間，示意她要趕時間。
  鄧霍盯著她，若無其事摩挲著方向盤。
  “不上車嗎？”
  潘樂搖頭，給了他一個手勢。
  “不上。”堅決不上。
  “我走了。”她話落便繞過車自行往前走，這是一條安靜的林蔭小道，兩邊矗立著青翠的樹木，即使在這個落葉滿地的秋天也依舊堅挺，枝椏亂長，遮天蔽日。
  這邊不愧是別墅區，綠化都比其他區多了點。
  一陣風吹過枝頭的葉子，一片嘩啦啦聲響起，一聽就知道這風是散亂無序地前進，披著自然的清冷。
  她緊了緊外套，在這明靜諧和的自然聲的回響下，她忽地想到什么，猶如靈光一現，腳步也漸漸緩了下來。
  過了半晌，她立即掉頭。
  她回到勞斯萊斯邊上，雙手扒拉著還未升上去的車窗。
  鄧霍意外于她會折返，卻不覺得她是改了主意。
  他打量著她，靜候她開口。
  潘樂問：“你那個公司將工程承包給你哥時，各方面的手續和資質是合法合規的嗎？”
  她的眼睛在與他對視中眨巴著。
  她此時……看起來真的好生得意。
  鄧霍微微抿唇，眼神依舊極為平靜地注視著她，卻始終不回她一詞。
  潘樂有一種直覺，自己好似無意間從他的神態中獲取到了某種信息。
  她起身，對他露出一個堪稱明媚的笑容后再次走開。
  “不打擾你了，你慢慢開車，注意安全。”
  回去后，潘樂連夜研究員工宿舍改造項目招標一事。
  第二天上班，她一到公司，便直接闖進了簡紀辜的辦公室，兩眼發光盯著準備開工的簡紀辜。
  簡紀辜見她黑眼圈重重，不免擔心：“怎么了？”
  潘樂手撐在桌子邊上，問：“如果立究醫藥的招標過程有點問題，是不是也應該要承擔責任？”
  簡紀辜不知道是不是辦多了案子，經歷的事比她多，神情不如她那般激動：“法官說了算。”
  他的說話方式一貫不絕對，潘樂迫不及待想得到答案，眼神灼灼追問：“所以？”
  簡紀辜笑起來，說：“所以，把立究醫藥也列為被告。”
  “好。”潘樂咧開嘴。
  潘樂好像找到了和簡紀辜自然相處的方式。
  那就是工作。
  在工作上，她和他是戰友，是并肩作戰的戰友，有著共同的目標。充實的感覺讓她不再想如何處理和簡紀辜的關系，也不再想他是否仍舊對她有不一樣的情愫，她只需正常工作聊安靜，一切就那么的自然。
  案件之余，他們還約著到公園跑了幾次鍛煉，簡紀辜是真的也報名了律協運動會的長跑。
  潘樂懷疑他可能是為了她。
  初時她提及原因試探。
  “你為什么會想參加運動會？”
  簡紀辜頂著獵獵秋風倒退，輕快地沖緩慢行走的她挑了挑眉。
  “這是我的熱愛。”
  “啊？”潘樂只知道他是個工作狂，還不曾知道他居然熱愛跑步。
  簡紀辜很有分寸地說：“我前兩年也報名了。”
  “真的假的？”潘樂半信半疑。
  簡紀辜又隨意地笑了起來：“這種事有撒謊的必要？”
  她回去一查，果然如此。
  她的一顆心徹底放下心來。
  運動會是在本市的一個露天體育館進行，同時多項比賽進行。
  陳主任本來還想邀其他人給跑步的人加油，奈何其他人都身兼要職，比如有的參加了乒乓球比賽、有的則是羽毛球等。
  丁今搖沒有報名參加比賽，在一干同事中，選擇給自己的師父助陣。

  除了她，身負跑步重擔的潘樂也在操場這邊。
  兩個人一起等待男長跑的開場。
  男女長跑這邊分開，男性組比完才到女性組。
  潘樂的目標是拿不了第一，拿倒數第一也無所謂，堪稱一點壓力都沒有。
  所以即使她和簡紀辜的比賽臨近，仍舊穿著運動服，擠在賽道邊上和丁今搖給簡紀辜吶喊助威。
  雖然比不上一些大型運動會，但可能律師比較愛爭強好勝，現場的氣氛一度高漲。
  在簡紀辜第一個到達終點后，她更是叫破了天。
  結束后，她和丁今搖，一人抱著保溫杯和礦泉水，一人拿著葡萄糖口服液第一時間沖上去。
  丁今搖把口服液的包裝拆開，默默遞到簡紀辜面前，簡紀辜喘著氣拿過，口服溶液就那么幾毫升，他一口吸到底。
  潘樂保溫杯里的熱水倒出來，摻了點礦泉水給他遞上去。
  “水，喝水。”
  簡紀辜注意到她嗓子都啞了，不由得說道：“辛苦你了。”
  潘樂不以為然：“我都還沒開跑，怎么辛苦了，要說辛苦也是你辛苦，為我們律所爭取了唯一一塊的跑步獎牌。”
  丁今搖：“你怎么確定師父的獎牌是唯一的一塊？”
  “直覺。”潘樂率先申明：“你們可不要對我抱什么希望啊，我只打算盡力而為的。”
  簡紀辜覺得好笑：“行，那你可以不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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