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歸墟之主7
清靈界神昭年百年,此界頂流宗門歸墟之境內門大亂,其中三方勢力纏斗,一為歸墟,二為長夜,三者來歷不詳……終為歸墟當任掌教命隕,長夜之主重傷而逃,歸墟元氣大傷時,歸墟境主出關,穩住大局,后又封閉內門,重整內門,耗時三年。
……
冷灼玉不見了。
那日明鏡樓里,冷灼玉召喚幻器,反抗長老后,腳下便出現一個復雜的陣法,一旁的人能看出此為傳送陣時,正是那大活人被傳走的時候。
眾人皆道他這是畏罪潛逃,待要發布追緝令時,境主出關,只說冷灼玉與蘇令桐皆無罪,最后還打開地牢,帶走了蘇令桐。
那夜,冷灼玉從傳送陣離開后,明鏡樓一下便炸了鍋——在察覺冷灼玉竟然能使用這等上古陣法后,他們懷疑其早就將蘇令桐秘密轉移了。
可惜他們著急也沒用,還是沒人能破開冷灼玉設下的陣法。
他們不了解傳送陣,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限制,只能憑空猜想,然后一股腦兒的沖到邢守堂前,將那里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住。
直到境主出現,破開了地牢入口的陣法。
蘇令桐全程神游天外。
那夜他與陸杳僵持,既不想如他所愿乖乖跟他走,又不想留在原地等死……他其實知道,陸杳說的才是正確的,冷灼玉保不住他,歸墟的人要處死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眼下只有配合陸杳,跟他先離開,才是上策。
但他還是不想就這樣離開,“我只有一個條件,再見冷灼玉一面!
這個條件提得陸杳是耐性全無,說出口的話也是充滿戾氣,“他不會再見你,你殺了他老師,不管他信不信,外界皆是這樣傳的,你們能有多深的情誼,他憑什么違背所有人的意愿來見你。”
蘇令桐皺眉,“就算如此,他就當來見見我這個兇手,來質問,來報仇,不都應該來見我?”
“執迷不悟!”
陸杳這樣說,但蘇令桐不理解他在氣什么。
再后來,地牢里涌進一大群人,風師姐率先沖進來拉住了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陸杳。
陸杳自有隱匿身形的方法,他本想借由此法帶走蘇令桐,卻不想風肆游動作那么快。陸杳一時沒有辦法,只能躲在一旁伺機而動,卻不想,很快他便感覺到一陣厲害的威壓。
自知自己在這樣的威壓下無法隱匿,陸杳只好躲入一群弟子中,恢復身形,假裝是和那群弟子一起趕來的。
人群最前方,風肆游緊緊拉住蘇令桐的手腕,眼神復雜的看了他半天,最后輕嘆一聲,低聲道了一句,“抱歉。”
蘇令桐還不懂,她為何道歉,正迷惑時,前方的人群忽然散開,一身著蒼青色長袍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
蘇令桐感覺周圍氣氛不對,轉過頭朝那邊看去時,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個眾星拱月的男人,很奇怪,第一眼的時候,確實覺得他很不一般,但蘇令桐卻看不清他的樣貌。
那一眼望過去時,只覺得那人氣勢懾人,再仔細看他容貌,卻感覺他的臉似乎被一層薄霧籠罩,如何都瞧不清楚。
蘇令桐眨了眨眼睛,再看他第二眼時,就如釋重負的笑了——他還愿意來見他,是不是說明他還是對自己存有幾分信任的。
男人朝他走過來,蘇令桐本想開口喚他,卻敏感的察覺周圍人態度不對勁。
他局促得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便見‘冷灼玉’走向他,朝他伸出了手。
蘇令桐沒有遲疑的將手遞了過去,之后的事,便不清楚了。
再醒來時,周圍的環境又變了樣。
他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耳朵能捕捉到一些細小的水流聲。
蘇令桐暈乎乎的想,難道這是在船上?
他隨即撐起身來,準備探尋一下周遭環境,卻在此時,見房門被人推開,那個容貌熟悉的人走了進來。
“灼……玉?”他本是欣喜開口,卻在對上對方眼眸時,語調變得遲疑。
薛憫玉眼神薄涼,哪怕他心中疑惑:“你能看清我的容貌?”
蘇令桐點了點頭,然后才道:“你不是他?”
“嗯。”薛憫玉隨意的回應著,沒打算解釋什么。
蘇令桐也沒有追問,世界上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是沒有,他沒興趣去了解其中的原因,他只想知道冷灼玉的去向,“那他在哪里?”
