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正道    “我們可不能吃霸王餐！”
    武如意凝眸說道。
    “你怎么會(huì)如此想？”
    洪范失笑。
    “這間酒樓是我家的生意，我們大伙過去，正好能旺人氣。”
    “那不成了你請(qǐng)？”
    武紅綾想要拒絕，被洪范止住話頭。
    “司業(yè)沒聽見之前何二爺說的，自家做的酒菜，無非是花了些材料人工，當(dāng)不得外頭價(jià)格！”
    他說道。
    眾人有些意動(dòng)，唯獨(dú)武紅綾拉不下面子。
    “一頓飯而已，這般推辭，豈非生分？”
    洪范笑著再勸。
    “如意，你勸勸司業(yè)。”
    武如意見他稱呼時(shí)又少了個(gè)字，心中不滿。
    “我今早按地址去尋洪范，見他一個(gè)人住著老大宅子，開了滿園的無盡夏。”
    她賭氣道。
    “今日便吃空他這個(gè)大戶！”
    武紅綾自知廚藝不佳，拗不過麾下，終于同意。
    五人一路說笑，很快到了興盛堂。
    趙榮軒見少東家過來，還帶著同僚與一位七品司業(yè)，自然是立刻安排了頂樓的包廂、最好的侍者。
    洪范取了菜單，專挑貴的點(diǎn)，輕松點(diǎn)足了十貫錢的金額，還要了壺單賣一兩銀子的十年陳火翡翠。
    十一兩銀子，相當(dāng)于前世萬把塊RMB。
    菜本身就用了最好的材料，兼之大廚全程親自操刀、使出渾身解數(shù)，味道好得讓白嘉賜差點(diǎn)吞下舌頭。
    幾輪美酒下肚，氣氛升溫，所有人都開了話匣。
    “洪范，我敬你！”
    白嘉賜雙手舉杯。
    “這樣豐盛的酒菜，幾年來第一次吃到，還是托了你的福。”
    “白兄可是家中特別拮據(jù)？”
    洪范關(guān)心道。
    武者到了渾然境，在哪都能有一片天地。
    他看白嘉賜也不是孟浪之人，正常情況下不至于連下個(gè)館子還要幾番考慮。
    “我家里自不算什么豪門，卻也有近三百畝好田，一年有二百兩收入，大小算個(gè)鄉(xiāng)紳。”
    白嘉賜說道。
    “但西京居，大不易；花錢的地方太多了！”
    一說起這個(gè)，他是滿肚子苦水。
    “像咱們這種外地來的緹騎，租個(gè)位置不太偏的獨(dú)門小院，再尋個(gè)下人打掃做飯，一年怎么也要二、三十兩。”
    “更難的是吃飯。”
    “練武的都是大飯量，還需充足肉食；此外為了方便做事，必須得養(yǎng)一匹好馬……”
    “吃穿用度一概算上，一年要小一百兩。”
    “這還沒算上丹藥。”
    “咱們今日收到的洗髓丹，若在外頭尋門路單買，一顆都是七十兩往上，藥效還管不到一旬。”
    他嘆了口氣，說不下去。
    洪范聞言了然。
    對(duì)于有無武道資源下的修行速度對(duì)比，他最清楚不過。
    武道高手要掙錢不難。
    只是同為渾然境，燈紅酒綠混日子是一種過法，精進(jìn)修行則是另一種過法。
    白嘉賜的武勛要積攢起來?yè)Q武典，所以武道資源只能摳錢購(gòu)買，也難怪生計(jì)艱難。
    “其實(shí)小白家里還是有些余財(cái)?shù)摹！?br />    武紅綾替白嘉賜斟了杯酒，說道。
    “可他是長(zhǎng)子，下面還有兩個(gè)弟弟，一個(gè)妹妹。”
    “從前小白拜在門派下修行，家里省吃儉用供了多年的丹藥。”
    “現(xiàn)在他來西京當(dāng)緹騎，是無論如何不愿意向家里伸手了……”
    她話說一半，被部下打斷。
    “司業(yè)，憑白說這些作甚？”
    白嘉賜面皮微紅，胡亂擺手。
