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215
嵇宗顯然也知道石越澤的打算, 于是兩個人都期待的看向招凝。
招凝放下茶杯。
“石真人打的好主意,的確是一個最快速度聲名鵲起的機會。不過……”
招凝看向石越澤,“丹靈谷的沒落滿打滿算也不過五十年, 如何能保證這段時間丹靈谷中沒有新晉金丹真人, 或者藏著一些金丹真人,又或者丹靈谷早就被其他的宗門覬覦了。”
“不可能。”石越澤一副早在預料的模樣, “昆虛大亂之后, 我去丹靈谷看了一眼,那里外圍聚著很多死氣,丹靈谷的弟子自封其中,外圍被邪修占據, 等于說, 這五十年的時間, 丹靈谷的人都被封閉著,而外面想要進丹靈谷又被邪修干擾著,這丹靈谷當初是什么模樣,現在就是什么模樣。”
石越澤笑了笑,“我劍真人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
但剛說完, 自己就意識到什么,聲音一頓,“當然極寒宮是一個意外, 不提也罷。”
招凝只是不會提他的傷心往事, 思忖片刻,“封天令只有兩年時間了, 我此番只算路過昆虛, 并不能在昆虛停留太久。”
若是要去天機宮, 最好在封天令開啟前, 抵達西極魔荒附近,招凝便是這樣的想法,但是從汴州去,橫穿凡俗太耗費時間,從承玄繞幽冥再到西極魔荒,與昆虛繞陽州去西極魔荒,距離相差無幾,她便選得是后一條路。
石越澤道,“沒事,你只要在最開始給我們鎮場子便可。這種事本就越快越好,越拖下去便是內耗,于我不利。倒是那封天令,我這么從萬劍宗出來,這封天令是沒有辦法帶出來了,看來,也只能你自己去了。”
招凝本就習慣獨行,聞言也是無所謂,只點了點頭。
石越澤又道,“二年后,封天令開啟,屆時所有持封天令的宗門、家族會將封天令交于上品金丹真人手中,百人前往,幾乎都是往上古戰場天機宮破碎秘境去的,上古戰場在九州中央,你去極西之處,雖說不同路,但保不準有真人會起意往極西。
只是你需要注意的是,莫要被紫焰宗發現你手中的那封天令是他的。”
招凝點頭,“我心中也思考過,不過一百枚封天令,九州大大小小的家族、宗門更替,許多封天令轉換人手,真要說封天令從哪來也無法溯源。但是石真人的話倒也對,當初紫焰宗那般搶奪上品金丹,著實怪異,在我沒有足夠的實力前,我并不想與他對上。”
“這便對了。”石越澤很是認可,突然壓低聲音說道,“我出來的時候聽到,宗門中有人說起被搶走的兩個上品金丹真人,據說一位已經死了,還有一位已經公開表示歸入紫焰宗麾下,并且是心甘情愿的。”
招凝這么多年同紫焰宗的接觸,在昆虛的時候,她以為紫焰宗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千年大宗門,與昊陽上人有舊,潛入昆虛之中可能是為了昊陽上人的昊陽令,可是后來招凝發現紫焰宗其實對昊陽令并不感興趣,明顯的,他們沒有對賈銳產生任何的敵意,甚至在那次空間裂縫之后就徹底消失在了昆虛。
等到招凝在凡俗遇見紫焰宗的時候,紫焰宗的人想方設法要復活昊陽上人,從紫焰宗人口中得知,他們復活的目的并非為了昊陽這一個人,而是一個上升到九州未來的虛無縹緲目的。
而如今又在上品金丹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重視,或者說他們一直以來就是重視的。
種種奇怪的行為似乎都在暗示著,紫焰宗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但顯然以他們現在的線索根本沒有辦法知道,這讓招凝忽而想起輝焰閣,若是這樣的地方說不定可以打探到消息。
招凝沉思的時間,石越澤和嵇宗倒是自在了,招凝并沒有否定他們的提議,便是默認會幫他們一把,那這宗門的事情便很好解決。
石越澤仰躺著,大口大口灌著酒,朝著窗外看著,風神靈舟御使在云層之上,好似在云海中航行,這般看到一片碧藍的天空,倒是更加令人心曠神怡。
正巧這時,石越澤的二弟子,慕姹,走了進來。
“我們馬上就要離開汴州修真界地界了。”
“看的出來,這天空的云都渾濁了些。”石越澤懶洋洋的說著。
“師尊,你可不要亂說,這都還沒到呢,哪里能看出什么差別。”康姹嗔怪道。
她坐在嵇宗對面,卻是看向招凝,她早就對招凝心懷好奇了,再加上招凝在斗劍大會上的舉動,只讓康姹心中更是欽佩。
“林真人。”康姹笑了笑,給招凝添茶,“林真人在斗劍大會上可是為我們極劍峰爭了一把面子,那劍之極意,我們修煉幾十年都沒有摸透。”
“你要是能摸透,你還能是老子弟子嗎?”石越澤懶散的調侃。
康姹瞪了一眼自家師父,在他們極劍峰師承中,師父徒弟之間無甚距離,亦師亦友。
康姹又對招凝說道,“林真人,聽說你們在月霖秘境中遇到了禍事?”
