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231
招凝被扔在地上, 她的偽裝被揭穿,顯出本來面貌。
一圈圈禁制鎖鏈捆束在周身,修為被困鎖、法力被禁錮、神識被壓制, 此刻的招凝猶如凡人,甚至比凡人還不如。
在琉璃海墓正墓室中,招凝拼盡全力拿到喚神螺,卻發現已經深陷埋伏中。
兩名元嬰上人破碎虛空出現, 緊接著又有五名元嬰上人露出身形, 正是當年東海海上合圍她的四元嬰以及兩大家族三元嬰。
圍堵她一小小的金丹,竟然勞駕七名元嬰,當真是可笑又可悲。
招凝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她支撐起身子, 抬眸去看周遭, 卻發現身處極高之地, 距離天空好似伸手可觸。
這里是一處浮空臺,四周豎起四根三人合抱的神柱,神柱上雕刻著神獸道紋, 血腥和惡意被這些神獸彰顯的淋漓盡致。
手掌按壓的地面,是粗糲不平整的青石面,還保留著不知留存多久的痕跡, 雷擊與血痕交織在一起, 沉淀著過往的絕望,只聽耳邊仿佛有無盡的嘶吼, 有人類道消時的瘋狂, 有妖獸骨消肉融的哀嚎, 有生靈絕望的悲慟, 每一種聲音都在叩擊著心境。
招凝抬眸, 卻見浮空臺外御空站著近十人, 圍繞浮空臺成前三后七的半圈。
每一個人的氣勢都在元嬰境界,甚至有些已經逼近巔峰狀態,差一步就能觸碰到化神階段。
所有人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所有人都帶著詭異的神色在審視她。
興師動眾埋伏她的七位元嬰站在后方,對前方三人極為恭敬,甚至有幾分卑微,像是普通的侍從。
那前方三人的氣息無比的古怪,招凝僅僅看一眼,只覺得他們已經死去了很久,不應該存在于這世間,但是他們仍舊站在那里,神色冰冷而陰狠。
其中一人已經是半骸骨的狀態,他半邊身子腐壞,半邊身子保持著完全老化的模樣,滿是褶皺和瘢痕,像是半只腳釘死在墳墓中的人,另一只腳卻踏上了彼岸。
他看著招凝的目光興奮極了。
“這就是先天造化功德金丹?哪怕是在九洲,也只在遠古傳說中見到只言片語。”
另一側站著一個消瘦的男子,整個人好似已經成了干尸,但他的目光滿是狠色到好似要將人生吞了。
“那又如何,一個金丹在我等元嬰面前,還不照樣是個螻蟻。”
而最中間站著一形貌稍顯正常的中年男子。
他一身滾金祥云長袍,頭戴華冠,好似凡俗皇帝,他手上把玩著喚神螺。
微嗤了一聲,“這東西還在呢?”
他身后上官倫拱手恭敬說道,“先祖,這是琉璃上人藏在墓中的,我等以秘法進入之后,本想拿出獻給您,但又考慮此物是這些人回歸破落大陸唯一的鑰匙,故而便把它留在那里,作為魚餌。”
他笑了笑,瞟了一眼招凝,“先祖您看,魚兒再怎么選擇,都只有這一條路,終究是要上鉤的。”
招凝緊攥著手掌,上官倫笑瞇瞇的表情充滿了嘲諷,一切都在他們掌控之中,就像他自己說的,無論他中間錯估了什么,招凝等人為了回歸九州都只有這一條選擇,只要最后得手,他就是贏家。
“做得不錯。”上官先祖隨口表揚,上官倫很是受用,微微躬身,退回原位。
而上官先祖看了一眼招凝,晃了晃手中的喚神螺,“小家伙,你知道這東西怎么才能起作用嗎?”
