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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155


這個認(rèn)知讓招凝不由的去想,  難不成這個想要復(fù)活的正陽觀祖師是昊陽上人。

        招凝從未真正了解過昊陽上人這個人,僅有的認(rèn)知是來自于零星的文字記載,  這使得招凝不得不將昊陽上人同賈銳聯(lián)系在一起,  賈銳之一切都是昊陽上人賦予的,在最初招凝甚至懷疑過賈銳是昊陽上人之轉(zhuǎn)世。

        若是南靖、大岳、武鳴這三國這幾年所經(jīng)歷的一切來自于昊陽上人之手,不得不說,  這兩人為利為已而對待他人的態(tài)度如此之相似。

        招凝頓了頓,忽而想到什么,  “那這三皇子在其中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且,就我打聽到的消息,  這三皇子似乎在服用融靈丹的材料。孟從意還說過,  三皇子三四年前曾經(jīng)失蹤過一段時間。”

        秦恪淵在古書上找到了齊陽國的介紹,  版圖比現(xiàn)在的南靖國稍微大一些,  都城在南郡。

        只是經(jīng)過近千年的朝代更替,無論是南郡還是南靖,都已經(jīng)完全沒有當(dāng)年齊陽國的影子了。

        “昊陽上人……”

        秦恪淵呢喃了一聲,聽到招凝這般詢問,忽然提起一事,“我記得你說過,賈銳有一種古怪的傀儡術(shù),可以操控他人。”

        招凝呼吸一滯。

        若是賈銳作為昊陽上人在九州走卒,若是走卒死去,昊陽上人再想做什么,還會費盡心思弄出一個走卒嗎?不,  賈銳之死,  會讓他覺得走卒無用,  浪費精力與時間,  不如自己冒險動手。

        而這種傀儡術(shù)豈不是上上之選?

        一瞬間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何丘在旁聽得云里霧里,但是卻也隱隱感知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

        “兩位仙師,小的現(xiàn)在該怎么做?”

        還不待他等到回答,招凝忽而抬頭,目光一頓,緊接著同秦恪淵消失在正屋中。

        何丘驚訝欲出聲詢問,卻聽門外傳來呵斥聲。

        “簡直是廢物,這么多人還讓他逃走了。”

        三皇子氣急,斥責(zé)身邊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一身衣著正是九臨塔上那女子所著,但容貌卻換了一副,五官濃艷,眉目盡是高傲。

        三皇子又斥,“你一個筑基境的修士,居然連李巍那個普通凡俗人都沒有抓住!”

        紅衣女子沒有半分恭順,反而回懟道,“若是李巍當(dāng)真是個普通人,三皇子還用抓嗎?這人身懷人皇之氣,是未來人皇,有天道庇佑。即使是金丹境界的真人去抓捕,修為也要受到天道壓制,實力驟減。難不成三皇子不知道?”

        三皇子氣得沒說話,但紅衣女子并沒有就此停下,反而說著,\"三皇子肯定是知道的,不然廢了這么大力氣作何,還聯(lián)系上了我們紫焰宗,倒真不怕尊者知曉了情況,兩根手指就將你捏死。”

        “你!”三皇子被懟的無話可說,只得一甩袖進(jìn)入書坊。

        卻不想這么直接看到了不知所措的何丘。

        “你怎么在這里?!”

        何丘還算機智,裝模作樣地說道,“三皇子殿下,我是正陽觀傳道道人,之前在南靖城皇宮有幸參加大宴。此次負(fù)責(zé)圍剿李巍,特在在此等待,向三皇子告罪。”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坐上了長榻。

        “要你們務(wù)必抓到李巍,你們到底給我做了什么?!”

