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心中五味雜陳，深深的看了言濃幾眼，再沒說什么，失望的離開了。
言濃漠然的望著她離開，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最終化為了冷漠。
可眼前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她漸漸看不清楚周圍的景象，撫上眼睛才發(fā)現(xiàn)，那里一片冰涼的水漬。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就是覺得心里很難受很難受，那股難受像一團巨大的濕棉花堵在她的胸口，讓她覺得難以呼吸。
“別哭。”這時，一雙溫?zé)岬拇笫郑瑢⑺龘砣肓藨阎小?br />緊跟著，有人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我在這里。”
是顧西宴。
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么好聞，像是定神的藥劑一般，聞著讓人無比心安。
言濃揪著他胸前的衣服，積攢在心里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傾巢而出。
她的眼淚似珠子一般，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小叔，孩子沒有了之后，我想過很多很多事情，我想過你也許沒那么在乎她，也想過自己力量薄弱，可能沒辦法給她一個公道。我真的想了很多很多遍，我甚至想過，要是我真的什么都為她做不了，我就算死也要拉上害死她的人陪葬……”
“可是你好好，你在乎她，也在乎我，不管我想做什么，你都站在我這邊，看到秦海潮被抓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多想再抱抱她，告訴她，媽媽和爸爸給你報仇了……”
她哭得十分傷心，斷斷續(xù)續(xù)的哽咽，讓她說話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顧西宴耐心的傾聽著，一邊輕拍著她的腦袋，從未出聲打斷過她。
或許是他無聲安撫起到了作用，又或者是秦海潮被抓，讓她積攢的情緒，全都痛快的釋放了出來。
言濃的崩潰，來的快也去得快，她很快就在顧西宴懷中安靜了下來。
“哭夠了？”顧西宴擦了擦她眼角殘留的淚水。
言濃用力點點頭，聲音里還是帶著哭腔，“哭夠了，以后我都不會這樣哭了。”
這話，既是回答顧西宴，也是對她自己說的。
因為，她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
其實，在孤兒院長大的言濃，很小就懂得了人情冷暖，她的心臟不好，但她內(nèi)心一直都很堅強，哪怕是天塌了，她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哭泣。
可自從有了顧西宴，她好像越來越嬌氣了，動不動就容易哭。
會哭的孩子有人疼，有人疼的孩子才會肆意的哭。
她以前從不理解這句話，現(xiàn)在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小叔，我們回家吧！”言濃主動牽起了顧西宴的手，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卻十分滿足的笑容。
她的小手軟乎乎的，十分溫暖。
顧西宴眉梢上揚，“嗯。”
他任由她牽著，并肩而行。
到了警局門口，王警官卻突然追了上來，“言小姐，請你等一等。”
外面寒風(fēng)肆意，剛下過暴雨的地面濕漉漉，空氣潮濕又陰冷。
言濃剛鉆進車?yán)锏陌雮�身子，在聽見王警官的叫喊聲后，又立馬探了出來。
顧西宴見狀，脫下了身上的大衣，蓋在了她肩上。
王警官跑的很急，很快就到了她跟前，“言小姐，吳院長這樁案子，不止?fàn)砍冻隽饲睾３保�還有其他的事情，具體什么事情，我還不方便透露，之前我們一直在努力，但吳院長不肯交代，剛剛她聽說秦海潮被抓，突然就愿意配合了，但她的條件是想見你一面。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協(xié)助調(diào)查。”
他應(yīng)該是一路追出來的，整個人大喘著粗氣，說話也有些急促。
不過他表達(dá)的十分清楚，也沒有多余的廢話。
言濃聽完，驚訝之余，心里多少是有些抵觸的。
但她還是同意了，“好，我去見她。”
“謝謝。”聞言，王警官臉上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然后抱歉的看了眼顧西宴，“顧先生，不會耽誤很久，麻煩您在車?yán)锏纫幌隆！?br />“嗯。”顧西宴點點頭，卻沒有上車，而是牽起了言濃的手，“我跟她一起進去。”
王警官一臉為難，正想說什么，顧西宴卻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又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我知道你們的規(guī)矩，只是不想讓她一個人進去，探視的時候，我在外面等著，不會干擾到你們辦案。”
顧西宴聲名在外，這位爺雖然極少跟警方打交道，但跟警方打交道的寥寥幾次，就讓蘇北整個公安系統(tǒng)印象深刻。
他可是出了名的難說話，今天卻耐心極好。
“好。”王警官略微驚訝的點了點頭，領(lǐng)著二人再次進了警局。
到了接見室，言濃深吸了一口氣，才跟隨王警官進去。
事發(fā)之后，她就沒有再想過去見吳院長了。
那是親手殺了她孩子的人，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同時也是悉心照顧過她，給過她無數(shù)關(guān)心和愛護的人。
言濃對吳院長的感情十分復(fù)雜，恨自然是恨的，可回想起曾經(jīng)相處的點滴，那些曾今珍藏在她記憶中的溫暖，哪怕現(xiàn)在知道都是虛假的，她也仍然無法無動于衷。
這兩股情緒，曾讓她十分煎熬，她是個人，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所以，事發(fā)之后，言濃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但配合警方，是每個公民應(yīng)盡的義務(wù)，王警官是個好警察，她不想讓他為難，所以還是答應(yīng)進來。
“你……變化可真大。”再次見到吳院長，言濃是十分驚訝的。
吳院長在她對面坐著，手腳都被拷著。
階下囚的日子，顯然是不太好過的，她老了很多很多，頭上白發(fā)叢生，面容溝壑，枯瘦的雙眼，卻還是有一些神采，特別是在見到言濃之后。
“言言，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吳院長眼里閃爍著淚花，緊緊盯著坐在她對面的言濃，仿佛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了般。
言濃面上無動于衷，心里卻還是有些發(fā)澀，“吳院長，你見我是為了什么？”
吳院長指明了要見到她之后，才愿意配合警方調(diào)查，只能說明她在自己這里有利可圖，不然一個隨時等著審判的階下囚，為何執(zhí)意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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