這時候,薛憫玉卻是猶豫了一下,隨即語氣冷漠回道:“與你無關,你們以后不用再見了!
蘇令桐有些生氣,他覺得,哪怕這個人和冷灼玉容貌一樣,但也不能替他們做決定,“你是何人,憑什么下這種命令!”
薛憫玉依然冷漠:“憑我是歸墟境主,是……這兒的主人!
“……弟子知錯!”蘇令桐能屈能伸。
說完這些,薛憫玉便轉身離開了,他還有別的事要做——給蘇令桐制定修行計劃。
其實他剛才是想說出真相的,‘是冷灼玉的主人’,不過后來想想,又作罷了。
一柄長劍飛了過來,繞著薛憫玉轉了兩圈,直到薛憫玉抬手,才緩緩落入他的手中。
破妄。
幻器離開主人身體后,便會凝聚實體……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沒人說得清為什么,它就像常識一樣存在了。
薛憫玉是有幻器的,他的幻器是一個人,但這個‘人’也不是別人,這‘人’是他自己。
他的幻器是他自己……
而幻器要回到主人身體,要么是受到主人召喚,要么便是自行兵解。
在明鏡樓時,出現在冷灼玉腳下的,并非傳送陣法。
薛憫玉看著手里的破妄,難以抑制的,又陷入曾經的回憶里。
……
薛憫玉的父母是一雙怨偶。
他不了解上一輩的恩怨,也沒興趣了解。他只知道,這世上沒人知曉那兩人在一起過,還孕育了一個孩子。
總之兩人散伙了,各過各的,立誓再不碰頭。
不過不見面并不影響他們互相較勁,他這個兒子就成了他們較勁的工具。大概這樣的成長環境太過扭曲,所以他也變成了一個不太正常的孩子——他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元神分裂的跡象。
父親希望他是一個豁達不羈,隨性而為的人,他覺得這樣會活得更自在。
于是他在父親面前時,是冷灼玉那個元神做主宰。
母親則希望他努力修煉,最好將來能傲視群雄,做那人上之人。
于是他在母親面前時,便是薛憫玉這個沉著冷靜的元神。
說來也可笑,他最唯二的兩個親人,喜歡攀比自己的兒子,活生生把自己親兒子折磨成了一個元神分裂的怪胎,他們卻還以為,自己攀比的,都是對方離開自己后,另尋新歡誕下的孩子。
這也就是他明明是一個人,卻有了兩重身份,兩個名字的原因。
這樣的元神分裂一直到薛憫玉六歲那年,他召喚出來自己的幻器。
六歲召喚出幻器的人,在清靈界都不以天才來概括了,他是神跡。
不過他那爹娘都不管他,也就沒人見證這個神跡的誕生。
除了他自己。
薛憫玉看著眼前的白光往外擴散到與他等高,接著,那個與他共存了好幾年的‘人’從白光中走了出來。
兩人攬鏡自顧般對視,最后,對面的人咧嘴一笑,朝他伸出軟乎乎的小手。
薛憫玉輕輕搭了上去,溫熱的,有脈搏的。
冷灼玉笑著說:“中午見面了,哥哥!
薛憫玉便撤回手,冷靜得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我不是你哥哥!
我就是你。
冷灼玉不客氣的大笑,并不覺得自己是被拒絕了,雖然是幻器,但他也確實分走了那個人的一半元神,他能明白他冷淡表情下的歡喜。
他們都想,這樣也不錯,我有一個,懂我的親人了……
……
手中微微的震動將薛憫玉拉回了神——破妄在他掌心輕震,發出細微的響聲來。
薛憫玉皺眉看它:“你想待在他身邊?”
冷灼玉是他另一半元神,他就算不去刻意感知,也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些什么。
此時看著屬于另一個自己的幻器,歡騰得想去找旁人的模樣,薛憫玉覺得有些一言難盡。
其實破妄說到底,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這部□□體曾經……
薛憫玉耳朵尖有些透紅,表情卻是高山冰雪一般讓人望而生寒。
他手上用力,將躁動的幻器按了下去。
“不可以!
薛憫玉自然知道,蘇令桐此人的特殊,他能控制別人的幻器。
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是別人的幻器會對他有臣服的念頭……至少破妄看起來有這樣的表現。
薛憫玉皺眉,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嚴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冷灼玉對他……還是單純的感情嗎?還是說也和破妄一樣,是因為某種不可抗因素影響?