招凝抬眸,當時知道月霖秘境上的事情不過四人。
康姹很有眼色的解釋道,“甄祺然是我發小,臨走前,我同他告別,跟我提起這事。”
招凝點點頭,倒是石越澤驚訝,“那月霖秘境在九州最高處,再往外幾乎要超脫九州區域了,沒有元嬰上人相助不可能到那里,那里面又沒有生靈,怎么可能會遇上什么事情?”
康姹看了一眼招凝,見招凝沒有阻止,便直接說起自己聽聞的事。
“眼睛?”石越澤皺著眉,“什么人能窺視到月霖秘境,而且這般手段至少是元神尊者之上了。”
招凝頓了頓,“甄祺然問起過,可上人只是呢喃了一句,‘傳言難道是真的’,石真人可知道這傳言?”
石越澤想了想,這月霖秘境他雖然沒有去過,但是以他之前在萬劍宗的地位,許多隱秘之事他都知道,他思來想去,忽而抓到了一點線索。
他遲疑說道,“之前斗劍大會開啟前,我曾聽聞宗主和大長老說起過月霖秘境,說是月霖秘境太靠近時墟了,這么多年越來越崩碎,恐怕這一遭之后,要取帝流漿就要涉險了。”
康姹知道的多,她把元嬰上人說著月霖秘境此次就是最后一次開啟的事一說,石越澤登時笑了,夸耀自己機智。
他們交談的話語,招凝都沒有聽清楚,她的思緒頓在“時墟”二字上。
“你說‘時墟’?”招凝呢喃。
石越澤一頓,“對,時墟。聽他們的意思,可能是時墟影響的月霖秘境。”
康姹推測,“難不成是時墟中的人?”
“不可能。”石越澤卻直接否認,“這時墟中沒有時間空間,若是連接上月霖秘境,不是與其法則相悖?那就亂了套了。”
可這樣都找不到答案,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時墟二字,在招凝心中咀嚼著。
時墟,時墟,到底是什么地方。
為什么元神尊者都對時墟諱莫如深,秦師叔說時墟有治愈他的辦法,清霄宗卻說當年昊陽就是私自進了時墟才心化魔種。
許多的迷惑擺在招凝面前,招凝忽而想,或許秦師叔回來,說不定就有答案了。
康姹一看左右都不說話,大抵覺得自己拎出了一個不好的話題,有些尷尬,想了想,從儲物袋中翻出一疊葉子牌,是要玩凡俗葉子戲。
“既然離凡俗還有一段時間,幾位不如偷個閑?”
石越澤眉目一提,頗為心動,但他還勉強維持著自己身為師尊的姿態,“你這丫頭,怎的不好好修煉,還玩物喪志。”
“哎呀,師尊,這不是勞逸結合。您也一起,徒弟給您喂幾張牌?”
