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他們開始的房間(2)
自那一次從海城回來之后,顧西宴比從前還要沉默寡言,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其余的事情,他從來不會有任何回答,好似完全將自己封閉了起來。
張秘書知道,顧西宴是個很驕傲的人,他放下身段,不遠千里的跑去海城,看到的卻是言濃和沈以誠坐在一起吃飯,說說笑笑。
他不是個情緒容易外露的人,卻在那天回蘇北的路上,明明疲倦至極,卻也不曾合眼。
下飛機的時候,顧西宴風塵仆仆,神色疲倦卻冷硬,那雙發紅的眼睛里面,卻寫滿了冷漠。
那一天,張秘書深切的意識到,自己這位矜貴自持,外冷內熱的上司,是真的被傷到了。
張秘書也曾試圖給言濃的行為找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看到顧西宴的那雙冷漠到極致的雙眼時,他卻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言濃了。
很快,到了酒店。
顧西宴搬出海藍云天之后,就一直住在藍天酒店的5210房。
顧西宴的生活規律且乏味,他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浴室水霧升起,花灑的水聲蓋過了外界的聲音,水流順著顧西宴線條分明的肌肉往下淌著,他冷硬的面容,在熱水的沖刷下,晦暗難辯。
洗完澡出來,顧西宴隨意的擦了擦頭發,如往常一樣,來到陽臺點燃了一支香煙。
顧西宴不是放縱的人,香煙從前對于他而言,只是咖啡無法提神時,才偶爾抽上一支,有時候情緒煩躁
的時候,也會通過香煙來排解。
可現在,他幾乎每天晚上入睡之前都會抽上一支。
冷風很快吹散了煙霧,這座城市的燈火盡在腳下,顧西宴眺望著遠處,那里正是海藍云天的位置。
陳星南說,他是因為討厭她總是出現,所以才搬離了海藍云天。
顧西宴不否認其中是有這個原因,但最大的原因卻在于那里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床鋪,卻唯獨少了熟悉的人。
言濃走了,她的一些東西還在海藍云天里面,他原封不動的保留著她從前在時的樣子,可東西保存的再好,言濃也始終沒有回來。
那段時間,顧西宴總是失眠,他其實是個理智且冷靜的人,言濃的離開雖然讓他極度不適應,但他從未想過后勁會如此的大,意識到這一點時,他才從海藍云天搬了出來,卻又鬼使神差的住進了這里。
藍天酒店的5210房,是他和言濃開始的地方。
這里沒什么變化,從床到沙發乃至浴室,他與言濃共同糾纏過的地方,不似當初他離開時那般凌亂,酒店早已抹去了當初的痕跡,即便是同一間房,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但顧西宴卻還是選擇了這間并不起眼的房間。
他明明是為了不受影響,才從海藍云天搬了出來,卻又心甘情愿的走進了另一個牢籠。
但很奇異,顧西宴搬來這里之后睡眠好了很多,只是在這不算熟悉,卻記憶深刻的房間里,他總是會想起言
濃,想起他們相擁糾纏的夜晚,想起她潮紅的小臉,含水的眼眸,還有深夜里的低吟……
這些記憶過于深刻,卻又易碎。
顧西宴骨子里是帶著上位者的傲慢的,他肯為一個人放低身段,接二連三的低頭,是因為他真的喜歡,喜歡到可以拋掉他的自尊還有驕傲,他愿意在言濃面前低頭服軟。
那天去海城,他就已經想好了,就算言濃拒絕,他也不會放手,哪怕他們之間矛盾重重,哪怕她提出任何要求,他都會答應。
可是,他放下自尊,不遠千里,精心挑選了禮物,訂好了鮮花,卻連面都沒有見上就被擊潰得潰不成軍。
言濃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受了很多委屈,她失去了孩子,還差點丟了命和清白,后來……他因為意氣用事,害她命懸一線,言濃跟他在一起,好像總是有吃不完的苦頭。
那天,他看見她和沈以誠在一起吃飯,言濃在沈以誠面前很放松,沈以誠不似他這般強勢,即便她什么都不說,只是低頭玩著手機,沈以誠也溫柔的縱容著她。
好像,言濃離開他之后,臉上的笑容變多了,也不再有那么多的坎坷,她和沈以誠同框的畫面,十分美好,是他和言濃在一起時,不曾有過的。
他們之間的相處,看上去也很放松……
遠處的夜景,逐漸在白色的煙霧中模糊。
顧西宴異常煩悶,眉頭緊蹙著,一支燒完了,又點燃了第二支,靜默
的在陽臺站了許久,直到第二支香煙快要燃盡,燙到了他的指尖時,他才猛地回到現實。
指尖在煙頭的炙燙下,輕輕顫抖著,顧西宴渾然不覺般,翻出了掩藏在手機許久不曾撥通的電話。
“叮鈴鈴……”突兀的手機鈴聲,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言濃最近睡眠不是很好,但今晚不知為何,卻睡得極沉,她腦袋沉甸甸的,被手機鈴聲吵的實在受不了了,才迷迷糊糊的掃過手機接通,那頭靜默著沒人說話。
言濃被人擾了清夢,本就帶著點氣,那頭的人居然不說話,更是激發了她的不滿,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略帶了些怨氣,有氣無力的問:“誰啊?”
電話那頭的頓了頓,良久才傳來了聲音:“是我。”
這聲清冷好聽的男聲,對于言濃而言并不陌生,睡得昏昏沉沉的她,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想要去看電話號碼證實,可是卻似夢魘了一般,怎么都睜不開眼睛。
言濃覺得,這大概就是一場夢,因為現實里面,顧西宴是不會主動再聯系她的。
他都要結婚了,怎么會在深夜給她打來電話呢?
她將這通電話當成了夢境,明知道不真實,卻還是忍不住酸了鼻子,“顧西宴,你都把我拉黑了,還給我打電話干嘛啊?”
言濃的聲音里透露著一絲委屈與埋怨,這是現實里面,她不敢表露出來的情緒。
分開的這段時間,她對顧西宴的思念,并沒有
因為時間的消逝而磨平,反而越加的深刻。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矯情,她提出了分手,就應該做好他身邊有新人的準備,可看到他身邊真的有了別人,言濃還是好難過好難過,可這些難過只有在夜深人靜,無人在旁時,她才敢通過眼淚,無聲的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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