        何丘為難,“有人暗中幫助那李巍,我等實力不足,無法阻止。”

        一聽何丘提起此時,三皇子就格外煩躁。

        “到底是哪個混賬在破壞我大事!先是大岳國的計劃被攔下來,然后,又是武鳴國暗謀被清理。”

        聽著三皇子的呢喃,何丘心中咯噔,一絲一縷的憤怒冒了出來,可是他自知現(xiàn)在不是暴露的時候,只得低垂著眼眸,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平靜,不然那些情緒爆發(fā)出來。

        紅衣女子卻是忍不住,“我看是沒有人破壞,而是你所謀劃的那些事情有違天道,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了。”

        “我可什么都沒有做,你且瞧瞧我身上可是沾了半點因果?”三皇子哼了一聲,但又一頓,“不過這是卻是不能再拖了。“紅鶯仙子,霍奎真人他……”

        “你可莫要再找我?guī)熥穑瑤熥鹉侨藶檎栍^出頭,結(jié)果陰溝里翻船,被兩個無名無姓的小輩重傷,至今還沒有出關(guān),師尊不可能再參與此事的。”她瞧著三皇子那般眼神,好似再打其他人的注意,“其他弟子都在守陣,你若是想叫他們來,便不用顧及陣法了。”

        三皇子氣急敗壞,一掌狠狠拍在桌上,“不過是一個凡俗人,怎么就這般難搞?!”

        紅衣女子一笑,“他難搞,又不是非他不可。你身邊一直跟著的那個女孩,不是也有一些奇異之處,或許她能夠代替李巍。”

        此話一出,三皇子當(dāng)場拍碎了桌子,“紅鶯,非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

        紅鶯反笑,“喲,不過是三載,真當(dāng)自己是人十來年的哥哥了。”

        三皇子瞪視著她,他的手掌張合,似乎有一種把面前人掐死的沖動,但是到底礙于實力忍了下來。

        直接不去看她,目光轉(zhuǎn)而盯住了何丘。

        何丘剛才努力當(dāng)作自己不存在,現(xiàn)在頂著三皇子的壓迫力,有些支撐不住了,只要假意表達(dá)衷心,“小的誓死效忠三皇子,但憑三皇子吩咐。”

        三皇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原來是個知道事的。也罷,我現(xiàn)下缺人,既然你一開始就是被分來抓捕李巍的,那接下來你就把李巍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他的聲音惡狠狠的,嚇得何丘直接叩首在地,發(fā)出一聲“嗒”的聲音。

        但這一刻三皇子察覺到不對勁,這“嗒”聲遠(yuǎn)了一些,不像是何丘叩首發(fā)出來的聲音,他的目光猛地向后一瞥,有人!

        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看,而是瞥了一眼紅鶯。

        紅鶯沒有絲毫驚訝,或者說,她早已經(jīng)知道了。

        她抱著手臂懶懶地說道,“還能是誰,只能是你的小青梅。”

        三皇子意識到是誰,剛才兇神惡煞的模樣瞬間掩去,朝屏風(fēng)后柔聲喊道,“從意,是你嗎?”

        孟從意有些僵硬地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身子崩得有些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一些。

        “對不起,三皇子哥哥,我只是想出來找找林姐姐,沒想到你在和被人商議事情……不過……不過,我什么都沒有聽到……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回去了。”

        她很像離開這里,但紅鶯嘴欠地說道,“嗯,我替她證明,她在你說‘現(xiàn)下缺人’的時候才靠近的。”

        孟從意驚懼地轉(zhuǎn)眸看了一眼紅鶯。

        三皇子也跟著瞪了紅鶯一眼,而后對孟從意說道,“沒事的,從意,只是商量一些小事情,你那林姐姐大概是出去看黃城之巔的決戰(zhàn),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呢。哦,對了,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我剛才找不到你,有些擔(dān)心。”

        “夜里風(fēng)大,我有些冷。”她聽著三皇子的詢問下意識地編了一句,但是瞧著三皇子這般溫柔的態(tài)度,她還是忍不住問三皇子,“三皇子哥哥,你為什么要抓李巍,還有這個紅衣姐姐,她不是邀戰(zhàn)的另一方嗎?可是模樣卻變了,難道你們是借這種方法要把李巍引出來?”

        三皇子被孟從意的話揭穿,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孟從意越想越是不理解,“可是這李巍是江湖人,和朝廷有什么關(guān)系?”

