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謝黎洗完澡,帶著一身熱氣出來的時候,紀初禾正在臥室里打拳。
她嘴上“嘿哈”地喊著節奏,馬步一扎,準備翻個跟頭。兩只手剛撐到地上,視野里就出現了一雙腿。
她撅著屁股,抬起頭一看。
謝黎站在衛生間門口,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你在——”
紀初禾猛地彈起來,若無其事地甩甩胳膊:“鍛煉身體。”
她一本正經地補充:“我突然想起來心動值跟心跳有關,那劇烈運動后心跳加速,心動值應該也可以漲。”
謝黎語氣幽幽:“所以你剛剛是在刷心動值?”
“對對對。”紀初禾小雞啄米式點頭,一臉驕傲地向他炫耀,“怎么樣,我聰明吧?”
謝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而是忽然上前,攥住了她還在亂晃的胳膊。
紀初禾動作一頓,他剛洗完澡,潮熱的掌心與溫涼的皮膚相觸碰,倏然引起一陣淡淡的異樣。
熟悉的香味也隨著他的逼近,和熱意一同撲面而來。
氣氛驀地變得有些曖昧。
紀初禾微微一抬頭,正好看見線條性感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脖頸上的水珠隨著這小幅度的動作滑落下來。
她嘴里想說的那句“這是不是有點曖昧了”一瞬間隨著口水咕咚一聲咽了回去。
巨響。
謝黎盯著她,輕輕挑了挑眉,薄唇微張,他正要說話,房間里忽然響起了大悲咒。
紀初禾一下子就把持住了,抽出手:“最近在修佛,感覺悟到了點什么。”
再旖旎的氣氛也在一聲聲的“南無阿彌陀佛”中消散殆盡,謝黎被她氣樂了,磨了磨后槽牙問:“悟到什么了?”
“我佛不渡窮逼。”紀初禾心痛地蹙起眉,“這首歌下載居然要開vip。”
更難過的是,她下這首歌的時候才發現,她沒關掉原主開的自動續費。
為了聽回本,紀初禾已經把大悲咒循環播放八遍了,她現在清心寡欲,思想比她的錢包都干凈。
紀初禾誠懇建議:“你也多聽聽,真的能靜心。”
謝黎皮笑肉不笑:“不用,我現在就去出家。”
攤上紀初禾他跟廟里的和尚也沒區別了,木魚好歹還會敲一下響一聲,她被敲一下立馬開盾還擊。
謝黎伸手將她手腕上的手表取下來,轉身就走。
房門砰地一聲被關上,紀初禾往床上一撲,抄起手機:“我看看心動值漲沒漲。”
系統都懶得拆穿她。
點開直播間,在紀初禾三套軍體拳和八十八個后空翻的努力下,右上角的心動值此刻已經達到了32。
彈幕討論得正熱鬧。
【臥槽怎么突然漲了,這個點他倆在do?】
【你不如擔心黎子是不是被禾子提起來耍風火輪一樣轉著圈地甩】
【我覺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點】
【怎么又不漲了,才八分鐘?好吧我相信是黎子被禾子拎著甩了,黎子才不會只有八分鐘】
【你們都想多了,紀初禾就是嘴上騷,實際不行的】
紀初禾:?
瞎說,她明明很行!
紀初禾沒忍住發了條微博:【你知道我在床上有多厲害嗎?我不吃不喝能睡一天。】
底下的評論像是復制粘貼的一樣,清一色全是:
【知道了,玩去吧】
紀初禾一怒之下,攥了攥拳頭。
系統嘀嘀咕咕:【明明心跳就是加快了】
紀初禾眼睛一橫,著重強調:“那是因為我運動了。”
系統:……
嘴比命都硬。
*
晚飯是節目組準備的伙食,出去約會的幾l組都已經回來了,然而餐桌上只有五個人。
祁北墨和溫棠吵了架,一個心煩,一個賭氣,誰都沒出來吃飯。
“雨倩姐,明煬怎么也不出來?”駱亭菲不解地問。
熊雨倩吹了吹新做的美甲,勾著唇一副世外高人的神態:“看清感情了,正在反省人生呢。”
【何止是看清感情啊,簡直都要看破紅塵了】
【小明啊你要是早遇到倩姐,哪還能當這么多年舔狗】
【說真的,熊雨倩那番話太直擊心靈了,我要是小明我也承受不住】
【倩姐開個班吧,我把我戀愛腦的閨蜜拉過來聽】
“啊?”駱亭菲大為震驚,“他能看清感情不做舔狗了?怎么辦到的?”