石越澤揮揮手,“要你給我喂牌。”他一把搶過葉子牌,“當年你師尊在凡俗玩這個的時候,你們還在上輩子呢。”
他朝招凝揮了揮,“招凝,一起?”
招凝無奈搖搖頭,“石真人玩這個時候,我恐怕也在上輩子,這葉子戲我是不會的,你們玩吧。”
說著站起身,往外走去。
康姹想要攔下,卻被石越澤叫住了。
“別管你們林真人,她跟她師叔一樣,除了修煉,什么都不會。”
招凝在船尾打坐,偶爾會有極劍峰的隨侍過來為招凝添茶,招凝謝過后,他們便自行做自己的事情了。
船艙里,石越澤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即使被兩個徒弟輪番喂牌,還是照樣輸了好幾局,好不容易贏了,那嗓音得意的好似自己即將晉升天道紫嬰。
極劍峰的一群人都見怪不怪了,招凝閉目養神,沒有放在心上。
和汴州修真界毗鄰的凡俗國度是大岳國,不過只有數十里左右的邊境線,再往下是千韌山脈的大部分區域,然后便是靈霧森林,雖說不過兩片區域,但僅僅千韌山脈的交接線便有三千多里路。
風神靈舟好巧不巧是在清晨的時候進入的大岳國邊境,凡俗中還是有些人知道這邊界外便是修真界,故而邊陲地帶還是有不少聚居的城鎮。
風神靈舟只好落在凡俗森林中。
嵇宗準備的非常好,手一揮,地面上便出現了七八輛馬車組成的車隊,但是沒有馬。
嵇宗非常淡定的進了林子里,不知道從哪里拽來幾只猛獸,靈光在猛獸身上一晃,猛獸便變成了馬兒,拉著馬車緩緩向前。
招凝和石越澤去昆虛本不用這般麻煩,倒是還是要照顧這些極劍峰的人,他們跟著石越澤出來,石越澤總不能置他們于不顧。
馬車開駛過,招凝并沒有下去,她隱身駕云在高空之上,看向東面那綿延起伏的山脈。
石越澤好奇她在做什么,出現在身邊,見狀笑了笑,“這千韌山脈,據傳是之前大破滅是留下來的遺跡,聽說是那時候天人大戰,將地面翻覆,你看到的這群山原本不在地表,而是在地下。你看這些巖石只有地下幾千里才會有。”
招凝點點頭,她是知道的,千韌山脈雖然沒法施展法術也不能跨越,但是外圍的一些區域還是可以走上去的,經常有修真者像個凡人一樣往千韌山脈去,從山脈中尋一些奇異的礦石。
“天人大戰,這般打斗,整個九州都要震動。”
“不然怎么叫大破滅呢?”石越澤淡定的說著。
“不過,九州只有天道,僅僅是天人大戰,不至于讓整個九州的道統斷絕,以致這幾萬年來,修真者缺少前人道統,自成的道統越來越遠離大道,修行更加不易,最后還是只能追尋上古、太古紀元的東西,這些遺留下來的反而更加接近大道。”
招凝自知這就是現在修真者沉迷于去上古洞府、上古功法的原因,前人傳承了幾百萬年甚至更長久的道統,怎么可能用千年、萬年的時間就能顛覆或者打破呢。
天色越來越亮,天空中的云層也漸漸隨著大風原來,再停留下去,倒是顯得這獨一無二的云朵更加突兀了。
招凝和石越澤便回到了馬車里。
他們一路沿著邊境線走,并沒有踏入大岳國的地帶,只是在兩方的空白地帶中。
走了很久,卻見不遠處有一茶湯,石越澤三徒弟丁永元立刻激動起來。
“師尊,這茶鋪就是我跟您說的,當年為我仙人指路的地方。”
走這條小路,便是丁永元特意提起此事,想借機過來回望凡俗,若是能以此斬凡就更好了。
石越澤一挑眉,還是覺得稀奇。
招凝抬眸看那茶鋪,茶鋪很是簡單,一處支起的草棚,草棚上掛著的“茶”帆布已經完全褪色,隨風飄動著,已經很有些年頭了。后方是用黃泥煳出來的小土灶,土灶里還在燒著什么,無甚濃煙,只聞見舊茶茶香陣陣。
因著招凝在這里,丁永元還解釋了一番,“當年我從大岳國出來,手里只拿著一本仙人傳說的話本,只覺東邊一定有神仙,便一直向東走,走了數年,身子都虧空了,卻還是沒有遇見神仙,但幸運遇上這處茶鋪,鋪中老人給我手里一杯茶水,問我到哪里去。當時我便不耐煩的回了他一句,尋仙去。”
丁永元想起那時候的事情,還是對自己不敬地態度耿耿于懷,“卻不想剛起身,那老伯就對我說,莫要往東去,東邊是死路,往上走,才有希望。”
對于凡俗來說,靈霧森林確實是一片死地,而往上走便是走招凝他們來時的這條路,只要堅持總有一天能到達汴州修真界。
石越澤摸著下巴,“聽上去有些門道,只是這老頭看起來就是個凡俗人,沒有修為。難道是異人或者是化神的元嬰上人?”