        “從意,你不懂,南靖所轄范圍內(nèi)皆是皇土,他既然在皇土上殺人,朝廷便必須要管。”三皇子糊弄著。

        “可是,難道不是十大幫先害他的嗎?他去報仇有什么錯?”三皇子不想再瞎編,走近孟從意,“算了,從意,我去送你回房休息吧。”

        孟從意心中一咯噔,但反應(yīng)極其快,裝作生氣,一把拍開了三皇子手,“我不要你送,我自己走,你們聊你們的去吧。”

        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態(tài)度堅決到讓三皇子追都不好追。

        紅鶯在后笑了一聲,“瞧瞧,不愧是我們?nèi)首臃旁谛募馍系墓媚铮H有個性。”

        三皇子猛地一轉(zhuǎn)臉,“你在這調(diào)侃我,不如去找找那李巍,大陣已經(jīng)開啟,此事你們想退出也不可了。”

        紅鶯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抱臂離開了。

        何丘也緊跟著走了出去。

        而三皇子想了想,走去了孟從意的門外,輕聲拍打著門。

        房間里的孟從意卻很是驚慌,雁奴在她房里,不敢讓三皇子進(jìn)來。

        雁奴卻冷靜地按住孟從意手腕,“我是小姐護(hù)衛(wèi),隱匿在小姐房中時刻注意小姐安危,再正常不過。”

        “可是,若是發(fā)現(xiàn)你的傷勢,進(jìn)而發(fā)現(xiàn)你是……你是暗中相助的人,三皇子哥哥必定會大發(fā)雷霆的。”

        “小姐安心,盡管去開門好了,莫要將小姐牽連到其中。”

        孟從意猶豫了片刻,打開了房門,抬頭剎那瞬間變臉,變成了憤怒和不滿。

        “三皇子哥哥還來做什么,不是覺得從意無知嗎?”

        “是我做得不好,說話重了些,從意莫要傷心,我……誰……”三皇子忽然警惕看向她房間里。

        這聲“誰”喊得孟從意心口一顫,但語調(diào)依舊保持著穩(wěn)定,“除了雁奴還能是誰,三皇子哥哥關(guān)心戰(zhàn)局,不愿回來,雁奴跟我回來,又如何了?”

        三皇子就見房間里的雁奴端著一副死人臉般冷冷地看著。

        他摸了摸鼻子,“好了,我向你道歉。讓我進(jìn)去細(xì)說?”

        “夜深了,折騰了一晚上,從意不想再鬧騰了,你請吧。”

        三皇子一見孟從意還是這般態(tài)度,以為她還沒有消氣,只得訥訥走了。

        夜色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而屋頂上自始至終旁觀的招凝和秦恪淵無人可知,連紅鶯也沒有察覺到。

        “這三皇子身上沒有半絲修為。行事也有些急躁,不像是活了數(shù)百年的元嬰上人。”招凝疑惑。

        秦恪淵亦是同樣的看法,那這三皇子究竟是誰。

        “但不論如何,他們弄出來的陣法必須解決,否則三國國運流逝,大亂將至,必有大難。你可知陣法線索?”

        招凝微微思忖,“我并不清楚,但是日前問過何丘,他曾經(jīng)說過南靖城似有異處。”

        這會子去南靖城肯定是來不及了,那便只能去問何丘了。

        臨走前,招凝看了一眼那封閉的房間,掐了兩道法決,一道封禁住房間,一道加持在那雁奴身上。

        兩人在平邑莊找到了何丘,他正在同幾個弟子裝模作樣地招人。

        平邑莊的陳珠兒鬼魂已經(jīng)不在了,招凝沒有時間去探查她到底是消散還是離開,他們問著何丘關(guān)于南靖城是否有陣法。

        但何丘當(dāng)初就說自己抓不到關(guān)鍵,這會兒更是不知道問題在哪。

        秦恪淵盯著他,“我倒是有一辦法,可以知道南靖城的情況。”

        何丘拱手,“仙師盡管說,小的無不配合。”

        “讓我們要看你的記憶。”

        “啊?”何丘大驚,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仙師,小的知道有一種看記憶的方法,名叫搜魂,可是這樣會使得神魂受創(chuàng),會失智的。”

        何丘訥訥,生怕他們下一刻就要將他變成瘋子。

        招凝看出他的恐慌,“若是我們當(dāng)真要把你變成瘋子,何必要用這種麻煩的方式?”