熊雨倩洋洋得意:“當然是我這個戀愛軍師的功勞了。”
兩人本來是打算敷衍地過完任務就打道回府,結果那摩天輪一圈這么久,他們倆大眼瞪小眼,熊雨倩實在尷尬得沒忍住,找了個最能吵起
來的話題問:“你當舔狗是什么心態?”
她心想把明煬惹怒,兩人吵一架,這樣坐摩天輪也不會無聊。
結果他突然開始剖析內心了,熊雨倩就多說了兩——百來句。
明煬瞬間破防。
駱亭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禍水東引地說:“初禾姐,你努點力啊,我還指望以后你給我當戀愛軍師呢。”
紀初禾頭都沒抬:“當不了,我只能當戀愛軍閥。”
“什么意思?”
“你一提戀愛,我就一槍崩了你。”
駱亭菲:……
【看個直播突然成戀愛軍閥了,難怪我閨蜜每次說想找前任復合,我都想一槍打死她】
【紀初禾自己都搞不明白,還給你當軍師,你倆也真是一個敢教一個敢聽】
【哈哈哈哈禾子追人是物理意義上的追,不就是心跳加速嗎,跑完五千米誰心跳不給我加速】
【我直接心臟驟停】
【不開玩笑,要是禾子不作弊能把黎子心動值弄到100,我戴黑頭套去學校大喊“我是禾桃粉”!】
熊雨倩吃
完飯,離席前忽然想起什么,得意地炫耀:“對了,我們組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們可要加油哦。”
駱亭菲哼了聲:“我們也只差一個任務了。”
編舞對她和謝思睿來說輕輕松松,一下午就驗收合格。
唯一的難題是給對方做飯,謝思睿的廚藝大家都見識過,駱亭菲其實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謝黎放下筷子:“你們什么時候做飯?”
“明天早上啊,怎么了?”駱亭菲忽然想到什么,“你不會是要——”
“蹭飯!”
“避難。”
駱亭菲生氣地一推碗:“小看誰呢,我已經想好要做什么了。”
大概是憋著一口氣,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駱亭菲就在廚房叮叮當當地開始下廚了。
紀初禾迷迷糊糊地下來喝水時,她正站在熱氣騰騰的鍋前不停用勺子攪拌。
一鍋黑乎乎的湯。
紀初禾湊過去一看:“黑芝麻糊?”
駱亭菲一臉被侮辱到的表情:“這是菌子湯!”
“哪來的菌子?”
“后院地上長的,你要不要嘗嘗?”
紀初禾眉頭緊鎖:“這東西真沒毒?”
“哎呀怎么可能有毒,菌子只要炒熟了都是沒毒的。”駱亭菲不由分說地舀起一勺塞她嘴里,“怎么樣?鮮不鮮?”
紀初禾砸吧砸吧嘴,點點頭:“鮮。”
就是嘴巴有點麻。
回到房間,紀初禾躺回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睜開眼,只覺得暈頭轉向,全世界都在轉圈圈。
眼前有好多小人,最中間的那個,跟謝黎長得一模一樣。
“你喝酒了?”謝黎見她坐起來半天還不清醒,不由得皺了皺眉。
紀初禾遲緩地搖搖頭,一搖,把腦袋晃得更暈了。
她雙手抱頭:“別轉。”
“什么別轉?真喝酒了?”
這癥狀跟她上次喝了酒如出一轍。
已經見識過一次的謝黎這會兒倒是不緊張了,不緊不慢地套她的話:“你覺得謝黎是個什么樣的人?”
紀初禾脫口而出:“勇敢!”
“勇敢?”
“他是我最勇敢的兒子!”
她呲牙一笑。
只是平常氣人的表情,因為“喝了酒”變得可愛了許多。
謝黎不安好心地捏了捏她的臉:“你喜歡他嗎?”
“喜——”紀初禾故意拖長音,“嘻嘻嘻嘻。”
謝黎:……
紀初禾狂搖腦袋,一邊搖一邊想吐:“不喜歡。”
謝黎目光幽幽:“不喜歡他追你你怎么不打他?”
“因為我心地善良。”紀初禾使勁夸自己,“我有素質,不打人。”
謝黎輕嗤了聲:“嘴跟石頭一樣硬。”
不知道這句話怎么惹到她了,紀初禾眉頭一皺,生氣地反駁:“瞎說
!我嘴是軟的!”