薛憫玉摁了摁自己的額角,感覺事情有些難辦。
他之所以會出關去救這如意府的小公子,其實不光因為有自己另一半元神意愿的原因。
其實還有一個秘密——他是來自兩百年之后的自己。
那個時空的薛憫玉曾經也經歷過這段時間歸墟之境的情況,他并不在意歸墟會不會毀滅,他母親早已經去世,他便不用按她的心意去活。
自從六歲那年,薛憫玉分割出的元神變成他的幻器脫離他的識海后,便再也沒回到薛憫玉的身體里過。
薛憫玉雖然口頭不承認冷灼玉是自己的兄弟,卻在行為上把他當做一個真正的活人看待,修行的百年間,他不曾使用幻器,也不曾召回過幻器。
兩人便真正分開過著自己的人生,直到這次歸墟之亂,冷灼玉主動回歸,卻因傷沉睡。
那一半元神的意識再恢復時,他在意的小公子慘死在了如意府。
冷灼玉的意識再次沉寂,從此再也沒有醒來過。
本來,薛憫玉以為,冷灼玉消失了,是他的元神已經重新融合,他本就因扭曲的童年,變成了薄情之人,心中也沒什么感覺。
他想,或許所有有關情感的情緒,都被另一個自己帶走了吧。
他又投入進修行之中,只是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修為都難得寸進。
薛憫玉又花了十數年,才找到了原因……他的另一半元神罷工了!
自暴自棄的沉睡不說,還拖累他的修行。薛憫玉也曾想強行融合他,卻發現他執念過深,對于融合元神十分抗拒。
所以,薛憫玉是回來替他解決執念的,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不過薛憫玉感情淡漠,雖然不曾真正見過那位讓另一半的自己魂牽夢縈的小公子,卻也從冷灼玉的記憶視角窺探到一些東西。
作為旁觀者去看,薛憫玉能看出蘇令桐眼底那些算計……這是個想利用他感情的小騙子。
不過不能直接揭穿他,冷灼玉并不是傻子,相反,自己能看到想到的,他也還不能,他只是不去相信。
果然,愛情使人盲目,熱戀時期的兩人,會跟瞎了一樣。
可等熱情退卻,更多現實的問題出現,兩人又會變得歇斯底里……那個時候的話,冷灼玉應該能放下這個小騙子,讓他融合了吧?
于是薛憫玉想,只能先保住那小騙子性命,讓冷灼玉自己去經歷,去體會。
另一邊,蘇令桐也沒有之前表現得那么冷靜。
他現在也是處于腦子里信息爆炸的時期。
冷灼玉昏迷了,為什么會受傷?難道是因為他?
境主竟然長得和灼玉一模一樣!那他把自己帶走,是因為冷灼玉嗎?
那么自己現在應該算安全了吧?南黎的死還要算到他頭上嗎?
一大堆的問題困擾著他,最后蘇令桐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他躺平在木床上,思索了半天,又爬了起來。
現在歸墟的情況太過復雜,那晚出現的三方勢力目標似乎都是他,他待在這里似乎有些危險。
不如先回如意府避一避吧,那里畢竟是他的地盤,能給他一些安全感。
蘇令桐想到要走,腦海里卻突然出現大師兄手把手教他練劍的畫面……他又甩了甩頭,把那些畫面拋之腦后。
抱的大腿現在昏迷不醒,指望不上了,還是等他醒過來再說吧。
蘇令桐是一點沒考慮換個大腿抱的事兒,他沒想到,也沒察覺,自然也想不到,這樣的改變,意味著什么。
蘇令桐正在計劃著如何不驚動歸墟的人回如意府,而同一座水榭里,這里的主人正計劃著與他剛好相反的事。
薛憫玉不清楚前世的蘇令桐是怎么死的,他回來的時機晚了一點,沒能攔住冷灼玉的自行兵解,那就只能從蘇令桐這邊下手了。
而他逆天改命,回到過去,并不能一直就在這里,他時間有限,能預感到自己最多只有半年的時間停留在這里。
而蘇令桐前世如何死的,因何而死,他一概不知,只知道他是被人暗害,幾個月后死在了如意府。
那么只需要自己護著他,度過這死劫即可。在這之前,最后逼著他提升一下自身修為,降低被人下暗手的可能。
計劃得倒是條理清晰,可惜這番計劃的主要人物并不不配合。
次日一早,薛憫玉拿著自己精挑細選找出來的,適合那小公子修煉的秘籍推開那扇房門時,就發現屋里已經沒有了那小公子的蹤影。
他不覺得蘇令桐能靠自己離開歸云池,只是這種不受控制的事情發生時,還是讓薛憫玉感覺有些煩躁。
他這才意識到,小公子是個長了腿兒的,不太讓人省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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