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噢？

        他好像迷路了呀，怎么辦？

        小君胤捧著手，圓圓的眼里盈滿了迷惑和無措。

        十萬里不周山。不周仙山是從天上墜下來天地間的。小可作三千繁華中一浮塵，大可作萬世諸界。

        簡單點說就是，不周山很大，且變幻無常。大到漫無邊際，無常到瞬息萬變，并不是真正的十萬里青山。

        不周山的地界上，是沒有日升月落晝夜輪轉的。尋找梧桐的過程，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時沒注意，現在卻生出無措的慌亂來。

        臉上的淚跡還沒擦拭，眼里卻已涌現出新一輪的濕意，模糊了雙眼。

        小君胤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長寧不哭，不能哭，哭是沒用的�！�

        “不哭，我，不哭，嗚嗚嗚……不…嗝…我不哭了，不哭了。”

        拽著袖子擦眼淚的功夫，不過一晃眼，眼前便換了一幅光景。

        帶著濕潤氣息的風，裹攜著如鳴佩環的水聲，撲面而來。

        小君胤四處一打量，就見自己已經到了不知道哪一座青峰的山腰，入目便是一片青蔥綠意。

        小君胤頓時止了哭，穿林拂葉，尋聲而去。

        十萬不周山，只有一仙一池一澗溪。仙在池畔，池是溪源。

        無論這不周山究竟是方丈地，還是十萬里，又或是無窮盡，只要源溪而上，終于還是到那一池水，尋那一仙人。

        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能在樹下看到的天光也越來越明亮，小君胤知道這是將要走出樹林了，心里不由生出幾分喜悅，加快了步伐。

        眼前豁然開朗之時，是清風徐徐，水鳴叮咚，山嵐隱霧，好似自身于一幅大家的水墨山水圖，入目皆是詩情畫意，一派禪意。

        小君胤卻莫驀然蒼白了臉色。

        這竟是一處高崖，不是荼杳常在的那處云繚霧繞的仙家風范，而是一派天朗氣清的清明。

        崖下那茂盛的蒼翠看得分明，只見一帶水自遠山而來，沒入一汪綠。

        這崖太高太遠，那一汪綠竟是瞧不出是一汪林綠，還是一汪水綠。

        小君胤踱步到崖邊，攀一樹，懸身去看崖下，半響也辨別不了那一綠。

        說實話，腿已經軟了，牙齒都在發抖，但想到那漫天的雪和雪中寂靜的萬家燈火。

        小君胤抹一把酸澀的眼睛，盯著手心的紅痣，小嘴里喃喃幾近聲：

        “只希望……”

        繞過樹木的手松開，傾刻間便是天旋地轉的下墜感，耳邊是獵獵的風聲，吹得他生疼，眼前是發絲、衣袂在青天作的背景中鼓動飛舞。

        小君胤仰頭看著手心的痣，只覺得那樣紅紅的似火，似火的熱烈滾燙，似要將靈魂灼燒的炙熱。

        只希望這崖下是一汪清泓。

        只希望這生自霧池的溪，淌著霧池一樣的水。

        只希望……

        國泰民安，海燕河清。

        哪怕身死于這十萬大山，生靈食我肉，塵泥飲我血，枯骨露天，受日曬雨淋，于蔭下腐朽，無人知我，

        吾亦不悔。

        “嘩啦”的水聲，刺骨的寒涼侵入口鼻，手心的紅痣放出光芒。

        小君胤緩緩閉上雙眼，唇畔彎起愉悅的笑，他想：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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