        何丘瞬間就看清了,連連拱手表示忠誠,“仙師,你們需要小的做什么,小的一定照做。”

        秦恪淵對何丘說,“無須你做什么,放開心神,不要抵抗。”

        “好好好。”何丘一連應(yīng)了幾聲,就跪在地上閉目放松。

        秦恪淵的手掌虛按在他的頭頂,靈光匯聚,好似有一些光點從他腦袋中飄了出來,他們并不想窺探何丘的私事,因此光點中匯聚出的記憶僅僅是關(guān)于南靖城的。

        南靖城看起來并沒有招凝當(dāng)年去的時候那般繁華,所有人好像都被一股氣息壓抑著,每個人的眉頭都或多或少地皺著。

        隨著何丘彼時的動作,他們越來越靠近南靖城的皇宮。

        站在南靖城的皇宮外,皇宮恢弘龐大,同招凝印象中一致,而此刻他記憶里的情緒就在此刻透露出來的疑惑,卻又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

        何丘看不出來,當(dāng)招凝和秦恪淵卻看到了。

        整個皇宮外圍被兩股氣息包裹著。

        一股是皇宮自帶的龍氣,是整個南靖國的氣運,這些氣運匯聚著,在南靖國的皇宮幻化成一條巨大的金色龍影,它盤踞在皇宮的外圍。

        按照正常的情況,這只金色龍影應(yīng)該是騰飛向上的,接引著天道氣息,注視著南靖國土。

        而此刻,這只龍影卻虛弱地匍匐在地,身上的金色氣息飄飄渺渺地?fù)]散著,好似下一刻就要完全消散了。

        造成這樣的情況是因為龍影盤旋的中央,出現(xiàn)了一圈黑色的東西,那東西如同一個宮殿大小,包裹在一團黑霧中。

        記憶外的招凝和秦恪淵對視一眼,察覺到這團黑霧就是問題的關(guān)鍵。

        可是,離得過于遠(yuǎn),通過記憶無法完全看清本貌。

        好在,何丘作為有修為的修真者,得到了南靖皇族的接待,在其后的記憶,何丘有短暫進(jìn)入皇宮內(nèi)部。

        而就在此刻,招凝和秦恪淵終于看清了那黑色霧團中的東西。

        那就是一座宮殿,而且同南靖城皇宮正殿完全交疊在一起。

        目光穿過蒙昧,這一刻便看到了那黑影宮殿上的名字——“昊陽”。

        “師叔,這是昊陽地宮。”

        昊陽地宮,在第二層秘境攪得天翻地覆的宮殿,后來又詭異消失,只留下人魔在那禍亂,即使是金丹真人們前去處理,也是沒有找到根源所在。

        招凝看著秦恪淵,面上滿是凝重,“它就是陣法核心?”

        秦恪淵收回手,從何丘頭頂飄出來的光點又回到了何丘腦中。

        何丘身體一軟,終于能自控自己的身體,他半撐在地面上吐出一口氣,在招凝和秦恪淵去看他的記憶時,他的意識也跟著那些記憶走了一圈也看到了之前看不見的畫面。

        他有些顫抖地出聲,“這地宮……難怪我進(jìn)去的時候好像感覺神魂都陰冷著,總有一種想要逃離的感覺。”

        “昊陽地宮,吸收了南靖國的氣運,再借正陽觀之手去收集大岳國和武鳴國的氣運。”

        而方法其實都是一樣的,格外的殘忍,從來不把三國的凡俗人看在眼里。

        在大岳國的時候,借由蜚之角傳播瘟疫,在瘟疫的事情被莫清坤揭露之后,正陽觀直接釜底抽薪,將蜚之角假做鎮(zhèn)國之寶物獻(xiàn)上去,這樣堂而皇之的吸收氣運,若是他們成功,大岳國國運盡去,百姓流離失所,而這一切正陽觀和幕后人都不會承擔(dān)這半分的因果。

        因為這蜚之角的主人是逍意上人,逍意上人會將這因果全部承擔(dān),最后可能化神不成,徹底終老在凡俗,對于紫焰宗偷去蜚之角的人怕是一舉雙得。

        而敦水魚肉,大概是同樣的做法。

        就在這時,一柄指長金劍從天際飛來,是秦恪淵之前金劍傳信得到的回應(yīng),來得格外及時。

        秦恪淵抬手抓住金劍,小小的金劍瞬間爆開光華,只見一個人影在光華中呈現(xiàn)。

        那是一個白衣青年,他在光影中拱手,聲音透過光影傳遞出來。

        “秦兄許久未見,聽聞昆虛禍?zhǔn)拢瑹o能及時相助,聽信安好,甚慰。

        秦兄所問之事,宮主極其重視,著人查看了宮中敦水魚的情況,確實發(fā)現(xiàn)了遺失。

        敦水魚一共兩尾,其中一尾在千年前贈送給了昊陽上人,后來昊陽上人出事,其宗門便將敦水魚歸還,卻不知何時那尾敦水魚不見了。秦兄看到的魚肉便是那只遺失的敦水魚。”