他來了興趣,“你們在這等著,我去會會。”
“哎,師尊,你可莫要作弄他,他真的只是一個凡人。”丁永元有些不放心,追了出去。
那老人已是耄耋,拄著拐杖都有些不穩,可是還是勤快地打掃著少有人光顧的茶鋪。
大抵是耳背,即使石越澤和丁永元絲毫沒有掩腳步聲,兩人到了老人身邊,他才聽到。
他渾黃的眼睛努力睜開。
丁永元率先拱手作揖,“老人家,不知道你可記得我,三十年前,你為我指點方向,使我機緣遇到師尊,踏入仙途,當真是‘仙人指路’。此番特來向你道謝。”
說完便要躬身見禮,老人趕忙扶起他,粗啞的嗓音帶著惶恐。
“仙人莫要叩拜,可折煞老頭子了。老頭子不過隨手一指,當不上什么仙人指路。”
“確實。”這時忽而有一聲音插入。
丁永元微微皺著眉,有些不滿石越澤為何這般直白。
但石越澤確實故意的,瞇著眼上下打量老人,直把老人看的有些畏懼,但大抵是這么多年見過太多的人,也看的淡。
于是,不卑不亢地躬身,“小老兒普普通通,年輕時也去過修真界,只是沒有靈根,成不了仙人,又無法茍活在修真界,逃離之后反而看開了,便停在這里,守著一間茶鋪和茅草屋,過了后半生便可。”
石越澤愕然,轉而神色漸漸變了,似乎帶著詭異的滿意和一絲欣賞。
“師姐,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師尊眼神有點怪。”
車廂里的小師弟捧著自家茶水,湊在康姹身邊問道,康姹只想翻白眼,看透了石越澤的想法,攤上這么個師尊沒辦法。
“你剛入師門,可能不知道。”康姹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委婉一些,“師尊有個癖好,怪癖的那種。”
“啊?”小師弟一頭霧水。
就聽石越澤嘿嘿笑道,“我看你骨骼驚奇,身負仙緣,不如入我門下,做我……”
石越澤頓了頓,手指掐了掐,這才狀似無事的收回手,“做我七徒弟如何?”
