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彌以店里還有事要忙拒絕了孫彩可的要求，孫媽媽也覺得女兒提出的請求有些奇怪，在旁邊勸了幾句。

        等溫亦彌走后，喬緒跳上高處，低著頭觀察身下這對母女。

        孫彩可將大拇指放在嘴邊，焦慮地啃咬指甲。

        怎么辦，我的粉絲肯定越來越少了，如果再不做點什么，就來不及了。

        昨天錢哥也給她消息，說云暖這次沒有洗白的可能了，孫彩可想翻身很難，還不如做個黑紅的博主，畢竟網絡記憶短暫，說不定大家黑著黑著就黑出感情了，話里話外都在勸孫彩可認命，言辭間都是對孫彩可的催促，問她多久能恢復。

        明明說好放假一個月，這才沒多久，他就急著讓孫彩可回去繼續直播。

        孫彩可提不起精神，糊弄了幾句，錢哥看孫彩可暫時沒回來的想法，不好再多說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撕破臉，也就含糊地說了公司里的大家都很想念你，早點回來吧。

        掛了錢哥電話，孫彩可本來想看看這場風波到了什么地步，可惜心理承受能力不行，點開app時，消息欄上顯眼的99+標志將她立馬打回原型，全是對她的質疑謾罵，少數幾條混雜在其中的安慰話不過是杯水車薪。

        孫彩可當時腦子里一片空白，回過神時，自己已經縮在孫媽媽的懷里，耳邊不知道是誰在一直尖叫。

        不，我不要這樣。

        孫彩可不敢想自己被萬人唾棄還要賣笑的未來，這會兒坐在貓咖內，孫媽媽看不過她咬指甲的行為，張嘴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又不好說什么。

        孫彩可看到她媽媽這樣唯唯諾諾，心里也難受，不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她暫時分不出心思寬慰孫媽媽。

        她問：“媽媽，這間貓咖的店主真的虐貓嗎？你聽誰說的？”

        “我朋友，你應該認識，隔壁小區的代阿姨。”孫媽媽聽朋友閑談時，無意中記下了這件事，剛才和女兒逛到這，隨口一提，沒想到女兒對這件事挺感興趣。

        孫媽媽沒去過貓咖，但以前家里也養過貓，從剛才進門起，她看店里少說也有十只八只貓，各個光鮮亮麗，被養的肥嘟嘟的，尤其是孫彩可頭上趴著的那只，她從沒見過這么壯的貓，生怕這貓太重，把下面的承重板壓塌，砸到孫彩可頭上。

        說虐貓，似乎也太牽強了。

        孫媽媽此刻坐在貓咖里，覺得虐貓傳聞也太扯了，以為女兒是操心這群貓生活待遇不好，勸道：“應該是這店得罪誰了，被故意編瞎話陷害，你看這群貓養的，各個膘肥體壯。”

        孫媽媽說話時，專門看了眼喬緒，把喬緒看急了，他覺得這阿姨說的胖子分明是指他。

        我不是胖！我是毛厚骨架大！

        孫彩可對她媽媽這會兒的回答并不滿意，她要的才不是萬事太平，她需要這群貓正被虐待著，她要拯救它們。

        孫彩可從她媽媽那里挖不出其他料，決定自己觀察，桌上有一根送的貓條，孫彩可拿在手上想把貓喚過來，站起身時才注意到自己頭上居然趴了只大貓，毛又長又厚，垂下來居然能把承重板蓋住，猛一看還以為這只貓懸在空中。

        嗯…這只貓，好壯。

        孫彩可和這只貓對視片刻，腦海里出現一個微弱的聲音。

        說不定，這家店和虐貓真的沒有關系呢。

        那我該怎么辦？

        她愈發焦慮，果斷放棄逗弄眼前的大胖貓，拿著貓條在貓咖里開始走動，喬緒不放心這位女客人，用墻上的裝飾板作跳臺，不斷跳上新的位置觀察孫彩可。

        孫媽媽本來是擔心自己女兒，反倒被高處靈活走位的喬緒吸引了注意力，心神完全被喬緒掌控，看他起跳，自己心也跟著跳。

        這貓也太靈活了…不會把擋板踩塌吧，萬一砸到人怎么辦…

        喬緒跟在孫彩可后面，謹遵溫亦彌的叮囑，牢牢盯住眼前的女客人，不讓她有機會搗亂。

        他每跳到一個新的落地點，就會抬爪在鼻子上瘋狂磨蹭，試圖拯救自己可憐的嗅覺。

        這個女的身上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像某種發酵的酸味混合蛋液的腥味，一直刺激著他的鼻子。

        這味道惡心又熟悉，喬緒忽視下面人“咦，這只貓是不是鼻炎犯了的”疑問，分神試圖在記憶里找出在哪兒聞過這個味道。

        孫彩可在店里走了一圈，最后不得不敗興而歸，手里的貓條也被一只胖嘟嘟的美短搶過去吃了。

        還以為自己找到了生路，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

        孫彩可坐回座位時，那只胖胖壯壯的貓也回到一開始的高處俯視著她。

        或許是認命了，她內心居然說不上來的平靜，坐下時還有心情擔心這只貓會不對從頭頂掉下來砸到她，孫彩可愣在座位上出神，想到萬一自己被這只貓砸進醫院，也挺搞笑的，自顧自地笑出了聲。