招凝盯著他。
卻見他見喚神螺隨手拋下,喚神螺滾在浮空臺上,只半丈距離就要到招凝身邊,卻不想那上官先祖抬手一指,一道殺意襲上喚神螺。
“不……”招凝聲音顫抖著。
那喚神螺就在招凝眼前碎了。
那人慢悠悠地說道,“這是個好東西,召喚來鎮守墜仙域的神獸,可是只有與它交易才能離開這里,前往你們那破落之地。你知道它想要什么交易嗎?我告訴你,這家伙要殺了墜仙域所有人!”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忽然暴起。
而招凝聽他這般說法,竟也感覺到一絲不可思議。
她抬眸,上官先祖已經恢復了慢條斯理,甚至勾起一絲笑意,“所以,沒人完成的了,而我們也不想有人完成,不如就把它毀了。這不是皆大歡喜。”
招凝已經失神了。
他輕描淡寫地將回九州唯一的途徑掐碎了。
可上官先祖還興致勃勃地打量這招凝,“小家伙,我可不想再說這個晦氣東西,我們不如說說你。”
他背負雙手,傾身向前,俯視招凝。
“小家伙,你知道我們知道你進入墜仙域之后,多么開心嗎?有了你,我們不僅能選擇完成那邊的任務,還能選擇洗凈業火進入時墟。”
那邊?
不知是不是之前他的壓制太令人絕望了,招凝此刻的思維鈍極了。
是九洲嗎?
九洲為何要找她?
“你們……到底是誰……”招凝說話聲都慢極了。
她盯著三人似笑非笑的神色。
心頭終于閃過一個名字。
“神音會?”
“喲,小丫頭,知道我們呢?”
說話的是那個半邊枯腐的元嬰,他一直保持著興奮狀態,“你知道這神音會的神音是什么意思嗎?是聽從神的聲音,來自九洲的天神聲音。”
天……天神……天人境界。
那對于招凝來說已經是不可知的存在了。
為什么?
為什么她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不,應該說,為什么先天造化功德金丹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可招凝得不到他們的答案,但卻知道了另一個答案。
“你們是墜仙?!”
這兩字的出現,令他們身后七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而前面唯有干瘦元嬰神色陡變,抬手就是一道靈光,靈光隔空扇在招凝身上。
招凝反抗不得,再次撲在地上。
“哎。”上官先祖拉住了干瘦元嬰,“何必跟一個百歲都不到的小家伙一般見識。”
他笑道,“畢竟我們活了幾萬年了,這小家伙覺得我們還在,有些奇怪,也是正常的。”
招凝倔強的支撐起半身,轉眸冷視,卻聽上官先祖呵呵笑道,“浩浩九洲傳承遠古,道統從不斷絕,茍活幾萬年又有何難,只要這世間還有生靈存在,我們就是不死的。小家伙,可憐啊,你們破落大陸只能永遠封閉在彈丸之地,哦不,是破滅之地。”
只要世間生靈存在,就是不死……呵,這不就是奪取生靈之命維持自己的生機。
這些人的惡,遠遠超出了招凝想象,而招凝自知此刻一切駁斥言語都是蒼白的,絕對實力面前,他們的知無不答就是在逗弄。
就在這時,另一個干瘦元嬰等的不耐煩了。
“還在等什么,趕緊將她送入到陣法中,你們不是說,她金丹凝聚的功德可以消除業火嗎?那就快點,讓本座試試看到底可不可以,若不是不行,我就要直接完成那邊的任務了!”
“哎呀,殺一個金丹不是抬手之事,急什么。”枯腐元嬰說道,“還是用功德洗去業火才實在的很,大不了無用再殺,照樣能完成任務。而且,直接殺了,就算那邊同意消除你的罪孽,不也只能一個人回去。”
原來,九洲“天神”的任務僅僅是殺掉她,除掉先天功德造化金丹。
卻不想他們三人卻自行吵了起來。
“我早就說過,我到了那邊會想辦法解決,打破時墟封印,你們就能回來,倒時候九洲大亂,不是最好的時候嗎?”
