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壓下心底的種種疑惑,在巫白霜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這片空間的法則之力朝他的意識海涌入了進來，暗塔下七層的所有景象如同微型的縮影,可以供巫白霜察看或者是修改。

        而他現實軀殼所在的第七層,則是整個暗塔的核心之處。與雪原交界的是海洋,兩著交界的地方有一團白色的華光，里面封存著對他意識極具吸引力的東西。

        白音的嗓音在巫白霜的耳畔響起，“你看到封鎖在暗塔核心的東西了嗎？那是我們白家遺留下來的重要秘寶之一。”

        巫白霜睜開眼睛，“看到了。”

        “但我也要告訴你,在你決定好了是否真正要背負我族命運之后,才能前往那里。”白音的目光落在巫白霜的眉眼上，將那些久遠之事逐一道來。

        “身為白家血脈,我們一族天生就有強大的靈力天賦和悟性。鼎盛之時,曾是位臨日月大陸之首的第一世家,效忠我們的眷族不計其數。如今不知不少年過去，昔日的榮光作古,而災禍的始源，就是你在意識亂流中看到的,我和簇雪的記憶景象。”

        “既然是前輩您和簇雪的記憶,為什么會有我在其中。”巫白霜詢問出自己的疑惑,他并不屬于那個時代，但在記憶之中,仿佛他也變成了時代之中的一員。

        “因為你確實也來過。”

        “……”巫白霜的神情怔然，困惑溢于言表。

        白音看著他，目光之中的深邃懷念好似遙遠的時空洪流，“在災禍降臨之前，族長曾登九天占星,算盡天機，只為扭轉我族的局勢。”

        “她算到了你。”

        “……可我，并不是那個時代的白家人。”

        “對。當年起卦，白家長老并族長一共占了九九八十一次，沒有一次能夠轉變全族覆滅的死局。是必死之局。”

        “想我白家曾何其鼎盛，竟然在那場劫難中會迎來死局。”

        “知天命容易，改命卻難。”

        “直到族長重新去算那八十一卦，發現唯一的生門在你身上發生了變故。假如能改動你的命運，就能將我族血脈重新延續下去。”

        巫白霜抿起唇角，他忽然有了一個相當怪誕的想法。

        “若我沒有說錯，你應該也在意識中見過自己的死局。”

        是的。

        巫白霜輕輕呼出了一口氣，他不僅見過甚至還在剛開始覺醒“劇情”的時候，還親自動刀子試了試。

        “我的死亡已經被更改了嗎？”巫白霜詢問。

        “并未，但你今日走到這里，已經從必死之局，更改到了全新的未來。”白音抬起了手，原先那些蟄伏在巫白霜意識海的限制靈咒應感浮現出來。

        “這是族長給你下的限制靈咒，它的確在限制你的天賦，但是你的意識提前連接了時空法則，為了不讓你被法則反噬，只能出此下策。”

        巫白霜：“能解開嗎？”

        “鑰匙就在暗塔的核心里。”白音說完這句話后，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但解開后，你身為白家人的天賦會毫不遮掩的展露在人前。你知曉為何我們一族會隕落嗎？”

        巫白霜搖頭，“不知。”

        “我們的血脈之力強大，是繼承了神明之血，古時魔獸尊崇的古神獸血脈亦是繼承了一部分神之血。因此，在這樣的天賦下，我族的靈技、秘法、秘寶甚至積累，都達到了其他世家都望塵莫及的地步。大多數繼承神明之血的種族，延續力并不強。高等魔獸血脈純度在逐漸衰退，日漸不復一日。我們白家卻不會如此，只要能成年，就能在秘法加持下覺醒純血。因此，我族血脈迎來了外族覬覦，就是你在記憶之中看到的災禍。”

        “白家人看起來強大，但尚未能真正戰勝世界的法則。”

        “我們無法超越生死輪回，當被群起而攻之的時候，萬蟻食象，盛極必衰，也不過如此。”

        “這的確是不能避免……”巫白霜心中清楚這個道理，就像不會有一成不變的王朝，樹大招風，白家被推到風尖浪口，想要維持安穩很難。

        “如果你要解開你身上的限制靈咒，血脈的天賦會徹底覺醒。當年族長以自爆本源換來了一隅之地供后輩生存，是不甘看到我們就此淪亡的結局。”

        “完整的白家傳承在日月大陸中，暗塔這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也多虧了簇雪用他的本源保全了暗塔。等你完整繼承了那部分力量，就能將他的本源從暗塔中抽出，帶他從這里出去。”

        “如果你只是想過安穩日子，就不要回到紛亂不已的日月大陸中去。暗塔中保存的東西依舊能讓你衣食無憂。”