系統尖叫出聲:【你都快被毒死了還在這爭硬的軟的,死了躺板板渾身都是硬的】
謝黎挑了挑眉,正要說話,紀初禾突然雙手捧住了他的臉。
“不信你試試。”
話音落下,她一臉認真地親了上去。
謝黎渾身一僵,腦海瞬間空白。
只剩下一個念頭。
確實是軟的。
唇瓣觸碰的一剎那,緋紅爬上耳根,冷白的皮膚紅起來更加顯眼,謝黎渾身越來越燙,到最后整個人跟煮熟了一樣。
系統也愣了好久,反應過來后
尖叫地更凄厲了:【啊!!!啊!!!紀初禾你在干什么!你醒了之后要瘋啊!!!】
紀初禾被它嚇了一跳,下意識咬了一口。
疼痛感讓謝黎清醒了過來,他這會兒終于發現了不對勁,拎著紀初禾的后脖頸將她拉開:“你吃什么了?”
剛剛那個吻里,謝黎沒聞到一絲一毫的酒味。
他努力地繃著表情,然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一寸一寸都被紅色侵染,耳朵更甚。
紀初禾記不太清,“啊”了聲:“駱亭菲,駱亭菲,好多小人。”
謝黎起身,見她還要跟上來,連連退了兩大步:“你坐著別動,我去找駱亭菲問一下。”
他難得的亂了分寸,離開的步伐都顯出幾l分局促。直到出去之后關上房門,外面的空氣撲在臉上,那股熱意才有所衰減。
他回頭瞥了眼緊閉的門,一向淡定的臉上露出幾l分懊惱,抓了抓頭發,謝黎快步下了樓。
直播已經開始了,他剛剛就是見紀初禾沒下來吃飯才去喊她起床的。
然而此時此刻,客廳里只有導演焦急地轉來轉去。
謝黎問:“駱亭菲呢?”
一聽這話,導演踱步的速度都變快了:“她食物中毒進醫院了。”
謝黎皺眉:“食物中毒?”
“吃了謝思睿做的豆角土豆燜面條子。”
“這道菜哪來的毒?”
導演一言難盡:“土豆發芽了。”
“那也不至于——”
“豆角也沒熟。”
“……謝思睿呢?”謝黎神色沉重,謝思睿和駱亭菲是一組的,如果紀初禾吃的是駱亭菲給的東西,不出意外就是她今天做給謝思睿的早飯了。
導演欲言又止:“也,也食物中毒去醫院了。”
謝黎眼神一凜:“什么食物?”
“菌子沒熟,有毒。”
【謝思睿喝了一大碗,人都不清醒了,非要拉著小人跳女團舞】
【都怪駱亭菲,要不是她信誓旦旦地說世界上沒有毒菌子,33會喝嘛】
【駱亭菲老家滇城的啊,滇城人就算毒死都不會責怪菌子有毒,只會怪自己沒炒熟的】
【怪菲菲干什么?謝思睿不也把她毒進醫院了?我們還沒找他麻煩呢】
【別吵了
別吵了,主打一個互相傷害】
“這一天天的什么事啊。”導演急得直掉頭發,“對了,你找他們干什么?”
謝黎:“再叫一下120吧,紀初禾也吃了駱亭菲做的菌子。”
導演:!
【????】
【禾子,啊?】
【一期節目三個人進醫院,我要是導演我都要瘋了】
導演抓狂地大喊:“快打電話給門衛!救護車還沒走遠,回來再接一個人!”
紀初禾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小人已經不見了。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再偏一點,吊瓶里的藥水正在勻速滴落。
而后一道聲音自頭頂響起,不冷不淡:“醒了?”
紀初禾眼睫毛扇了扇,目光找到謝黎。
他神情不太好看,紀初禾莫名有些心虛,嘿嘿笑了一下:“我中毒的時候看到一個小人顏色特別好看,但是我形容不出來,我讓駱亭菲給你炒點菌子,你吃完看見了告訴我行不行?”
謝黎沒說話,深邃漆黑的眸子盯著她。
紀初禾尷尬地問:“這笑話不好笑啊?”
“好笑。”謝黎表情未變。
“看著不像。”
“那怎么才算呢?”謝黎扯了個笑,“這樣?”
“你別笑了,我害怕。”紀初禾不確定地問:“你怎么了?”
謝黎直直地看著她,半晌后,忽然說:“紀初禾,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朋友。”紀初禾脫口而出。
而后,她就看見謝黎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哦?朋友?”
紀初禾心頭一跳,刻意忽視的那段記憶因為他似是而非的語氣浮上來,她心虛得恨不得再暈一次。
果然,下一秒,謝黎追問道:“朋友會親嘴嗎?”
紀初禾略一沉吟:“親朋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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