“我們可不信你。”上官先祖懶洋洋的說道。
但干瘦元嬰并沒有生氣,似乎覺得他們這樣的態度并沒有什么奇怪的。
他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要做什么,妄圖用功德洗掉自身的罪孽,而后通過時墟回去,別天真了,你們當真以為時墟是那么好破壞的。那可是九州封魔大陣的核心。”
招凝猛地抬頭看了一眼,這大陣的名稱,招凝似乎在哪里聽說過。
當年在陽神境的時候,陽神葉楓曾經瘋瘋癲癲的說著,整個九州都是封閉的,是因為防止天魔肆虐而開啟的九州封魔大陣。
現在為何說九州封魔大陣的核心是時墟,時墟難道不是九州和九洲之前的連接點,是補天之處嗎?
直到最后,他們笑著看向招凝,“小家伙,你該感謝我們的仁慈,如果不是你還有作用,你現在已經死了。你知道是誰給你下了追殺令嗎?哈哈哈。”
招凝冷目看著,“就你們這些陰險自私,殺人如麻的墜仙,你們憑什么得到功德之力,憑什么引用功德之力。”
枯腐元嬰瞥了一眼,“這功德之力能為我等所用,是你的造化,小家伙,你實在想的太多了。”
招凝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么打算,她現在只是一個任人宰割的魚肉。
但她心里知道,他們三人各自為政的態度給了一線生機。
不能被點破、不能被察覺、更不能輕舉妄動。
上官先祖說道,“罷了,既然如此,就先將放入陣法之中,好好讓她感受一下煉化之苦。”
下一刻,周圍四柱忽而泛起雷光,雷光四連,招凝無法控制的浮空而起,而招凝就被捆束在中央,一道道雷光打在招凝身上,金丹似乎跟著顫了顫,功德之力凝實的金光溢散,但又緊接著涌回金丹中。
這些人站在旁邊看著,“多純凈又磅礴的功德之力啊。很快我們就能夠知道到底能不能借此洗凈業火了。”
這些人的目光不住的定在招凝身上。
疼痛在周身蔓延,可招凝咬著唇,鮮血一絲一絲蔓延,卻沒有吐出一聲痛呼。
所有的力量好似在收斂,自身一切的意識都蜷縮在金丹中,金光涌動在招凝周身,并沒有絲毫擴散的意圖。
“哼,小家伙還強撐著呢。”上官家主笑道。
“沒關系,就讓大陣慢慢煉化九九八十一天,金丹潰散,功德自散。”
“我們等了近萬年了。多等一段時間又如何。”
“那我可是迫不及待了,一想到我就要從這里出去,我就能看到那群清高的大道元神錯愕的模樣,我要立即將他們殺了,將他們的軀體制作成人彘,哈哈哈,多棒啊,整個九洲都會活在我們的陰影中。”
每一道天雷打在招凝身上,都是對神魂的折磨,但好在這些天雷卻古怪的消失在招凝身上,她周遭的金光一圈一圈繚繞著,在每一次天雷的攻擊之下,震顫不已,金丹好似就要這么碎了,然而卻依舊堅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這空中茫茫一片。
招凝是清醒的。
重重天雷讓招凝終于抓到了一絲機會,她捕捉到了一絲天雷,就像是運轉太虛無妄道法般,把天雷作為道法雷行之力,用它牽連所有的天雷入丹田,在痛苦中緩慢積蓄。
她抬頭看著天空,也只能這般看著天空,此刻已經到深夜,夜幕中萬里無云,繁星點綴在夜幕上。
招凝好似第一次仔細去欣賞墜仙域的星空,意外的,招凝覺得這夜幕與九州像極了,那些星辰的排列,每一顆似乎都能辨認出星宿方位。
她在想,這里的天空是不是和九州的天是共同的。
她在想,這里的星辰能否指引師叔的歸來。
她在想,最后的生機是一場豪賭,賭不贏便是永別了。
就在這時,招凝忽而聽到了聲音。
她緩慢轉過頭去,卻見一人出現在陣法外圍。
是那個干瘦元嬰。
干瘦元嬰似乎對其他人這種做法十分嗤之以鼻。
他冷眼看著招凝,與招凝的目光相對。
他哼了一聲,“都是一群想當然的家伙,真的以為自己能通過時墟找到九洲的路嗎?”