        “敦水魚已經(jīng)歸還到我極寒宮,造成的凡俗因果皆有我極寒宮承擔(dān),好在有秦兄阻止了這些禍?zhǔn)拢瑯O寒宮感激不盡。稍后極寒宮會派出人前往凡俗,代為處理此事。”

        那光影說完兩段話便消散了。

        招凝看向秦恪淵,冷聲道,“利用這樣轉(zhuǎn)嫁因果的方法,而昊陽上人沒有受到半分影響,就完成了重生,當(dāng)真是好手段。”

        秦恪淵皺著眉,“我們必須阻止。”

        當(dāng)年昊陽上人就將昆虛和凡俗大難大亂不斷,現(xiàn)下又用這樣三國生靈氣運來轉(zhuǎn)世重生,一旦他成功,那又會造成怎樣的禍?zhǔn)拢瑢嵲诓桓蚁胂蟆?

        招凝點頭,“我們還是將李巍藏起來,李巍是其中的關(guān)鍵,必不能讓他落入到三皇子手中。我們要盡快,即使我剛才用禁制封印,但孟從意有些古怪,我怕封不住她,讓她暴露了李巍。”

        兩人迅速離開了。

        可是等兩人到了書坊的時候,果真,孟從意和李巍不見了。

        只他們出去的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原本躲過三皇子盤查的兩人沒有好生生的藏著,卻突兀地消失在了書坊中。

        “難不成是三皇子察覺到了異常,發(fā)現(xiàn)了這所謂雁奴的真實身份?”

        招凝不由得猜測道。

        “不管如何,先將人找到。”

        招凝點點頭,兩人在江宜城搜索了一圈,神識幾乎要刨地三尺卻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

        兩人在江宜城城中央相觸,秦恪淵的神識告訴招凝,分頭行動。

        招凝轉(zhuǎn)身向西南面走去,李巍和孟從意雖然是凡俗人,但是孟從意有那只黑蟒守護(hù),招凝曾經(jīng)接觸過,知道這只黑蟒至少在筑基期的修為。

        這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當(dāng)真不知道他們會跑到哪里去。

        在江宜城南面的八十里外,一處無人問津的山林中,黑蟒的體型變得龐大,而孟從意和李巍就騎在黑蟒身上,一瞬間便是游走數(shù)丈遠(yuǎn)。

        “阿雁,阿雁,你撐一會兒,不能睡啊。”

        孟從意搖晃著雁奴。

        雁奴眼皮重得掙扎著要闔上,而他的面色完全蒼白,手掌捂著胸口,像是下一刻就要昏死過去。

        孟從意手掌貼過去,就感覺到一股冰涼之感,李巍怕是要撐不下去。

        她煩躁的不知如何是好,往后面看了一眼,即便夜色暗沉中什么都沒有看見,但是孟從意總覺的有人在追著。

        在書坊中,她打發(fā)了三皇子,可心中還是惴惴不安,她感覺三皇子覺得不會罷休的,若是當(dāng)真被三皇子找到雁奴……

        孟從意想都沒有想,在三皇子回到自己房間后,就告訴雁奴,他們要走,他們必須離三皇子遠(yuǎn)遠(yuǎn)的。

        不管雁奴怎么說,她都執(zhí)意一起離開。

        兩人從后窗將聲音壓倒最小,竟然真的悄無聲息地走出來,一直出了江宜城,她將大黑放在地上,兩人共騎著大黑,飛快的逃走。

        但此刻孟從意覺得這做法有些不理智了,即便大黑可以半御風(fēng)而行,但是風(fēng)會在沿途的草叢上留下痕跡。

        雖然那些痕跡看起來不值得一提,不過是草叢微微向他們離去的方向偏移分毫,不過是地上的塵土微微浮動,若是不仔細(xì)的人根本看不見,可是三皇子呢?