        直到孫媽媽用手在她面前狠狠地揮舞幾下，孫彩可回過神，看到眼前媽媽擔憂的表情，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幾天的反常恐怕嚇到了爸爸媽媽。

        好不容易回趟家，何必讓他們跟著自己一起難過呢。

        爸媽年紀大了，別讓那些事嚇著他們。

        孫彩可努力安慰自己別去想網上的事，就當給自己放假了，剩下幾天多陪陪爸媽。

        她強撐著精神和孫媽媽主動聊起天，時不時發出配合的笑聲。

        溫亦彌進廚房端蛋糕時，和蔣末順嘴提了句新來的客人有些奇怪，蔣末剛才去過廁所，聽到溫亦彌的話，開始回憶自己出去時有沒有見過那人。

        她不確定地說：“是低馬尾、衛衣加灰色沖鋒衣的女生嗎？”

        “對，就是她。”溫亦彌知道有客時蔣末不愛出廚房，端走蛋糕前還是叮囑她，出去時注意點，那女生狀況有些奇怪。

        蔣末點點頭，等溫亦彌出去關上門后，她自己在廚房捏著下巴自言自語，“那女生挺眼熟的。”

        溫亦彌把蛋糕端到孫彩可桌上時，驚訝地發現那女生身上雖然還是被一股沉悶情緒包裹，剛才對自己的敵意卻消失了。

        溫亦彌瞥了眼喬緒，見它微微搖頭，心里納悶，放下餐盤時看那女生眼露愧疚，搞不清怎么回事，只好定義為人類青春期的情緒反復無常。

        孫彩可有些后悔點的熔巖蛋糕，她被云暖家的甜品搞出ptsd，不僅看著熔巖蛋糕心慌，對其他甜品也沒胃口，拿了個小叉在蛋糕上戳來戳去，聽孫媽媽講話，講到高興處，跟著孫媽媽哈哈笑幾聲。

        合約期滿后，還是換個工作吧。

        孫彩可想到自己曾經的粉絲，抿著嘴糾結片刻，決定回去錄一期道歉視頻，希望不算晚。

        還有錢哥那邊，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同意自己發布道歉視頻。

        唉，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接云暖的單子。

        孫彩可想到云暖，手下加重幾分力氣，餐叉戳進綿密的表皮里，稠密的巧克力醬順著餐叉的力道從孔洞內滲出，整個過程看起來分外解壓。

        孫彩可戳著起勁，突然聽到店內其他女生的談話，隱隱聽到云暖二字，和她隔了好幾桌，聽不真切。

        她忍不住停下手里動作，身子微微歪斜，豎起耳朵想聽清楚。

        “甜品云暖家被查封了。”

        “他們這次倒了大霉錦城連鎖店也關了。”

        “彩彩在它們家出事后跟著一起涼了”

        孫彩可聽到自己的關鍵詞，渾身一震，以為是自己的粉絲，趕忙把墨鏡重新戴好，把臉默默撇過去，耳朵豎著繼續聽她們說什么。

        喬緒在上方聽得清楚，看出孫彩可對那兩個女生對話的感興趣，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從高處躍到孫彩可座位旁邊。

        這個女生，著相了。

        他好像想起以前在哪兒聞過這個味道了。

        那兩個女孩重點不在孫彩可身上，感慨兩句云暖自作自受后，開始專心吃甜品逗貓。

        孫彩可聽不到自己想聽的，身子慢慢坐正，又開始愣神，手上還想繼續動作，糟蹋蔣末辛苦做出來的食物，旁邊伸出一只毛乎乎的爪子阻止了她。

        嗯？

        她迷茫地看向拿爪子按住自己的大貓，在對上大貓視線后，眼神恍惚了一下，喬緒見達成目的，收回爪子蹲坐在原地，靜默地注視著孫彩可。

        孫彩可眼神恢復清明后，看著手里的蛋糕，霎時間，她聞著店內飄香的黃油味，一股饞意涌上心頭，讓她覺得，眼前的巧克力蛋糕沒那么可憎了。

        她用刀叉劃出一小塊蛋糕送進嘴里，慢慢咀嚼著。

        好吃。

        孫媽媽一開始看女兒不動嘴，還以為她又有了心事，也不敢問，自己一個人吃的完全沒胃口。

        這會兒看孫彩可開始吃了，松了口氣，母女倆都不像貓咖里的客人，一個隨時關心著女兒，一個愣著神往嘴里吃蛋糕。

        突然，孫彩可放下刀叉，說：“媽，我想回去。”

        “好，好。”孫媽媽不敢逆著孩子的話，幾大口解決掉自己面前的蛋糕，塞的她直皺眉，站起身去拉孫彩可的手。

        母女倆回到家后，孫彩可徑直回到房間內，沒一會兒，一陣哭聲從里面傳來，孫媽媽試著敲門，孫彩可沒應，大概過了半小時，她從里面走出，猛的抱住孫媽媽，發自內心地道歉：“爸，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溫亦彌看著那對母女走遠后，悄悄問喬緒：“你剛才做了什么？我看她情緒突然變了。”

        喬貓貓不答，甩著尾巴走到溫亦彌面前趴下，故意留下懸念，任溫亦彌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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