“噗……”小師弟立刻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招凝動都未動,面前晃過一道靈幕就將噴濺的茶水擋在外面。
小師弟驚慌極了,“對不住,林真人,我不是故意的,實在忍不住。”
“無妨。”招凝也是無奈,“你們師尊的思路,我們永遠猜不到。”
別說他們,連老人也驚呆了,他甚至下意識左右看了看,最后還是不可置信地將目光落在石越澤身上。
看著面前青年,風姿神俊,常駐修真界外圍,老人也知道神仙長生不老,面前這位仙人指不定有幾百歲,可是……可是還是忍不住,面前這場景就像是年輕的后輩在跟爺爺開一個天大的玩笑。
老人一時半伙是接受不了,拱手躬身,“仙人莫要驚嚇我,老頭子今年八十有三,即將入土的人,即使有仙緣,也沒有資格去享受了,更何況當年,我當真沒有靈根,沒辦法修行的。”
石越澤卻道,“才八十有三算什么,我都近二百歲了。我是看你心思堅定,于此地堅持七十年,連尋常修真者也比不過你的心性。再說,修什么靈根大道,古道才是正統修行之道,古道又不需要什么靈根,古道只要根骨便可。以你七十年的堅持和心境磨煉,只要一入道,便可頓悟,修行一日千里。”
老人睜大眼睛,一時間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石越澤笑瞇瞇的很有耐心的等待著。
許久,老人顫抖著抬手,“您,您說的是真的。”
“我堂堂半步元嬰,每一句話都是天道見證,我為何要騙你。”
老人就在這時噗通跪地,七十年只以為自己將成一捧黃土,卻不想半腳入了土,卻得到這般大機緣。
他重重磕頭,“師尊在上,受老頭周慶一拜。”
“看到了吧。”車廂里,康姹很是淡定的說道,“我們師尊不僅嗜酒還嗜好收徒。六師妹還沒出生呢,七師弟已經入譜了。”
招凝低眸,雖說是面無表情,只是手上這書卻是好久都沒有翻新頁,全全就是被石越澤的操作震撼了。
石越澤領著周慶上馬車,后面跟著一臉懵的丁永元,這事情到底為何會發展成這般模樣,明明是他道謝去,為什么道謝的人反而成了他的師弟?
老頭子上了馬車,頗為有禮的向諸位拱手。
招凝這才緩慢的翻過一頁,卻不想石越澤盯上了招凝,“林真人,林師妹,這新得了師侄,你怎么也要……”說著兩只手指搓了搓,示意招凝不管怎的都要表示表示。
招凝抬眸,卻見石越澤暗示道,“你在極寒宮可是弄到了不少好丹藥。”
招凝無奈,“他不能吃。”
轉而翻手遞上一顆靈桃,“便以它做見面禮吧。”
其他弟子都不認得,只感覺到這靈桃飽滿圓潤,清香撲鼻,讓人不由口舌生津。
石越澤眼前一亮,“我就知道你有不少好東西。”
他遞給老頭,老頭不明所以又不知所措的捧著。
“此為靈壽桃,可增壽十年至五十年,你也不用再擔心你壽元不夠了。”
老頭一震,再次撲通跪下。
但一縷清風將老頭扶起,她淡淡道,“此為尋常隨禮,無須大謝。”再說,招凝的年紀還沒有他大,這般磕頭,總有種要折壽的錯覺。
一直行駛到夜里,馬車換風神靈舟,這般奔波不過半月時間,他們就抵達了昆虛的地界。
越過靈霧森林時,招凝特意看了一眼,靈霧森林的范圍好似比之前更加擴散了,森林中的裂縫似乎也更加密集了些。
她心中思忖,這空間裂縫最終是通往幽冥修真界的,不知道靈霧森林這種變化,是否與幽冥修真界有關。
二十多年后再回歸元城,似乎也沒有什么觸動了。
石越澤向來高調,也不是什么按捺的性子,將極劍峰的一群人安頓在歸元城中,帶著筑基修為共五人,加上招凝一起往丹靈谷去。
招凝從沒有來過丹靈谷,只知這丹靈谷在重重山脈的峽谷之中,峽谷極長,綿延數十公里,且天地靈氣沉積,是一處天然的修煉圣地,再加上山高谷深,自成五行神煞,又在先輩陣法下,將五行神煞上浮于頭頂,成就天然屏障。
但招凝等人還沒有靠近峽谷,十里之外便感受到了濃厚的污穢之氣。