“只有聽神的話才能真正回去。”
招凝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要殺死自己,想要趁著無人之時將自己殺了,而向那邊的人邀功。
“為什么?”
干瘦元嬰根本沒有把招凝放在眼里,他只打量著這陣法。
嗤了一聲,“因為金丹。“小家伙,你此生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成就先天造化功德金丹,但你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情也是先天造化功德金丹。”
許多事從來不是對錯可以區分的。
但他的意思好像是說,只要是先天造化功德金丹就會注定被引來這里。
招凝忽而想起人魔之事。
“是你們利用人魔將我引到了這里?”
“人魔是什么東西。”卻不想那人嗤之以鼻,“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人魔,人心成就的天魔魔種。”
招凝一頓,昊陽!
“你猜他本來是什么身份?流放之地的監管者,可惜他到最后還不是被自己的心給蒙昧了。想回到九洲去,可最后呢,只能死在可笑之中。你知道他為什么將心臟轉化成魔種嗎?”
招凝霍然抬頭看他。
卻見他笑瞇瞇的說道,“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過不去時墟,他重生轉世用盡了辦法,都沒有辦法通過時墟。最后一世,進入時墟后,憶起了前世所有的事情,這巨大的絕望讓他瞬間瘋了。而且,他還知道了自己并不是什么監管者,他只是被驅逐的其中之一。”
那人看著招凝,“看,這人是不是很可憐。”
他哈哈哈大笑,“可是那又什么辦法了。”
“被流放到這里,就注定要被大破滅消亡。”
只見這人直接施展法術,卻見靈光陣陣,試探著沖入陣法之中。
陣法阻止了招凝出去的可能,卻也同時制止外界對于她的傷害。
似乎那些人設立陣法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
但是這些人卻也忽視了什么,在這些人同他們一起設立陣法的時候,也許就產生了漏洞,這些漏洞成了他們深入陣法中的關鍵點。
招凝明顯的感覺到一處的陣法變得越來越薄弱,對方的殺意似乎通過這陣法密密麻麻的沖向招凝。
直到那靈光沖到招凝身側。
卻忽然被一道光華阻止了。
招凝知道自己賭贏了,機會來了。
在白日那般爭執過程中,這些人依舊沒有達成共識,只是因為某些人占據了上風,而結成了陣法,那些人是不可能仍由他們直接開啟陣法的。
顯然那群人在他出現的時候也暗藏在附近。
干瘦元嬰后退一步,哼聲道,“藏頭露尾,出來!”
是上官先祖,“駱滄,何必呢?”
駱滄笑著說道,“就像我不明白你們嘗試凈化自身的惡是為了什么,這可是我們最兇狠的武器,最好的保護,更是震懾整個九洲的關鍵,去掉這些惡,我們的力量也都會被削弱。”
但上官先祖只是看著他。
即使沒有得到對面的回答,他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哈哈哈,我知道,你們不就是想要證大道嗎?大道又有什么,還不如證惡之道,萬物之惡唯我獨尊。”
上官先祖搖頭,“駱滄,你已經瘋了。你不能夠再成為我們的一份子。”
說著道法靈光就打了出去,駱滄的動作極快,一瞬間就阻擋住了上官先祖的攻擊,轉手又打出一道道法,他哼聲道,“哈哈哈,現在完成任務的機會也得到,我需要在你們這委曲求全做什么。”
兩人沒有絲毫相讓,徹底打量起來。
招凝沒有動作,她聽著他們的聲音,眼角能看到一段虛影。
他們的力量非常的強悍,法術足以毀天滅地,整個天空都被暈照在一光怪陸離的色彩之中。
招凝抬眸,這一刻,在他們的打斗中,天上的夜幕好似碎了。
不,也不是碎了,只是受到他們打斗的影響,蒙在天上的一層偽裝被掀開了,招凝看到了一如月霖秘境中那破碎的天空。
難怪說時墟就在星空之中,難怪說月霖秘境是最接近時墟的地方。
原來天空本身就是時墟。
招凝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兩人的打斗波及到這邊,陣法立柱卻紋絲不動的樹立著,陣法周遭的光幕呈現出奇異的波動。
