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樂坐在副駕駛位上發(fā)了好長的呆。
  車外細(xì)雨蒙蒙，灰白的云籠罩著這座城市。
  離婚成功，她已經(jīng)預(yù)知了這個結(jié)果。
  可直到現(xiàn)在，她仍舊有點不敢相信就這么簡單地了結(jié)。
  沒有預(yù)想中那么興高采烈，好像是開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庭，下庭后身心俱累。
  她仰頭，沉沉地靠在椅背上。
  簡紀(jì)辜開著車，抽空看她：“想什么？”
  潘樂回神，慢慢轉(zhuǎn)過臉去，半開玩笑道：“我在苦惱怎么花錢。”
  簡紀(jì)辜：“你是在想著先買車還是買房嗎？”
  潘樂順著他的話說：“買房可以有。”
  房子是剛需，她不可能總是一直租房的，剛好最近閑，可以做下這方面的功課。
  至于車，她記得在別墅里有一輛奇瑞，現(xiàn)在離婚了得開出來，可以當(dāng)作是平時的代步車，實在不行，廢鐵都有三斤釘，轉(zhuǎn)手賣出去也能賺錢。
  她在心里過了很多想法，不知不覺到了律所樓下。
  晚上回家，她為了驅(qū)散突然恢復(fù)單身后這些莫名其妙的不適感，決定以恢復(fù)單身的名義請一些相熟的女性朋友喝一場。
  她行動也快，定地點，定時間，最后叫人。
  她的朋友不算多，這件事又倉促，敲下來的只有花經(jīng)武和丁今搖。
  她先去KTV，定了包廂開好酒水零食。
  幾分鐘過后，那兩人到了。
  花經(jīng)武進包廂后的第一時間，先問八卦：“幾天不見，怎么會離婚了呢？”
  潘樂抬眼，無從說起，又低下頭拿起瓜子嗑。
  花經(jīng)武見她心情似乎不對，收斂了打問的八卦心。
  “我看他一品人才的，多適合要錢啊。”
  潘樂忍不住笑起來：“你真是個邏輯鬼才。”
  “哈哈哈哈逗你的。”花經(jīng)武見氣氛松動了些，誠摯祝福：“離婚就離婚，單身快活。”
  丁今搖在旁插嘴：“花姐，你不知道吧，那個鄧總他以前花邊新聞可多了。”
  花經(jīng)武若有所思：“哦，懂了，離婚內(nèi)幕是因為他出軌。”
  “……”她可沒說。
  包廂里的屏幕上正淺淺放著歌，潘樂轉(zhuǎn)移話題：“你們要唱歌嗎？”
  花經(jīng)武起了身，丁今搖拿起話筒。
  潘樂不急著一展歌喉，把話筒遞給花經(jīng)武，自己依舊坐在沙發(fā)上。
  花經(jīng)武擅自點了一首很久之前的情歌——《過火》。
  潘樂嗑著瓜子聽完了一遍變調(diào)的過火，心情毫無起伏。
  花經(jīng)武唱到一些“原諒ta”的歌詞時，居然轉(zhuǎn)過身對她擠眉弄眼地搞怪。
  真是損友。
  潘樂在心里暗罵了她一句。
  一曲罷了，花經(jīng)武放下話筒，“怎么樣？”
  潘樂說：“聽得出你有過故事。”
  花經(jīng)武嗤笑一聲，很不屑道：“我的故事就是把出軌的前男友打了。”
  “那你還唱得這么怨婦？”
  “替你唱的。”
  “不用，我好的很。”
  丁今搖剛才跟著花經(jīng)武唱，此刻笑起來有點喘，端了一杯水喝。
  潘樂不理花經(jīng)武，自己接過話筒唱下一首。
  如此輪番唱了一個時辰，三人都累了，暫時歇息。
  潘樂見桌上酒水沒了，出去又重新下單。
  不得不說，口袋里有錢，底氣都充足了。
  “他們是誰啊？”
  “他們是我們店里的工作人員，可提供陪唱陪酒服務(wù)。”
  潘樂隨口問了多少錢。
  那前臺見她打聽，忙不迭報上價格。
  潘樂見價格還合適，于是抬手隨便點了一個約二十左右的男生，拎進包廂去。
  丁今搖和花經(jīng)武見到男人，俱是反應(yīng)不過來。
  潘樂無視她們的眼神，無所謂地說：“我點了個陪唱的，解解悶。”