再近些,卻見峽谷外十里范圍內盡數籠罩在薄薄的黑霧之中,黑霧中死氣、邪氣、煞氣交織,若是修為欠缺,甫一入內,便感頭昏腦漲,呆久了,甚至有發瘋發癲之兆。
“看來昆虛當真是無人了。這么多邪修聚集在這里,昆虛竟無一大宗門來處理。”石越澤皺著眉。
九州各界都藏著邪修,當年歸元城歸骨崗中便有邪修聚集,這些邪修不行大道,以殘害殺虐為樂,最喜用尸體上殘留的血氣和死氣修煉,更會用各種慘無人道的屠戮之法提升修為,是九州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但只要人族尚存,邪修就是處之不盡的,畢竟人性藏惡,無法避免。
石越澤也懶得動手,抬頜指揮徒弟和隨侍,“在萬劍宗帶著,劍都生銹了吧,交給你們練練手,速戰速決。”
“是!”幾人不約而同應著,轉而便四散進入邪修領地。
招凝和石越澤高空駕云,慢悠悠地往丹靈谷。
“丹靈谷此地還是過于幽暗了,若是順利,我便向周遭擴展,再起我極劍之峰。”
“附近似有幾個修真家族,曾經應該是附屬在丹靈谷的。”
“正好,重建門派,人手缺缺。”
石越澤還在暢想著未來宗門規劃,這時卻聽見一聲尖嘯聲,垂眸一看。
卻見下方,嵇宗對上一個形貌丑惡的邪修。
那邪修皮膚皆潰爛,手指裸露白骨,白骨指骨似被打磨了,形成骨笛模樣。
他抵在嘴邊一吹,那尖嘯聲再起,應和著尖嘯聲,黑霧中涌出無數只鬼影,這些鬼影亦沒有人影,扭曲的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生生從肉|體中撕扯出來。
鬼影越聚越多,將嵇宗圍繞的里三層外三層,而那邪修就在此時融入進鬼影中,又借著鬼影層層阻隔徹底消失在黑霧中。
“真是沒用。”石越澤搖搖頭。
招凝指尖一點光芒,光芒如劍,須臾遁入黑霧,只聽半里之外某處傳來一聲凄慘的叫聲。
邪修神魂消散,四溢的魂光,招凝本是隨意掃過,卻察覺他記憶的一處異常。
兩個一身古怪兜頭紅袍的修真者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這個視線是從地底一道孔眼中的窺視,那修真者好似還察覺了,暗罵了一聲“死耗子”,隨手打出一掌,這邪修險些因此喪命。
若是只是衣著奇異便是算了,但這兩個修真者出現的時間和位置更加不對,正巧在靈霧魔亂解決時出現在封靈窟外。
瞧著架勢似是要匿身進入其中。
“石真人。”招凝喚了一聲,石越澤從評判弟子道法中抽神,便見招凝彈出一道靈光,靈光幻化出那兩兜頭紅袍的修真者,“可知這二人身份?”
石越澤畢竟活了近兩百歲,閱歷比招凝深,一瞧見那衣袍便有猜測,“似是朱州修真界的人。”
朱州修真界在西南角,且地域是九州修真界中最小的一塊土地,那里無甚有名的修真大宗門或者家族,而且行事低調,且有與九州大多修真界格格不入的詭異信仰,好穿紅袍,故而無論哪個修真界都與他們來往不密切。
“可是有異?”
招凝搖搖頭,散去靈光,“此事未知,只知那邪修記憶中,他們曾出現在昆虛,丹靈谷七情六欲極惡大法事件之后,昆虛魔亂之前。”
“那應該無甚影響。”石越澤分析道,“他們雖然少與其他修真界交流,但既然修行,少不了行走九州。”
招凝無甚意義地應了一聲,只是心里還思忖著聯系。
這時,一道劍光綻放,卻見下方嵇宗手持長劍一斬而下,劍芒延展百丈,不僅剿滅了那些鬼影,還劈開了一條光路。
石越澤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話。”
這般清剿一直維持了數日,招凝審視此處情況,越往深處越是覺得眼熟,陡然只見忽而想起之前在歸骨崗邪修記憶里看到的一處遍地尸骨的畫面,似乎呈現的就是此處。
那是正值昆虛天魔暗中入侵之時,也就是說,但是丹靈谷恐怕就已有一場浩劫了。
招凝一頓,“石真人,恐怕我們要直接進入丹靈谷中了。”
石越澤一愣,“怎么了?”