陣法之中游走著稀碎的雷光。
這些雷光漸漸向招凝聚集卻沒有對招凝產生任何的影響。
而就在這時,那兩人的打斗似乎走到了最后。
兩名元嬰上人的打斗早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是沒有人上來阻止。
只見七人之一的元嬰問道,“我們不需要做什么嗎?”比如,拉開打斗的兩位。
那全身腐骨的元嬰說道,“要做些什么?他們打出什么名堂關我們什么事,我們只要等待他們結束,完成接下來的事情就好了。”
卻見兩人的法術施展到極致,兩人似乎都受到了對方的重創徑直向下方墜來。
兩人砸在地上。
上官先祖說道,“我告訴你,當初他們將我們驅逐出九洲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再讓我們回去了,你就算聽他們的指示,最后都只會成為他們的工具,根本得不到目的。”
干瘦元嬰說道,“笑話,那可是禹余境的天神,他們的話都是因果法則的。與其相信你,去追求那茫然不可能的路。我為什么不直接回去證極惡之道。”
說著竟然直接搖晃著起身,他手上擎著一把靈寶,把上官先祖根本都沒有放在眼里。
上官先祖想要阻止,一瞬間忽然察覺自己根本都使不上法力。
忽而之間,他便察覺到不對勁,“你對我做了什么?”
“哈哈哈,什么都沒有做,只是暗中禁錮了你們的修為罷了。”他看著這些人,笑道,“你就在這里好好看著,我到底是怎么回到九洲的。”
“你,該死!”
但是干瘦元嬰已經根本就不在意他了,他森冷瘋癲的目光鎖定在招凝身上,而后毫不猶豫的御使靈寶,卻見靈寶上的光華爆開,極其強悍的力量在那靈寶上聚集,緊接著,他呢喃一聲,“小家伙,去死吧,先天造化功德金丹,只有毀了才是最好的!”
說著,靈寶向招凝沖去。
逐步靠近,那擴散開的光華就如同刀鋒一般似要將招凝攪碎,招凝的身上滲出鮮血,卻依舊紋絲不動,在那些人的眼里,招凝大抵已經是個死物了。
可偏生那大法靠近招凝三尺之內。
卻倏忽也定住了。
“怎么回事!”那人一驚。
卻見陣法中所有的雷光向招凝身上聚集,明明她身上沒有辦法修為之力,可是偏生那雷光漸漸呈現出無比威懾之勢。
無數的雷光匯成第二個太古雷紋。
“碎!”
卻見陣法竟然一寸寸的破碎。
不過干瘦元嬰也不過就遲疑了一剎那,下一剎那卻已經直接重新聚起大法。
他哼了一聲,“不愧是先天造化功德金丹,有點本事,可是你以為你一個金丹境界的,就能順利逃脫,沒有了陣法的阻擋,你只會死的更快。”
說著被震回的靈寶重新起大法,再一次沖向招凝,卻見招凝周遭的雷光并沒有停止。
卻見天下雷行,太虛無妄。
第四爻,領域,禁錮。
下一刻,一切都禁制了。
又一聲寂滅之音,裹著極其強悍的天下極意,只是面前的是元嬰上人,在寂字之下,并沒有死去。
只是一瞬間受到極大的沖擊。
而招凝便是趁此時間,飛快的向不遠處遁逃。
但即使這幾人在寂字之中受到重創,但是墜仙域還有其他的元嬰。
他們本來就是這些墜仙的隨侍,在聽到聲音之后,終于沖上了浮空臺。
看見三個到底的元嬰祖師,更是大驚。
“祖師,祖師,發生了什么事。”
幾個元嬰此刻發不出聲音,他們需要將所有的法力聚焦到自己的心口,勉強抵抗心臟逐漸失去跳動的感覺。
直到他們終于從從一瞬的破滅中,找到生機,其中一人指著前方,“把那個家伙抓回來。”
元嬰上人看那破碎的陣法俱是驚訝不已,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的力量會讓整個陣法都崩碎了。
但是先祖的吩咐,他們只是會去自行,說著七八個元嬰御空而去。
就算是招凝的速度提升到極致,她都沒有辦法在元嬰的追捕中完全逃脫,更何況在施展了七殺極意之寂之后,法力根本來不及恢復。
明顯感覺到那幾個元嬰的氣息正在靠近。
招凝一咬牙,一瞬間施展萬木匿息術,將氣息完全收斂,緊接著向下墜去,進入海中。
招凝是從他們感知中消失的。
他們大致能鎖定招凝的位置。
雖然招凝再次的消失讓他們心中微驚。
“我早就說過這金丹古怪極了,有極其神奇的匿息之法。現在又丟了。”
“不著急。”他笑了笑,“就這片區域,也能將一個小小金丹行蹤丟失的,也只有你們。”
說著他忽而施展術法,“百里封禁!”