        孟從意認(rèn)知中的三皇子是溫柔而體貼的,但這三年間,她覺得這三皇子有些奇怪,脾氣有的時候很暴躁,那柔和與溫潤的表象好像只成了掩蓋他本性的一道面具,她甚至有的時候在懷疑,她現(xiàn)在看到的三皇子當(dāng)真是她記憶里的三皇子哥哥嗎?

        孟從意越想越心驚,于是開口將黑蟒叫停下來。

        她撐著雁奴下來,“我們不能在讓大黑帶我們走了,我們得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

        雁奴沒有力氣說話了,全程都由孟從意主導(dǎo)。

        他們就這般又走了很遠(yuǎn),但是山林植被茂密,灌木叢生,孟從意一不小心就被絆了一跤,手掌下意識地?fù)沃孛妫菩谋还嗄局械募獯虅澤狭艘坏揽谧印?

        雁奴掙扎著半睜開眼睛。

        “小姐,你沒事吧。”

        孟從意將手心貼著嘴唇,將表面的血舔去,這才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但是雁奴卻要阻止,“小姐,您不用跟著我了,我雁奴一條命不算什么,本就是撿來的。”

        孟從意卻不滿道  ,“那也是我撿來的,我不讓你死,你還想死不成。”

        雁奴怔然,不自覺地笑了笑,而后搖了搖頭,“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小姐先走,不用和我一起,被我拖累了。”

        “那要是被三皇子哥哥發(fā)現(xiàn)你,你還有法子保命不成?”

        雁奴當(dāng)然沒有法子保命,他只是不想……不想把孟從意攪和到其中,他訥訥道,“我又不是三皇子要找的人,我不過是隨手一幫,不會為難我的。”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小心翼翼地盯著孟從意,但是過于虛弱,眼皮格外的重,視線也是模糊的,根本沒辦法看清孟從意的神色。

        但同一時間,孟從意卻再也沒有多說什么,表現(xiàn)的格外強勢,直接將他從地面上撐起來,而后拖著他往前走。

        “小……小姐?”

        雁奴還想掙扎著什么,孟從意卻看都沒看他,只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你現(xiàn)在還想糊弄我,你當(dāng)真以為我還蒙在鼓里,不知道你是誰嗎?”

        雁奴一怔,就聽到孟從意叫了一聲“李巍”。

        雁奴,也就是李巍垂下頭,強撐著樹干往前。

        孟從意嘟囔著,“我真不知道你藏在我身邊,到底是為了真報恩,還是為了什么,三皇子哥哥經(jīng)常來找我,你在我身邊隨時隨地都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而你還竟然就這么呆了半年,若不是我刻意幫你隱瞞著,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能站在這,早就被三皇子哥哥抓走了。”

        雁奴詫異的看向孟從意,“小姐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孟從意尷尬說了一聲,“這有什么不知道的,大黑的眼睛能看透一切。”

        雁奴的目光落在孟從意手腕上的黑蟒,同另一只鳳凰金鐲纏繞在一起。

        他從小聽著李相鴻說著仙人傳下來的關(guān)于修真界的故事,所以對于妖獸這樣隨意變大變小并不驚訝,但他到底是沒有修為的,根本沒辦法看出黑蟒到底是什么境界。

        也許是哪一次他行事不合理,引起了大黑蟒的注意,察覺到了他身上的違和感。

        也許是孟從意留他在身邊,而去刻意查了一下他的底。

        總之他的身份早就暴露了,而他還以為是自己藏得好。

        李巍低著頭,“我對小姐別無二心,留在小姐身邊原本是抱著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之所,原本以為當(dāng)真是這樣,如若我今日不出去的話。卻沒有想到……全是小姐的庇護(hù)。”

        孟從意撐著李巍加快步子,“確實藏得很好,若是沒有大黑的話,我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我聽說無情劍李巍瀟灑俊朗,你這模樣是遭人暗算,還是怎的了。”

        “小姐放心,無人能輕易傷的了李巍。”李巍將臉上的半面具取下來,原本應(yīng)該是看到那些詭異的傷疤,卻不想他的面容完全便了,變成李巍原本的容貌。

        比之幾年前。李巍確實如畫中那般堅毅俊朗。

        孟從意趕路之中瞥了一眼,微微一怔,又笑著說道,“這才對嘛,這般模樣才是賞心悅目。”