“此地似是因昆虛魔亂造成的,如此重的死氣和血氣,這丹靈谷該如何?”
“糟了!我的宗門!”
石越澤不再多言,腳下遁光起,瞬間向丹靈谷方向去。
嵇宗剛剿滅一片邪修,按照往常石越澤早就大夸特夸,此時沒有聽見石越澤的聲音,嵇宗多少有些不習慣。
他抬眼一看,只看見石越澤匆匆忙忙的流光,又看招凝,招凝卻說,“回來吧,跟著你們師尊直接前去丹靈谷。”
嵇宗微訝,但聽命行事,不一會兒五道流光向石越澤追去。
招凝站在高空,俯視這一片黑霧彌漫的區域。
忽而施展法術,卻見一圈奇詭法印在招凝頭上三尺匯聚,隨著手訣飛速變化,真元不斷匯入法印中,法印逐漸擴展,又像高空升去,直至法印光華好似覆蓋了整片區域,卻見她一抬手,一掬天河之水融入法印中,再在法決最后一壓,法印如云生雨,轟隆聲中下起傾盆大雨。
隨著每一滴雨水的落地,便有一株綠油草種發芽生長,又隨著綠色鋪開滿地,飄蕩的黑氣似是被草地吸收漸漸淡化了。
一場大雨,煥然一新。
法印散去,招凝一步邁出,縮地成尺,半盞茶的時間便到了丹靈谷峽谷外。
石越澤正在強行破開丹靈谷上層五行神煞,那煞氣在五行輪轉中生成可怖的巨影,可是在石越澤的修為面前還是成不了氣候,石越澤一劍斬下,巨影消散,便見丹靈谷鎮谷大陣開啟,渾黃的靈光搖曳著,但是還是沒有阻止眾人的視線。
康姹不可思議,“師尊,這丹靈谷中是怎么回事,為何大陣開啟,還能感覺這么濃郁的血氣,這谷中怎的這般陰暗。”
“那不是陰暗,師妹,那是鮮血經年沉積下來的顏色。”嵇宗想到了一種可能,“師尊,莫不是這丹靈谷同當年的清霄宗一樣,也是血海尸山?”
石越澤沒有說話,他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感知到招凝來了。
他神色凝重道,“你可知這陣法如何破?”
招凝目光一眼掠過下方,不再起波瀾,“可破,不過破了之后,恐怕更有威脅。”
“我本來就是占宗門的,今日既然遇到這樣情況,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了。”石越澤看向幾個徒弟,“陣破之后,立刻結陣,助為師一臂之力。”
“是,師尊。”
石越澤看向招凝,重重點頭。
招凝不再停頓,身形飛快無影,只見一根枝條閃過,緊接著雷光層層鋪開。
太虛無妄道,封禁,領域。
于領域之中,雷光匯聚,以招凝未引,刻畫太古雷紋,轟隆雷響,陣陣電閃。
只聽一聲“破!”
就見納入領域的那片陣法區域瞬間凝固,又在“破”中由核心一點皸裂向四周,冥冥中一聲脆響,陣法破開一個窟窿,領域結束,陣法窟窿似要再次在靈光晃動中愈合,同一時間數不盡的魔影從里面鉆出來。
“快!”石越澤大喝一聲,“結五劍斬魔陣,清剿魔影!”
五人于空中分立五點,同步施展劍陣,靈光聯結他們,無數劍光追著魔影而去。
招凝的動作亦是絲毫沒有停頓,雷魂木換剎月劍,只一聲“云斬”,卻見劍斬千里,一道清光橫跨整個陣法,萬物好似都凝滯了片刻,緊接著,渾黃的陣法靈幕再也無法維持,化作靈光向天空飄散。
丹靈谷之景完全暴露出來,到處都是沉積的黑血,所有靈物的失去了光澤,取而代之的卻是污穢之息。
石越澤一步跨到丹靈谷大殿正上方,雙手持劍,憑空一劈,只聽一聲劇烈的“鐺——”,丹靈谷大殿分崩離析。
但下一刻,廢墟之下,一只巨大宛若高山的魔物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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