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斐突然造訪，顧緲很意外。

        之前，她和程斐在扣扣上閑聊時，他跟她說過：他要去黃埔市，陪他母親過節。

        黃埔市遠在千里之外，程斐他是沒去？還是去了之后又回來？

        心有所想，顧緲沖口而出地問：“你從黃埔市回來的？”

        程斐把手里的紅梅遞給她，“是的！”

        他確實是不遠千里，乘坐私人飛機，從黃埔市飛回來。

        回來的原因，是顧緲。

        在黃埔市見到萬家團圓的場景，程斐觸景生情的想到顧緲。

        自從顧緲進了公司，程斐從沒見過她和別的同事，有私下來往。

        她和所有人，僅僅保持工作上的來往。

        要說顧緲唯一私下交往的人，只有他。

        程斐了解顧緲，她并非冷心冷肺的冷血動物。她獨來獨往，更像是看透人間冷暖后形成的遺世獨立。

        程斐熟知心理學，他懂得，獨處的人并非排斥陪伴。恰恰相反，他們內心深處，更渴望真情陪伴。他們排斥的，是虛情假意的應付陪伴。

        心心念念的牽掛著顧緲，程斐果斷找了個理由回到錦城，陪小姑娘跨年。

        顧緲把程斐迎進客廳，又摘去他被雪花沾濕的外衣，給他換上一件光滑平整的新大衣，

        別墅里寂靜無聲，顯得很冷清。

        想起熱鬧喧嘩，節日氣氛濃郁的大街，程斐果斷地說：“緲緲，我們出去逛街，感受節日氣氛！”

        顧緲不想出門，她怕冷。

        程斐熱情相邀，想著他不遠千里的趕回來，她拒絕他，太沒禮貌，她只能應允：“可以。”

        穿上保暖里衣，和領口袖口鑲嵌著絨毛的修身冬裝，再戴上針織加絨貝雷帽以及緞面手套，顧緲跟著程斐離開鷺島。

        風雪已停，大街上人聲鼎沸。

        路燈上懸掛著的紅燈籠，紅光璀璨。綠化帶里的戶外音箱，播放著《新年快樂》的喜慶歌曲，春節依舊營業的店鋪里，樂聲鼎沸，好不熱鬧。

        受四周熱烈氣氛的感染，顧緲沉靜的心情，也隨之歡欣明快。

        路邊，有一對對小情侶排隊。隊伍前方的攤位，在售賣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是很普通的街頭小吃，這位攤主，別出心裁的將山楂、獼猴桃、草莓等水果，裹上晶瑩剔透的糖稀，穿在竹簽上，頂端的草莓，還切成栩栩如生的玫瑰花樣式。

        情侶排隊購買，正是沖著那朵玫瑰花樣式的草莓。

        買到糖葫蘆的情侶，手牽手的離開。女孩臉上的笑容，比糖稀還甜蜜。

        覺得糖葫蘆樣式精巧，顧緲不由得多看兩眼。

        見她喜歡，程斐果斷的拉著她加入排隊的隊伍，“別人有的，你也必須要有！”

        顧緲抬起戴著緞面手套的雙手，搓了搓冷冰冰的雙頰，笑著打趣程斐，“程總，我默默無聞，你好歹是公眾人物。你排隊買路邊攤的零食，被好事者拍下來發到網上，估計要引起網友熱議。”

        程斐滿不在乎，“熱議就熱議，總裁也是人。總裁厭煩了上流社會的觥籌交錯，走下云端體驗溫暖平常的人間煙火，有何不可？”

        隊伍排到跟前，程斐一連買了十串糖葫蘆，他特地對攤主要求，“做個包裝，像鮮花那樣包裝。”

        糖葫蘆包裝好，程斐把它遞給顧緲，“最近有個熱梗，流行送十根烤腸。寓意十全十美，我送你十根糖葫蘆，寓意相同。”

        顧緲被他逗笑，程斐身上，真的很有人間煙火氣，網絡上的流行段子，他都知道。

        糖葫蘆糖稀甜脆，內里的水果酸甜可口，倒是挺好吃。

        吃完兩根糖葫蘆，顧緲又聞到香甜暖融的氣味，熟悉又溫暖。

        她吸吸鼻子，沒錯，是糖炒栗子的氣味。

        糖炒栗子！是冬天的美味，也是冬天的溫暖，

        因自身經歷的關系，顧緲特別喜歡在冷嗖嗖的冬日，買一袋熱乎乎的糖炒栗子，或者是烤紅薯，烤玉米之類的小吃，暖手暖心又暖胃。

        她看向糖炒栗子的攤位，程斐拍拍她的頭頂，順手把帽子頂部歪斜的絨球扶正，“想吃？”

        在程斐面前，顧緲從不虛偽客套，她輕輕點頭，“嗯。”

        “等著，我給你買！”程斐走向前方的攤位，買下一紙袋剛出鍋的熱板栗。

        他回到顧緲身邊，把板栗遞給她。

        顧緲拿著糖葫蘆，還戴著緞面手套，沒法剝栗子吃。

        程斐細心的考慮到這點，他嫻熟利落的剝開板栗，當街投喂她，“小姑娘，還有別的東西想吃嗎？”

        顧緲糾正他：“我不是小姑娘！”

        程斐溫潤淺笑，眼神寵溺又溫柔，“你是小姑娘，年齡小，瘦的弱不禁風，怎么看你都是小姑娘，最適合捧著手心里的小姑娘！”

        系統空間的小火柴，冷不丁地蹦出來：【哎喲喂，你倆好膩歪！我吃狗糧都吃飽了！順便說一句，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徐渣男對你被非打即罵，程帥哥又寵又撩還暖心，多好的男人，我都心動啦！】

        夜色漸深，街上來往的人群，還是熙熙攘攘。

        零點將至，附近的廣場上，響起震耳欲聾的倒計時吶喊：“十，九，八，七……新年快樂！”

        剎那間，夜空上煙花爆裂，流光細碎明滅，把夜空渲染的絢麗多姿。

        在漫天煙花的映襯下，程斐握著顧緲的雙手，舉到心口前，嗓音抑揚頓挫地說出四個字：“新年快樂！”

        兩人近距離面對面而站，顧緲清楚看見，程斐鏡片后面深邃清透的眼眸里，倒映著她的面容。

        他滿眼，都是她！

        顧緲心里似乎也有煙花爆裂，她溫婉輕笑，說出同樣的四個字：“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聽起來很簡單。可顧緲感受到快樂的新年，只有那么幾個。

        童年時代，她不知什么叫快樂。初入職場的那幾年，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快樂。直到她后來衣食無憂，她才體會到經濟自由的快樂。

        今晚，她首次體會到有人真心陪伴，陪她共同跨年的快樂。

        煙花綻放過后，又有成千上萬的許愿燈，冉冉飛上夜空。

        街上的路人，紛紛停下腳步，雙手合十的虔誠許愿。

        顧緲和程斐，也隨著大家一起許愿。

        顧緲的心愿很簡單，她只期望：往后余生，平安喜順。無風無浪，一生安寧。

        程斐的心愿，也很簡單：慕爾如星，愿守心一人，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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