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顧緲拉了拉衣襟，暢談未來，“到時候，我們有形形色色的軍用飛機，一打仗，制空權(quán)完全掌握在我們手中。對了，我們還有民航飛機。人民群眾，誰都可以坐著飛機，從南飛到北，從北飛到南�！�

        小石頭努力想象她描繪的場景，他沒坐過飛機，只見過在天上扔炸彈的敵機。

        憑他的見識，完全想象不出，坐在飛機上，日行千里，是什么感覺，腦子里只能想出個模模糊糊的概念。

        小家伙雙手托著腮幫子，一雙純真清澈的大眼睛閃閃發(fā)光，眼里滿是憧憬，“阿姐說的新社會，多好，我好想親眼看到。”

        他轉(zhuǎn)過頭，盯著顧緲的側(cè)臉，語氣熱烈地說：“阿姐，我們做個約定，活下去，一起見證新社會誕生。如果如果，我們之中，誰不幸犧牲。那么活下來的那個人，去對方墳墓祭拜時，一定要告訴他，新社會的樣子�！�

        “好！”顧緲微微點頭，有意忽略他后面的話，“我們都要活下去，活到勝利那天�！�

        夜色已深，明月偏向西方，顧緲拍了拍小石頭的腦袋，“小家伙，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小石頭躺到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后，沒多久就陷入沉睡中。

        到底是小孩子，瞌睡多，入睡也快。

        顧緲從背包里拿出毛毯，蓋在小家伙身上，她自己倚靠著石塊，闔著眼睛打盹。

        在荒郊野外，天當被子地當床露營，隨時可能發(fā)生危險。顧緲神經(jīng)緊繃著，不敢沉沉入睡。

        萬幸的是，一夜平安，無事發(fā)生。

        翌日，東方破曉，霞光萬道，旭日灑下萬道金光，映著著草地，大大小小的水潭，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天剛亮，小石頭立馬醒來。

        看他醒了，顧緲從水潭里盛了半缸水，加入野菜蘑菇和鳥蛋，燉煮野菜湯。

        和昨晚一樣，野菜湯快要煮熟時，顧緲像撒調(diào)料似的，撒進些許青稞面。

        昨晚她和小石頭，都沒吃飽。過了一晚上，吃進去的一點點食物早已消化殆盡，現(xiàn)在他倆很餓，肚子咕咕直叫。

        可以說，顧緲活了幾輩子，第一次確切體會到“饑火燒腸”是啥滋味。

        強烈饑餓感，像潮水似的在她空蕩蕩里腸胃翻騰，她現(xiàn)在只想吃東西，不管食物味道如何，只求填飽肚子，壓制饑餓感。

        怪不得，長征路上，紅軍戰(zhàn)士饑不擇食，煮皮帶皮鞋吃，餓的饑腸轆轆，進食已經(jīng)變成求生本能，自然是有啥吃啥，顧不上講究。

        她和小石頭，分食了一缸野菜湯，菜葉蘑菇鳥蛋，加上些許青稞面，混合著大量湯水填進腸胃，是有飽腹感，不是碳水化合物吃飽帶來的飽腹感，是喝水喝多了的飽脹感。

        再次踏上前進道路，顧緲一邊走，一邊四下搜尋。她想找到更多的野菜，尤其是鳥蛋，更想找到富含淀粉的塊莖類植物。

        前方部隊經(jīng)過時，將大多數(shù)野菜挖掘一空，現(xiàn)在還想找野菜，只能找到點漏網(wǎng)之魚�；蛘呤�，之前的戰(zhàn)士們，不確定某某植物是否能吃，所以放過了。

        顧緲憑著她較為豐富的野菜認知，找到一片郁郁蔥蔥的鵝腸菜。

        這算不上野菜，只能算可食用野草。

        顧緲蹲下，拔起鵝腸菜，裝進背包里。

        小石頭主動蹲下，幫她一起拔，“阿姐，這個菜能吃是吧，嘿嘿嘿，挺多的，我們多拔一點，有東西吃，我們走出去的勝算更大�！�

        他心態(tài)樂觀，顧緲的心情很沉重。

        鵝腸菜又不是碳水化合物，提供不了熱量，僅能提供一點維生素。吃它，填不飽肚子。

        鵝腸菜裝滿背包，兩個紅軍戰(zhàn)士，繼續(xù)跋涉前行。

        長期饑餓，他們走路時頭暈眼花，深一腳淺一腳，靠著手里拐杖做支撐，方才沒有倒下。

        前面是一片水洼地，野草都滋生在泥水里。一頂又一頂繡著紅五星的灰白色八角帽，漂浮在泥水上面，顯出悲壯肅穆的死亡氣息。

        顧緲握著木棍的手指捏緊，那么多八角帽，表明前方是一片密集沼澤地，吞噬了多個紅軍戰(zhàn)士的生命。

        沒有退路，沒有別的道路可以選擇，必須從水洼地經(jīng)過。

        她抓緊小石頭黝黑枯瘦的右手，側(cè)頭問他：“小家伙，害怕嗎？”

        小石頭搖了搖頭，表情無所畏懼，“阿姐，我不怕。我相信，我們可以走過去。”

        “嗯，”顧緲深呼吸兩下，“抓緊我，別放松，小心點，我們一起走過去�！�

        為確保萬無一失，顧緲命令小火柴：【給我們指路！】

        小火柴響亮回答：【好嘞，宿主你放心吧，神乎其乎的小火柴，保佑你倆一路平安�！�

        顧緲牽著小石頭，走進水洼地。

        小火柴在系統(tǒng)空間里指路，【向左一小步，向右一大步，輕點，走穩(wěn)點，別摔倒，別踩壞腳下浮土。】

        水洼地的泥土，松軟濕滑，似乎稍微用力，泥土就要被踩碎。

        為避免踩碎泥土，顧緲下腳輕微，以如履薄冰的姿態(tài)，小心翼翼前行。

        一邊走，她一邊叮囑小石頭，“踩著我的腳印走，小心點兒，千萬別摔倒�！�

        小石頭很聽話，他踩著顧緲的腳印，一步一步，艱難前行。

        顧緲腳踝腳背處有傷口，走在水洼地，涼水浸泡著傷口，帶來絲絲刺痛感。

        她沒有閑心管傷口會不會感染，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走出這片水洼地。

        烈日炎炎，炙烤著大地，也炙烤著草地上兩位瘦弱紅軍戰(zhàn)士的身軀。

        顧緲汗流浹背，高溫再加上饑餓，使她頭暈目眩，眼前的景物，一時虛幻一時清晰。

        系統(tǒng)空間里，小火柴一邊指路，一邊鼓勵：【宿主，加油，堅持��！】

        終于，顧緲觸及到堅實土地，走出險象環(huán)生的水洼地。

        小石頭慶幸：“阿姐，我們走過來了哎，好幸運啊。可惜，那些阿姐阿哥，阿叔阿嬸們，都沒有走出來。”

        說到動情處，小石頭淚眼朦朧，他抬起右手，對著水洼地敬禮，許諾說：“各位同志，你們安息吧。小石頭我，一定完成你們未盡的事業(yè)，實現(xiàn)你們的理想，為xx主義奮斗終身……”

        小家伙話沒說完，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顧緲大驚失色，她抱住小石頭上半身，拍了拍他稚嫩瘦弱的小臉，“唉，小家伙，你是生病了？還是餓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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