緊接著好似天空中降下一道無形的帷幔,將方圓百里的地方完全封禁。
“這般,我卻是不信她還能跑得了。”
哪怕是一寸寸的搜索,也該將招凝找出來了。
果然,但招凝遁逃到海底邊界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一處禁制光幕將前路封堵住,這禁制光幕并不強悍,招凝只需要施展太古雷紋就能破解。
但一旦招凝施展太古雷紋,就會被他們發現在哪里,他們一瞬破空而來,招凝就徹底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中。
招凝猶豫間,她感覺到那些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招凝好幾次都躲過了他們的搜索,可是隨著萬木匿息術的功效即將走到最后,招凝知道再這么下去,她一定會被抓住,她甚至回在五感盡失的條件下,一無感知的死去。
直至最后,招凝還是施展了太古雷紋“破”強行破開了禁制,一瞬間沖出,而那些元嬰上人也瞬身而來。
離招凝不過半里之距。
“原來在這里,終于出來了。”
下一刻他們直接的距離更是縮小到一半。
其中一人更是水系修真者,在水中的速度猶如水龍,招凝若是有時間回頭,甚至能感知到對方的位置了。
招凝咬牙,一瞬間從海中沖出,在沖出的一剎那,招凝這才發現海中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濃稠的蜃霧。
招凝也來不及多想,只能夠在蜃霧中強行遁逃。
可是遁逃之中,耳邊再一次傳來那神靈的聲音。
“好累啊。”
“讓我離開。”
“……”
這些聲音密密麻麻的籠罩在耳邊。
而那些元嬰也追入了蜃霧中,聽到那呢喃聲,竟然驚懼的直接放棄了招凝離開了蜃霧。
“該死,那東西醒了!”
“快走,快走!”
但還沒有來得及以大法遁走千里,那濃稠的蜃霧卻已經將這幾個元嬰上人包裹住,就像是吸噬那些金丹之下的凡俗人一般,將他們的壽元不斷的吸噬,那壽元流逝的痛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所有的修為在此刻都沒有作用。
“不不不,我不要死!”
“神靈!不!”
尖叫聲刺耳,下一刻卻沒有聲息,變成數具干癟的尸體破碎的掉落在海里,成了海中生靈的食糧。
招凝好似聽到了尖叫聲,她心中泛起懼意,不敢回頭去探查,只能一路向前方遁走。
但就在這時。
“嗝。”
卻聽到一聲飽腹嗝聲,聲音震耳欲聾。
招凝忽然間頓住身形,蜃霧的深處出現了蜃景,這蜃景卻是古怪的,是海底,海底的一片陰影。
她一怔,神識中感知周遭,卻感覺到古怪的扭曲,緊接著蜃霧不見了,天空也不見了,她此刻突兀的出現在了海底。
她再一次看向那陰影,古怪的是,明明她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海底卻在向她靠近。
直到沒有一處臨界點,招凝仿佛再一次重現了當年在北寒海域中所遇之事,落入海中,向無盡的海底沉去,而后看到被層層枷鎖捆束的巨大陰影。
而此刻那陰影卻完整的出現在她眼前。
一只體寬半里的蜃。
他兩瓣外殼微微開闔,蜃霧便從其中涌出來。
招凝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前輩是鎮守墜仙域的神靈嗎?”
