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挺直了小腰板，擺出威嚴的姿態，就聽到荼杳平淡的回答：

        “神武。”

        “啊？”小胖子滿頭問號，“神武是誰呀？”

        荼杳緘言不語。

        小胖子挺著小肚子：“我是君胤，子長寧，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荼杳從善如流：“嗯，君胤。”

        荼杳不搭理小朋友了，她該去澆水了。

        但小君胤并不滿意，手里攥著小黃花，小跑著跟在荼杳身后：

        “你養花養的這樣好，不如去幫我母親養花吧。我母親可喜歡花了。她可好了，你去幫我母親養花，就可以每天吃到甜甜的糕點了。我母親做的紅棗糕最好吃了，香香的。我母親……咦？你用籃子打水——

        哎！”

        一個突起的高音后，小君胤“噠噠”跑到池子邊，蹲好，目不轉睛地看著籃子里微漾漾的水。小胖手蠢蠢欲動，想要上手摸一摸。

        荼杳瞧他一眼，將籃子遞了過去。

        圓圓的眼睛里是大大的驚奇，小君胤將籃子看了個透徹，也沒瞧出什么奧妙來。

        照著方才荼杳的動作，小君胤從池子里拖出來小半籃子水，生疏而吃力，腦門上冒出一片細細的汗。

        小君胤蹲在籃子邊，看水。

        越驚奇越看，越看越近，越近越近，幾乎都埋進籃子里了。

        呼出的氣兒在水面上撞出小小的波痕，看的小君胤滿眼歡喜，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就小小的輕輕的一下。

        手指觸碰到水的那一瞬間，水就從籃子的縫隙里淌出來，流開了，沁潤到土里。

        不過呼吸間，土里便鉆出一簇簇鮮美芳草，將籃子都頂歪了，然后小羞澀一般開了幾點白花，半隱在碧綠的草枝間。

        小君胤微愣地看向荼杳，尋求答案。

        “手臟。”荼杳說。

        “干凈的。”小君胤癟著小嘴辯白，卻一下子將手藏到了背后。

        荼杳沒再理他，拿了籃子徑直去澆水。

        不周山可一點也不小，上上下下澆上一次得要半月光景。

        小君胤將小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對著光仔細看過了，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氣兒來。

        雖舍不得這剛長出來的草，但到底是這不周山的未知更能吸引小君胤。

        不過稍許思索，小君胤就拿著小黃花跟上了荼杳，那噠噠的小蘿卜腿搗騰得挺快。

        荼杳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小君胤倒是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一時間似乎整個不周山都有了人氣。

        上下幾個來回，小君胤累的不行，捧著小黃花，抱著小腳坐在石階上，一雙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跟著荼杳的身影直轉悠，連眨都舍不得眨。

        不知何時，起風了，吹得樹葉嘩啦作響。

        小君胤被驚得直接就跳起來了：

        “要遭了，要遭了！我出來太久了，等下肯定要被母親罵了！”

        說罷，向荼杳揮動手里的小黃花：

        “我走啦，下次再來找你玩兒！”

        然后一貓腰，鉆進了那半人高的蘭芷草叢，手腳麻利，動作熟練，應該是個“慣犯”。

        紅色的小胖子在綠草叢里扭動幾下，又鉆出個腦袋來，有些小羞澀地笑了笑：

        “多謝款待，告辭。”抹了又加一句，“我還會回來的啦。”

        蘭芷草叢聳動幾下，便沒了動靜。這不周山又恢復到風吹葉響的寂靜。

        荼杳提著籃子走近，在那一叢蘭芷草中，被小君胤摘掉花，而折斷的幾支草枝。

        荼杳伸手將折下的草枝扶起，指尖在折痕處拂過，便消去了折痕，只是奄奄的耷拉著，好沒精神的樣子。

        輕輕捏起旁邊支楞的另一枝草葉，從籃子里挑出來一串清亮的水珠。

        水珠滴落，沿著耷拉的草枝滑下，便又有精神氣了，活力四射的那種。

        荼杳松開手，蘭芷草枝便又在風中擠擠攘攘地鬧到一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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