        李巍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兩人在山林中走動,好不容易要翻過這個山頭了,李巍忽然察覺到了異常,他往天上看了一眼,怔在原地,天空中有一紅衣女子御劍飛行,但他也僅僅怔然那一剎那,立刻明白這是三皇子派來的人。

        他心頭駭然,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經(jīng)出鞘。

        紅衣女子下落,在離山頂三四丈的高度停下,她居高臨下的看著。

        “竟然在這里,當(dāng)真是難找啊,還好三皇子之前留了一個心眼。”

        就在這時一只金鵬鳥架著兩人飛來,一人坐著,一人在后站著。

        那坐著的正是三皇子,他們同紅衣女子相對著占據(jù)了兩個方位,僅僅這般就封死了孟從意和李巍的路。

        三皇子冷著臉說道,“從意,你當(dāng)真令我失望啊。”

        孟從意意識到了什么,“是不是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腳。”

        三皇子冷冷一笑,“從意,我心中有你,自然想著你的安危,不過是在送你的鐲子上加持了一道追蹤術(shù)罷了。”

        孟從意一愣,低頭伸出右手,手腕上扣著一只金玉嵌寶石的鳳舞手鐲,手鐲華麗而漂亮,孟從意當(dāng)時喜歡極了,自然帶上之后便一刻都沒有取下來過。

        “本來我只是有些懷疑,當(dāng)初這雁奴出現(xiàn)就有些奇怪,可是你護(hù)著,我也說不了什么,但今日這家伙氣息不穩(wěn),顯然是受了傷。”三皇子裝模作樣的嘆氣,“本來夜深了,也不想打擾你,想著要么明早再找你們算賬,卻不想這追蹤術(shù)的范圍越來越遠(yuǎn)。”

        孟從意整個人都顫抖著,她沒想到她這般逃走的舉動,反而三皇子更加確認(rèn)了雁奴的身份,讓他們陷入更加困難的境地。

        “阿雁,是我對不起你。”

        李巍搖頭,“小姐不用說對不起,即使今夜我們沒有出來,我也不能在書坊安穩(wěn)待下去的。”

        三皇子瞧著他們這般靠近的姿勢,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已經(jīng)拉起弓箭,箭矢射出,李巍驚險推開孟從意,兩人分開,孟從意跌倒在地。

        三皇子盯著李巍,冷笑著,“都說李巍和妖女陳珠兒是天生一對,我看你李巍其實就是個無心之人,前腳去應(yīng)老情人的邀戰(zhàn),后腳帶著從意出逃。”

        李巍臉色一黯,極快反駁,“你閉嘴,小姐是我恩人!”

        三皇子哼了一聲,還想說什么,卻不想紅鶯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了,“三皇子,我說你還動不動手,再不動手我可就走了,拖拖拉拉,你還想不想成事了。”

        “急什么,這一切不都已經(jīng)盡在掌握了。”

        “哦,那破壞你大岳國和武鳴國謀劃之事也在你掌握之中。”紅鶯諷道,見三皇子不滿的看向她,“要是破壞的人也追了過來,干擾了陣法……”

        三皇子面色大變,直接從金鵬鳥背上一躍而下。

        李巍警惕的操起匕首。

        三皇子卻冷冷瞥了他一眼,“你的對手可不是我。”

        就在他聲音剛剛落下之時,忽而一道紅光出現(xiàn)在李巍身后,李巍猛地被撞飛出去。

        “阿雁!!”孟從意驚喊道,想要撲身去救,卻沒有機會,三皇子已經(jīng)抓住了她。

        “怎的,你還想去他身邊。”三皇子冷冷盯著他,“沒戲的,孟從意,我在你身上花費了這么大的心血,連讓你獻(xiàn)陣都舍不得,你居然這么對我。”

        孟從意反盯著他,就在這時,她猛地喝了一聲“大黑!”