“鎮守?”那遠古的呢喃音又起,而蜃的兩瓣外殼只微微展開,發出悲苦的哀戚,“我受夠了。”
它兩瓣外殼忽然張開,里面蠕動的肉漸漸隆起人形,隨著它的動作,捆束它的鎖鏈發出沉悶的聲響。
“為什么我要鎮守在這里?該死的天宮,該死的元神,啊!”
它尖叫著,這個海底都開始狂躁,暗流像弒殺的狂潮。
招凝心中一驚,不明白為什么說是天宮讓他鎮守在這里,這墜仙域與天宮有什么關系?
“這里難道不是九洲的流放之地嗎?”
“九洲的流放之地?孩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人形湊近招凝,可是它沒有五官空有形態,看起來可怖極了,“九洲有九片大陸,中州為流放之地,哦,就是你們那破落大陸所說的九州,你們忘了過去,卻沒有忘了最初的名字。”
曾經后土娘娘口中提過“中州”二字,一晃而過。
而九州與九洲這個秘密招凝心中早已隱隱有察覺,但是再次聽到她還是不由的心神顫動。
卻又聽蜃怒吼道,“可是,該死的天宮,他們卻將這些惡心的家伙轉移到這里,打擾我睡覺,還將我禁錮在這里,直至將所有人吃完為止。”
“我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招凝所有的情緒都凝滯住了,所以說,那些海上涌動的蜃霧其實就是蜃在吞噬墜仙域的人族,完成天宮強行賦予它的命令。
這樣的天宮,招凝呼吸一滯,還是她知曉的那個天空嗎?
浩初尊者、鴻德尊者等等那些尊者的模樣晃過招凝眼中。
她知道她看到不過是因為先天造化功德金丹而帶來的善意,可是她沒有想到這善意背后還藏著這樣的……
這和墜仙域的惡人有什么區別呢?
可是招凝不愿僅憑言語陷入無盡的懷疑和控訴之中,她壓抑著心中驚濤駭浪,讓自己足夠平靜的聽著它的訴說。
可是,蜃好像一定要揭露出什么,不然招凝有任何回轉喘息的機會。
它似乎一直注視著招凝,“孩子,你猜他們為什么不愿意將這些墜仙域的人放入九州中。”
“他們受到天道懲處,會為禍蒼生……”
招凝呢喃著,她知道這樣的回答顯得那么蒼白。
即使聽到蜃毫不掩蓋的大笑聲,招凝也沒有覺得意外。
“因為九州的元神只能有九位。”
招凝錯愕至極。
“他們來自九洲,從遠古之時傳承就從來沒有斷絕過,他們擁有最貼合大道的功法,最強力的道法,以及完整的仙緣,他們一定會成就元神的。一人入道,必有一人死。”
招凝閉上眼。
它在控訴天宮元神的自私,可是身為九州蒼生一人,在沒有達到元神境界之前,所有九州蒼生都會站在天宮一邊。
她盡量讓自己理智。
“所以呢。”招凝問道,“為什么九州的元神只有九位。”
蜃卻古怪的看著她,“你明明已經拿到了地膜碎片,卻為什么還要裝傻。”
招凝抿唇。
只聽蜃說道,“地膜是整個九州與域外虛空的屏障,地膜碎了,只能借助時墟彌補原本的地膜,而時墟之下元神之人一旦超過十人,就會超過時墟法則極限。”
招凝一瞬間好似失去了所有認知。
“抬頭看看天,他現在被時墟代替著。沒有了天,你覺得九州的天道尚存嗎?”
“這里的一切都處在半混沌之中。你所知道的天道不過人為代之罷了。”
它似乎在譏諷。
“你猜,是誰代替了九州天道。”
一道驚雷在冥冥中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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