    “那元子兄呢？”
    洪范點(diǎn)頭，又問道。
    “有《天心感應(yīng)篇》這樣上至先天五合的家傳武道，家聲必然差不了吧？”
    “我家在西京以東的詹縣，確實(shí)是當(dāng)?shù)財(cái)?shù)得上的望族了。”
    詹元子說道。
    “但我還不如小白。”
    “三十有七，也沒有娶妻生子，每日就是寫生作畫，好多年前家父就因我‘不走正道’，不肯再見我。”
    “現(xiàn)在差不多是個(gè)眾叛親離的處境，全靠偶爾開張賣幾幅畫，掙些銀兩。”
    他苦笑起來，舉杯相敬。
    “可你現(xiàn)在都是緹騎了啊？”
    洪范飲盡杯中酒，奇道。
    “涼州赤綬緹騎，在令尊那里，這還不算走正道嗎？”
    “若是像小白這樣謀武道，如意這樣謀丹藥，那自然算是正道。”
    詹元子笑道。
    “但我來緹騎，是想攢了武勛，換那支名叫‘揮毫飲’的第二品神兵。”
    他說著目光出神、面露向往。
    “這支筆價(jià)值九百武勛，倒也沒什么斗戰(zhàn)用處，唯能汲取先天靈氣為顏料，有無限色彩，永不褪色。”
    洪范望著詹元子的臉，在嘴角眉間看見了三十七載的風(fēng)霜，但那對(duì)眸中的光亮，一如金海族學(xué)里的少年。
    “說來不怕你笑話。”
    詹元子回過神來，語帶自嘲。
    “今日你說要尋個(gè)酒樓飲樂，我彼時(shí)第一個(gè)念頭，卻是這一餐吃完，要賣幾幅畫才能平賬……”
    洪范默默點(diǎn)頭。
    眾人喝了兩輪悶酒，才有武紅綾另起話題。
    “今早時(shí)候，我看你認(rèn)識(shí)史元緯？”
    她好奇道。
    史元緯這人出身貧寒，至今已在緹騎干了多年。
    從渾然低段一路上來，他先轉(zhuǎn)修《神行典》，后來又突破到天人交感。
    其人說一不二、素來自負(fù)，但看得出來，對(duì)洪范卻格外尊重。
    “在金海城時(shí)，蛇人南下，我們?cè)�并肩作�?zhàn)……”
    洪范答道。
    但他說得倒不全對(duì)。
    史元緯在金海，見到洪堅(jiān)舍了性命格殺赤鱗于城下，見到老蔡頭提著柴刀倒斃在城頭，見到廖正豪為救自己斷了條胳膊……
    如是，他不得不對(duì)金海人格外敬重。
    這一頓飯眾人從夕陽沉閣吃到月上高天，共吃了一個(gè)半時(shí)辰。
    火翡翠味道甘醇、香味濃郁，著實(shí)是好酒。
    喝到最后，伴著武如意用筷子瓷碗敲出的節(jié)奏，武紅綾閉著眼眸輕歌一曲。
    待畫舫如火，燒在波濤深處，五人酒足飯飽下得樓來，都已半醉。
    武紅綾牽著武如意。
    白嘉賜勾搭著洪范與詹元子的肩背。
    只過了這一日的相處，一新四老五人竟已有些相處無間的意思了。
    趙榮軒陪著笑臉、帶著伙計(jì)，將五人送出門去。
    半刻鐘后，興盛堂里正準(zhǔn)備打烊，卻見到洪范獨(dú)自回來。
    “趙叔，今日多虧你安排！”
    他拱手笑道。
    “自家人也要明算賬；今晚這一餐，替我按原價(jià)算。”
    洪范說著，自懷里取出張金葉子。
    趙榮軒本想推辭，卻恍然驚覺，自家少東過分俊朗的面上，竟找不到出門時(shí)的哪怕一絲醉意。
    “是，全憑少東吩咐。”
    他心中凜然，回得格外恭敬。
    洪范付完錢，與賬房、伙計(jì)們依次道過別，方才出了門，安步當(dāng)車于萬家燈火，往朝日府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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