        只見她手腕上的黑蟒直接沖了出來,一寸寸放大,直接撲向三皇子。

        黑蟒張大著嘴,妖力噴涌出來,這一瞬間,三皇子身后好像被震出了一道虛影,但緊接著金鵬大鳥上的另一人也落下,直接打出一道靈光擊打在黑蟒頭頂,黑蟒吃痛往旁邊一偏,三皇子背后的虛影立刻融回了他的身體中。

        而那人已經(jīng)和大黑鏖戰(zhàn)在了一起。

        李巍從地上爬起來,他并沒有受什么傷,相反他身上繚繞出淺淡的金色光華。

        紅鶯皺著眉,果然感覺到自身的修為被壓制了。

        她直接施展法術(shù)向李巍攻去,李巍卻硬生生用□□承受了這些法術(shù)。

        “我一直不懂你們?yōu)槭裁匆ノ摇!崩钗±渎暤溃拔乙詾槲沂菤⑷颂啵辛巳撕蓿瓉砟銈兙褪菫榱诉@人皇之氣。”

        兒時他在先祖的手札中看見過類似的描述。

        “只要我不愿,沒人能殺死我。”

        說著他直接徒手握拳,向紅鶯沖了上去,隨著李巍的逐步逼近,紅鶯的靈力完全被壓制。

        紅鶯呢喃了一聲,“這就是天道庇佑的人皇嗎?”所有的一切都要遵循人皇的規(guī)則,都要順服于人皇的實力。

        她同李巍糾纏幾招之后,幕得向后一退,盯著李巍渾身是血,卻還好生生站著。

        “阿雁!”

        孟從意哭喊了一聲,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三皇子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禁錮著她。

        紅鶯冷冷一笑,“人皇啊,人皇,那便讓我看看,我們特地為人皇準(zhǔn)備的術(shù)法有沒有效!”

        下一刻,她忽而伸展大法,一圈詭異神秘的法印在她身后顯現(xiàn),那些被壓制住的修為好像借由這法印完全被釋放了出來,緊接著一個巨大的人影在法印中站起,看不清那人影的模樣,卻在那人影盯視中,如感巨山壓頂。

        李巍瞳孔一縮,幾步退后,這一刻,巨大的人影雙手一抱拳,呢喃一聲,一只拳頭直接轟下。

        “不!!!”孟從意尖叫著,在這拳頭之下還能有生還的機會嗎?

        在其余人冷眼之中,拳頭與李巍接觸的剎那,一抹清光綻放,直接將李巍罩住。

        “什么東西!”三皇子驚愕,紅鶯皺眉。

        而此刻在此地西南方搜尋的招凝察覺到她加持的最后一道護(hù)持術(shù),一瞬間斗篷飄揚,三息之后出現(xiàn)在這幾人上空。

        清光在拳頭壓制下已經(jīng)有些黯淡,細(xì)微的裂縫漸漸蔓延。

        招凝掐了一記劍刃,沖向施展大法的紅鶯,紅鶯感知到危險,不得不收手抵抗,卻一瞬間被擊飛倒地。

        三皇子和紅鶯察覺到有人插手。

        孟從意抬頭,驚訝又大喜,“林姐姐,是你!”

        三皇子登時猜到了什么,“原來阻攔大岳國和武鳴國的人是你!”

        招凝落在地上,冷冷看了他一眼,受剛才黑蟒攻勢的影響,三皇子原本相融的魂魄暴露出原本的情況,果然和賈銳一樣,靈魂依附在三皇子身上,只是那不是完整的魂魄,只是一抹地魂殘魂。

        李巍在滲入的法力中有些情況不妙,招凝揮手,解了他身上的巨力。

        三皇子自知再來一人,今日這事必是不成。

        他冷眸環(huán)視一圈,目光落在孟從意身上,“今日不舍也得舍得了。”

        倏忽之間三皇子暴起,地魂之力全部聚焦在鉗制的右手上,一瞬間孟從意的靈魂似乎在被抽離。

        “找死!”

        招凝正要出手,卻不想忽而感覺到天道壓制之力,讓她一瞬受制。

        另一人強行撲了過去。

        李巍直接撲身而上,以身軀護(hù)住孟從意,而三皇子那地魂之力瞬間打在他后背,這一刻他身上的金光屏障碎了。

        形勢陡轉(zhuǎn),連三皇子都在驚愕中爆發(fā)出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他手中聚攏的不再是孟從意的靈魂,而是人皇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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