        白音說道這里，話語頓了頓，像是思考要如何說后面的話語，神情頗為踟躕。她雖然希望家族復興，但更希望家族之中的后輩能平安喜樂，不必再步入他們的后塵。

        “在遇見您之前，我已經答應過很重要的人，要陪他一起去日月大陸。您但說無妨，選擇在今日之前，我便做過了。”巫白霜開口道。

        “是那只黑麒麟？”白音反問了巫白霜一句。

        “……您怎么知道？”還有黑麒麟，應該是說的阿炎血脈的本體？

        “等你到了日月大陸，找到我們白家的大本營，見到族長的封印，就會明白當年為什么你也在那里了。”白音笑了笑，并不再過多言語，她看了看自己愈發暗淡的身體，有些不放心的繼續開口叮囑他。

        “倘若你要去日月大陸，一定要遮掩好自己的血脈之力，不要在人前展露出你的能力，藏匿的手段和隱匿氣息技能我都封存在暗塔的核心之中，等你繼承那部分秘寶，傳承之力會告訴你要怎么做。一切要小心，修煉者在到達神境后，生命也會無限延長，而且神境也不并非修煉的終點，神境之上，可破碎虛空，與日月同耀，名為虛境強者。當年圍攻我們白家的，也有這些人的存在，切記小心行事。”

        在云夕大陸，修煉者大多數只有玄、黃、地、天四個級別，其中天級已經算極為少數的強者了。天級往上是屈指可數的圣境。

        有些人一生都到達不了天級，更不要說圣境了。

        而從白音的口中，還有遠超于圣境的存在。也難怪在巫白霜所見的景象之中，會有空間坍塌，法則崩壞的亂象。

        “多謝前輩提醒，晚輩定會記下。”巫白霜開口朝白音道謝。

        “與我何必客氣，我送你從這里出去。”白音目光溫和的看著他，身體的虛影緩緩消失在巫白霜的視線之中。同一剎那，巫白霜被一道溫和的白色靈力籠罩，意識從深邃的意識海中，回歸到了自己的軀殼之中。

        *

        巫白霜睜著一雙幽暗的眼睛，焦距正在一點點的聚攏，淺藍色的眼眸逐漸替代了空洞的眼睛。

        他醒過來的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占據大半視線的黑色衣料，曾經熟悉的衣服花紋被放大后，有種令巫白霜說不出的茫然。再加上他整個人的身體動彈不得，一股熟悉的氣息將他抱緊，似乎是防止他有什么肢體動作一樣，火靈力按住了他的手腳。

        “我……”第一個字從巫白霜的口中說出來后，他身前的人才如釋重負一般緩緩松了一口氣，同時在巫白霜四周的那些火靈力也跟著一起褪去。

        “白霜，你的意識清醒了嗎？剛剛是不是又被卷入了意識亂流之中。”褚炎擔憂的話語聲從巫白霜的耳畔傳來，仔細去聽的話，還能發現蘊藏在其中的緊張。

        “嗯。”巫白霜應聲，“剛剛和簇雪契約后，就被卷入了意識亂流里。”、

        回答完褚炎的話語，巫白霜抬起頭，自然而然的先將自己的下巴放到近在眼前的肩膀上，做完后才不急不忙的開口追問，“我在沒有意識的時候做了什么事？你怎么抱著我不動？”

        “……”褚炎說不出話來。

        簇雪和風燕青皆是將目光落在了潔白的雪地上，假裝自己什么也沒有聽到看到。

        唯有黎火相當實誠，“你沒有意識的時候，直接把他拽住了。”

        然后褚炎在巫白霜動手動腳之前，先把人強行按住了。避免巫白霜在人前失態。

        “這樣……辛苦阿炎了。”巫白霜從褚炎的肩膀上抬起頭來，他想到自己上次從無意識的狀態清醒時，可是比這次還要過分得多。

        “你沒事就好，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我沒有辦法和你進去同樣的意識亂流中。”褚炎開始反思自己為什么不行。

        “這是簇雪和另外一位前輩的記憶。她將自己意識封印在暗塔里，簇雪當年為了保存暗塔，將他的一半本源與暗塔融合。所以我在契約了簇雪后，會被卷入到意識亂流中。”因為交疊了許多人的記憶，褚炎找不到辦法和他一起進去無可厚非。

        “另外一位前輩？”褚炎從巫白霜的話語中得到了一個陌生的稱呼。

        “嗯，就是簇雪口中的白家前輩。”巫白霜正打算將自己所知曉的關鍵信息說與褚炎聽，但這時從天際的另一端傳來了一聲巨響，令他們所在的雪原也因此顫動不已。

        “不好，是那只水屬性的十級巔峰魔獸出事了。”簇雪的嗓音傳來，他眉目之間染上了凝重的神色。

        “我們先過去看看，那個方向也正好有我要拿的東西。”巫白霜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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