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的眼神突然一陣發狠，她死死地攥著自己小腹處的衣料，衣服被她攥的皺皺巴巴的：“可是有一天夜里，我睡著睡著，就覺得自己的肚子好痛，真的好痛……”

米蘭的眉毛都皺在了一起：“我當時害怕極了，我害怕自己的孩子像上次那樣沒掉，我立馬打了120，可是急救車還沒到的時候，我就摸到了床上濕乎乎的一片，你們知道那是什么嗎？”

米蘭此刻的表情說不出的詭異，她就像是一只吸食血液后饜足的妖精，笑容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邪氣和瘋癲。

“那是血！是血啊！還是熱的，我拿著紙不斷去擦，拼了命地捂著自己的肚子，想讓我的寶寶再堅強一些，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但是根本沒有任何用處，那些血就這么一直流，一直流，等救護車來的時候，我覺得我的血都快流干了，后來他們告訴我，我的孩子又沒了，又沒了……”

米蘭說到這里，突然開始哈哈大笑起來，笑容中帶著一種癲狂，與此同時，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處滑落而下。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孩子沒了，沒有任何人關心我的感受，他們只在乎有沒有孩子，陳廣盛的媽，把孩子看得比自己的祖宗都重要，這些年因為我遲遲生不出孩子，她已經對我心懷不滿了，這次孩子又沒了，她恨不得都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陳廣盛也是，他看我的眼神是那樣的厭惡，他們沒有一個人關心我是怎么想的，失去孩子，我的痛苦一點都不比他們少，那可是我的親生血肉啊，我怎么會不痛啊，我的痛苦可是勝過他們千倍萬倍啊！那個老太太想讓我和他兒子離婚，但是我那個時候真的太傻了。”

米蘭搖搖頭，她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簡直是無藥可救，如果當初自己同意離婚，是不是一切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早就覆水難收了。

“我那個時候并沒有同意離婚，那個老太太就跟我說，不想離婚可以，但是要讓我同意讓她的兒子再找一個女人，一個生孩子的女人，讓她給陳廣盛生孩子，我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我覺得我自己的心都涼透了，我想過就這樣離婚，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米蘭痛苦地閉上了眼，眼角處干澀的已經快要流不出淚來。

那個時候，她對陳廣盛還有感情在，不是這么快就能抽離的，更何況那個時候她剛沒了工作，每天待在家里靠著陳廣盛的錢生活，如果離了婚，她沒辦法保證自己的生活，她的年紀已經經不起這樣的變故了。

“但是我也明白，這件事沒有退路，我必須讓步，我同意了，我以為他們會找一個愿意做這種事情的人，但是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找了一個女大學生。”

“你是怎么知道他們找的人是女大學生的？是他們告訴你的嗎？”陳雨萌雖然是這么問，但是她并不覺得米蘭是通過這種方式知道這些事實的。

米蘭諷刺地笑了笑：“他們怎么會告訴我呢？他們瞞著我還來不及呢，畢竟這種骯臟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是我無意中聽來的，就在那天，我聽到了他們兩個人在客廳說話，我隱隱約約聽見那個老太太說，這個女人是她花大價錢買來的女大學生，很漂亮，還有文化，身子是干凈的，讓陳廣盛一定要努力，這樣才能盡快生出孩子。

我當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買賣人口，我知道這件事之后，一直良心不安，成宿成宿地睡不著覺……”

說到這里的時候，米蘭抬起頭看向姜濤：“我昨天并沒有騙你，我確實是兩年前開始吃的安眠藥，那段時間我的工作沒了，我的壓力很大，從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吃了。

我后來知道這件事之后，吃著安眠藥都睡不著，我受到了良心的譴責，所以最后我猶豫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去和陳廣盛說了這件事，我告訴他，買賣人口是犯法的，如果被發現是要坐牢的，可是陳廣盛卻根本不聽我的，他聽了我的話，大發雷霆，打了我，打在我身上，很疼，真的很疼。”

米蘭害怕地抱緊了自己的胳膊：“我不敢再說了，我也不敢報警，幸好我見不到她，這樣我的愧疚還會少幾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知道了這件事，陳廣盛也想把我拉下水，他竟然開始要求我去給那個大學生送飯，我開始是不同意的，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還是去了，我給她做了很多的好吃的，那是我第一次見她。”

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的場景，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溫柔之色。

“那個女孩兒很年輕，她很漂亮，一頭綢緞似的烏黑長發，她的眼睛大大的，就像是會說話一樣，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么漂亮的女孩兒，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老天也不是偏心的，這么漂亮的女孩兒居然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米蘭想到當時那個女孩兒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祈求。

“她知道我是陳廣盛的妻子之后，就開始祈求我，想讓我把她放走，可我不敢，我沒辦法這么做，我看到她眼里的希望一點一點地在消失，她好像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把那些飯都扔在了地上，她讓我走。”

當時的李安看著眼前一桌子的飯菜，一種一輩子都要困在這里的巨大恐慌感籠罩了她，她根本無從發泄，只能抬手把這些飯菜全都推倒在地上。

她看向米蘭，面無表情地開口：“你走吧。”

米蘭看著這一地的飯菜，知道李安這是一時間接受不了，對于現在的情況，她心里有愧，沒有說話，蹲下身就開始默默地收拾這些菜。

看到她不僅不走，還蹲在地上收拾上面的殘骸，李安的情緒變得更加崩潰了，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你走啊！你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米蘭的手一頓，一個不小心就劃到了掉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很快，鮮血就順著她的手流了下來，這個口子不算小，血液很快就覆蓋了她的手心，并且有隱隱滴落下來的架勢，看起來有些可怖。

李安見此，眼神一跳：“你可別在這兒死了，太晦氣了。”

李安的語氣硬邦邦的，但是她卻從桌子上的紙巾盒里接連抽出來幾張紙，隨后蹲下身遞給米蘭：“給。”

米蘭一愣，呆呆地看著李安遞過來的紙。

李安把紙遞過來的時候，就把頭扭向了一邊，不去看米蘭。

她拿著紙舉了半天，卻沒有感受到米蘭接過去。

她這才把頭扭了回來，結果就看見米蘭正呆呆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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