  丁今搖忽地笑了一聲，被潘樂掃了眼后，仍舊帶著點看好戲的心情問那男生：“你這人……正規(guī)嗎？”
  男生保持職業(yè)微笑，說：“大家都是女媧捏出來的，沒來由說我是山寨的，當(dāng)然正規(guī)了。”
  花經(jīng)武在外人是個比較正經(jīng)的人，平時不怎么會與人輕佻，此刻也忍不住被他說話方式逗樂，爽朗笑起來。
  丁今搖故作板著臉問：“具體是做什么的？”
  男生坐了下來，說：“我會唱歌，會喝酒，還會陪說話解悶，你們還想我會什么？”
  花經(jīng)武聽了此話，不由得屈起手肘，撞了撞剛落座的潘樂。
  她低聲：“你這玩什么路數(shù)？”
  潘樂假裝不明白：“吃喝玩樂，你們別多想。”
  男生自然是順著金主說話：“是吃喝玩樂，我來遲了，我先自飲一杯。”
  得，花經(jīng)武只能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酒過三巡后，原本已打不起勁的三個人漸漸和那男生有說有笑起來。
  其中丁今搖變化最多，可能是因為年齡與男生的年齡相差不遠(yuǎn)，那男的又極會哄人說笑。
  在這吵鬧中，潘樂的手機響起來電，她掃了一眼，是楊正的。
  她不久前剛與他簽下法律顧問，這個電話得接。

  “喂！”她按下接聽鍵。
  楊正：“潘律師，你在哪？”
  “ktv。”潘樂：“楊先生，你有什么事嗎？”
  “哪個KTV？什么？”
  “天上人間。”
  “做什么？”
  莫名其妙的。
  潘樂意識到周圍的聲音有些影響到通話，于是起身：“我在KTV，這邊有些吵，等我一會。”
  她作勢要朝門走去，找個地方接電話。
  男生見她要走，生怕她不買單似的，站起來喊一句：“潘姐，你去哪里？”
  花經(jīng)武插科打諢：“怎么，不舍得潘姐啊？”
  潘樂稍微停住腳步：“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留在這里，自己玩。”
  她躲到廁所，才勉強有個安定的環(huán)境。
  原來楊正打電話來是約她線下聊工作。
  這事說突然也不突然。
  前兩天他們簽訂了常年法律顧問的合同，提到最近她會就按摩店如何規(guī)避刑事民事相關(guān)的風(fēng)險出一份報告，方便店鋪自上而下審查。
  之前約定是下周過去，具體時間看她這邊。
  沒想到楊正那邊會突然叫她過去，還約的是周末。
  “明天，周六？”
  “對，潘律師周六不方便過來嗎？我這邊的店鋪是正常營業(yè)的。”
  他都這么說了，潘樂不好意思拒絕，幸虧這幾天她都在查資料問人，報告也做得差不多了。
  “方便的，我這邊什么時候過去比較好？下午或是晚上？”
  “早上七點，你方便嗎？”
  “方便方便。”
  聊得差不多后，她結(jié)束了這通電話，回到前臺結(jié)了賬，然后到包廂和里面的人說一聲自己有事先走了，讓她們盡管玩，她已經(jīng)將賬結(jié)通了。
  *
  楊舍館。
  楊正將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收過來，這才抬眼看對面的鄧霍。
  他抿了抿唇，斟酌著開口：“約在了明天七點。”
  鄧霍神色不顯地說：“我聽到了。”
  噢，聽到了啊，那電話里突兀的男生應(yīng)該也聽到了。
  楊正心里頓起波瀾，再看眼前的人，已經(jīng)毅然而然地起身離開，留他一個背影。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前一天剛離婚，下一天就無縫銜接一個男性朋友，換誰，誰能心平氣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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